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杯子一斜,酒水洒了出来,浸湿了戴安然的黑色衬衫。
“对不起。”
“不好意思。”
道歉声同时出口。
“没事没事。”
戴安然一边不甚在意地笑着,一边低头用手擦拭着 xiong 前的水迹。
只是在自己说了“没事”之后,身旁的人仍没有离开的意思。
少爷略带不解的抬起头来。
当视线定格在对方身上时,整个人也蓦地怔住了。
第3章
“宋夕”
面前的脸孔跟记忆中一样的精致,但戴安然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再把“漂亮”或者“美人”这样的形容词轻率地安置在对方身上。
那俊冽深刻的五官,仿若造物主手下的奇迹,它并不中 xing ,也和时下的流行无关。它属于一个男人,却吸引着周遭无数人的眼。
跟 xing 别或者 xing 向无关,就算目的仅仅出自于最单纯的欣赏。
v字领口的纯黑色长袖针织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长裤。
时间并非了无痕迹。
若说它在一个人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那无非是让这个人逐渐趋近于成熟。
而这种极端抽象化的概念,此时此刻却在对方的身上得到了近乎完美的印证。
那如黑曜石般的双眸似乎已经懂得将过于耀眼的锐利锋芒藏于其内。
少了年少时显而易见的轻狂张扬,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难以忽视的沉稳与内敛。
不过显然这重逢来得过于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怔怔地望进宋夕那同样错愕的眼中,目光胶着,戴安然发现自己已无法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
蓦地,空气里多了份莫名其妙的紧张,令人悸动不安。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慌了神,于是有人开始胡乱开口“你怎么在这”
将句子丢给对方的同时才发觉这问题到底有多么白痴。
d市出名的gay bar,宋夕出入这里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根本无需任何理由。
可就在戴安然暗自懊恼的时候,宋夕却注视着他的眼,出人意料的给出了解释“呃周末晚上要是没有其他活动我通常都会来这儿”
话音刚落,好像也开始反省起自己的“诚实”,便不怎么自在的沉默了下来。
尴尬的问答,让两人忽然想起了彼此间尴尬的身份。
随后,半晌无声。
忽然感觉到相互凝视的视线好像有点过于专注了,有什么已被灼伤
危险的味道。
于是连忙收回自己投注在对方身上的过分“关注”,双方都稍稍显得有些狼狈。
最后,宋夕深深吸进了口气,冲着对面的人窘迫一笑,再度开口道“回来了”
“呃嗯,前天下午的飞机。”
“在那边怎么样”
“挺好,你呢”
“还不错。”
“嗯”
“”
不知道接下来还应该说些什么,一段看似毫无意义的寒暄就这么戛然而止。
笑容仍滞留在脸上,让人无所适从。
突然觉得口渴,戴安然低下头来,将手中的杯子举到 xiong 前时才想起里面其实已经空了。
“你长高了,结实不少。”耳边传来宋夕听不出多少情绪的声音。
少爷下意识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比对方高了那么一点儿以前两人明明差不了多少。
“呵,那还真得感谢老外,天天面包奶酪牛奶黄油。”
“饶了我吧,想想都觉得恶心。”
“哈哈,是啊,有段时间想夏天做的中国菜都想疯了。”戴安然自嘲一笑。
还记得那时候在网上随意浏览,偶然间发现一张漫画。
上面画了一个身在异乡的旅客,手里拿着朋友从家乡寄过来的干果。
画面上的q版小人一脸幸福的将包东西捧在 xiong 前,身后只有一声感叹这是故乡的味道
不知怎的,情绪便一发不可收拾,当时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倾 xie 而下,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随后将这种感受用留言的形式发送了出去,不久就收到各种各样的回复。
有人说无聊;有人笑他眼窝浅,容易感动;有人则感同身受,陪他一起落泪。
但这些人嘈杂的声音根本无关紧要,因为它们无法盖过内心深处巨大的孤独感。
从未如此寂寞,并无法与谁分享。
少爷没有多说什么,宋夕却能够看出这无谓笑意背后的复杂。
突然 xiong 口堵得难受。不过沉默片刻后,还是笑着点点头,问道“对了,这次回来怎么打算的,休假还是”
“工作,念了这么多年的书,该往回捞点本了。”
“呵,也是。”宋夕笑着点头。
随后,暧昧的无声重新上演。眼神若有似无地交汇,再若无其事的错开盖弥彰。
“你”有些事,戴安然突然想问个清楚,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正踌躇的当口,却被某个突然加入的声音打断。
“哥不是说好了一起过去跳舞吗我等你半天你站在这干”
来人皱着眉,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亲昵的拉住宋夕的手,一脸不满的抱怨,不过那属于年轻男孩儿的声音却在看见戴安然的刹那戛然而止。
将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来,无声地用眼神向身边人发出询问。
“刚刚遇见个朋友。”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半个人靠在自己身上,宋夕语带无奈的笑着解释。
“哦。”轻应一声,男孩儿似乎在等待更加详细的数据信息。
于是重新转过头来看向戴安然,宋夕稍嫌尴尬的为两人做了介绍“我男朋友,栾杉;这是安然”
“我们是高中同学。”
不愿引发不必要的猜疑或揣测,正犹豫间,戴安然已经痛快的将尾音补全。
还需要什么答案吗看着眼前这个大概刚二十出头,仍显得有些的纤细漂亮男孩,有人开始庆幸自己尚未出口的询问。
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将几率从之前的50上升至100罢了。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却不是为了什么无聊的心痛。
现实点吧分手都已经七年了,他还没那么多心痛一直保存到今天才发作。就算有,大概也过了保质期,不光烂了,差不多都快化成灰了。
只是最初相遇时的眼神交汇,让他突然有种俗套的讲,就是“触电”的感觉,原本还以为彼此仍有旧情复燃的可能,所以紧张得要死。
呵,而现在他就只想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低头看看一旁跟自己打了招呼,但一直用戒备神情盯着自己的男孩儿,戴安然一笑,不再为了澄清什么而过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