以柔眼眶发红,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任杰却走了过来,拍了下她的肩“先帮他处理伤口,有话之后再说。”
以柔如梦初醒,赶紧扶着钟云从坐下,正要撕下衣襟“我先帮你止血”
不曾想,钟云从却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弹头好像还在里面,我没敢动,麻烦你先帮我挖出来。”
灯光掩映之下,他脸色苍白如雪,以柔心下愈发不安,她手足无措起来“这么严重怎么办我没有工具”
钟云从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递了过去“用这个吧。”
以柔握着匕首,面上的忧色却是一点都没少,喃喃道“也没个消毒的东西”
任杰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暗影”二人组身上,对方显然也是顾忌他手里的枪,虽然虎视眈眈,但一时之间并没有异状。
听到以柔的话,他皱起眉“先把弹头挖出来吧这样的低温,应该不至于会感染。”
钟云从也点点头“别顾忌那么多,来吧。”
以柔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再踌躇,拔出匕首,割开衣袖,探进了绽开的血肉之中。
剧痛来袭,换作平时,钟云从肯定是忍耐不住要嚎几声的,但他见以柔状态不稳,生怕惊吓到她,生生地痛呼咽了回去。
一时间,他冷汗直流,面上、唇上,血色尽褪。
把弹头挖出来之后以柔立马私下衣襟,简陋地为钟云从包扎好伤口,后者虚弱地冲她一笑“辛苦你了。”
以柔一手握着沾满血迹的匕首,另一手的手心却躺着那颗血糊糊的弹头,听到钟云从的话之后,她再也没绷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钟云从见她突然流泪,登时惊恐不已,强颜欢笑地劝道“怎么哭了你别吓我啊你这样我会以为我的胳膊保不住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以柔哭的更厉害了,一开始只是无声流泪,接着是抽泣,最后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钟云从被吓到全身僵硬,也笑不下去了“不会我真要截肢了吧”
以柔这才抹了把眼泪,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八道”
钟云从心下一松,见姑娘还是泪流不止,又苦笑着向任杰求救“兄弟哎,救命啊”
任杰已经大概猜到了其中缘由,摇头失笑“她只是自责而已。”
钟云从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转向以柔,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以柔哭的鼻头通红,战战兢兢地伸出一只手,钟云从定睛一看,发现她手心里正是刚挖出来的弹壳,眉梢轻扬“弹壳怎么了”
“刚刚那一枪”她羞愧万分地垂下眼,又一串泪珠子滑了下来,“是我开的”
手枪同步枪的子弹形制差距甚大,这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方才从钟云从伤口里挖出弹头之后,以柔就知道自己就是打伤钟云从的罪魁祸首。
钟云从闻言,一时也是舌桥不下。
任杰憋着笑“没想到以柔第一次开枪就准头还是不错的。”
以柔愈发无地自容,双手掩面“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怎么就打中你了”
钟云从忽地开怀大笑起来,笑的难以自制,以至于牵动了伤口,五官顿时皱成一团,以柔连忙按住他“有什么好笑的你该骂我才是”
“不是,我没生气”钟云从笑意不绝,伸出右手拍了拍她的肩,“我就是觉得,你真是一株神枪手的好苗子啊比你们家任杰强多了。”
以柔一怔,旋即面色赧然,略有些懊恼“你在取笑我”
钟云从一本正经起来“我取笑的不是你,是他。”
姑娘板着一张脸,可终究还是没绷住,破涕为笑“你给我正经点,好好休息会儿,别说话了。”
钟云从莞尔,视线又移向任杰,后者亦是面带微笑,但在眼神相接之后,钟云从倏地想到了什么,目光霎时闪烁起来,几乎是仓皇地错开了任杰的目光。
“云从。”任杰的笑容已经彻底隐去,神情无比凝重,眼底还流露出深深的悲愤,“你知道我母亲不在了吗”
钟云从的额角再次有汗水淌下,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身侧的以柔几乎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的反常,惊讶地看着他。
“知道。”他点了点头,还算平静地回复了对方。
任杰的两只手紧攥成拳,指甲深陷掌心,疼痛令他面容扭曲,他迫切而又希冀地望着钟云从“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这个问题甫一出口,终于将沉浸在旧友重逢的惊喜中的钟云从彻底敲醒,他整个人如坠冰窟,只觉寒意入骨。
第188章 牵念
钟云从最后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没能,因为他突然晕了过去。
他毫无预兆地往后栽,面色发青,浑身抽搐,看着很是骇人。
幸好离他最近的以柔接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摔在地上,任杰见状,也暂时把疑问压下,立即走了过来。
“他怎么了”他蹲下身,见以柔一脸紧张地检查着钟云从的状况,也跟着不安起来。
“我不知道”以柔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钟云从虽然人昏了过去,但身体一直在颤抖,“可能还是伤口没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