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还算顺利, 蒋正阳腿上的痛感时断时续。
这种时候,他倒是希望能够一直疼下去, 因为这样意味着,和大脑断了两年联络的腿部, 终于有机会重新连接了。
一旦开始有痛感,也就有了康复的希望。
栗烁给他换了一次伤药和纱布绷带, 一边担心他撑不住一边又害怕他突然不疼了。止疼药只吃了一次也不敢多吃, 怕对大脑有损伤。
好不容易捱到国内, 一下飞机,蒋正阳和几个伤员就被送往医院。
因为是统一行动,所以他们抵达的城市并不是自己居住的地方, 也无法送达栗烁所在的医院。
蒋正阳被送去处理伤口,栗烁终于有时间把他的手机打开,国内的电话卡立刻就可以使用了。
刚连上信号, 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栗烁一看见黄莹莹的名字,马上接了电话。
“老天啊,总算是能打通了”黄莹莹叫起来, “我们都快疯了”
“我明白我明白, ”栗烁被她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直响,“我们已经回国了。”
“我听说了陶铸已经赶过去了,你快点联系他, 他找不到你们, 快急死了”黄莹莹又哭又笑, “我哥呢”
“他受了伤,正在治疗中,”栗烁说了一句又赶紧补充,“不是很严重的伤。”
“他没事就好,我先挂电话了,免得占线,你们快点联系陶铸啊”
其实她还没有挂掉的时候,陶铸的电话就已经打进来了。
栗烁连忙按掉黄莹莹的电话,接通了陶铸的。
“蒋队”陶铸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你吗”
“是我。”
“嫂子”陶铸叫起来,“蒋队呢”
“他受了伤,正在里面处理伤口,等下我让他接电话。”
“你们去医院了我一直在机场这里找,怪不得找不到你们。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栗烁挂了电话,看见一大堆短信塞满了蒋正阳的手机,她随便翻了一下,基本都是亲戚朋友们的关心信息,其中一条来自于胡玲玉。
“蒋队,你还好吗我们在国内都很着急,期待你平安归来。”
栗烁撇了撇嘴,坏心眼儿地笑了笑,手指一拨,把这条消息删掉了。
她才不要留着情敌的短信,哪怕是毫无胜算的情敌,也不行
蒋正阳包扎完毕,坐在医院的轮椅里到了走廊上。
栗烁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小陶马上就到了。”
她把刚才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又说道“等这边报备完毕,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尽快回去吧,估计你姑姑跟姑父特别着急。”
“我也是这么想的。”蒋正阳说道。
陶铸终于赶到医院,看见蒋正阳和栗烁,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所有人都盼着你们回来。”
然后就站在旁边擦眼泪。
蒋正阳笑“小陶,你马上都是人家老公了,还这么爱哭,小心莹莹以后笑话你。”
“我不怕她笑话,”陶铸把眼泪一抹,“反正都是一家人了。”
这话一说,蒋正阳禁不住笑“完了,你被莹莹带成厚脸皮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等着做完备案。
由于近距离经历了暴徒和叛乱,蒋正阳和栗烁留下来谈话的时间略长一些。
负责人刚开始有些讶异,后来知道两个人的职业和身份,才点了点头“这也幸亏是你们俩,如果换了其他人,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地逃出来。”
等全部忙完,几个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陶铸是开着车来的,他们的城市离这里开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栗烁坐上车,看着车外的风景后退,意识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家了,她忽然就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变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旅途中遇到的那些惊险历程,此时历历在目。
她一会儿想起狡猾的古斯,一会儿又想起暴虐的安可斯,这兄弟俩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送了性命。
最难过的是赛贝斯,不知道他
栗烁的手按在蒋正阳的腿上,掐了一下。
蒋正阳讶异地抬头“干什么”
“怕你又失去感觉啊,”栗烁禁不住也掐了自己一下,“也怕我是在做梦。”
蒋正阳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都没有做梦,马上就要到家了。”
他靠在椅子上,把栗烁拉过来“靠在我身上睡会儿吧,睡醒了就到了。”
栗烁靠在他身上,不多时就迷迷糊糊地犯起困来。
“烁烁。”蒋正阳叫了她一声。
“嗯”栗烁已经快睡着了,但还是很快应了一声。
“刚才我们等着备案的时候,我旁边坐着的男人是不是脸上有个青斑”
“不记得了”栗烁晃了晃脑袋,“我只顾看你,哪有心思看别的男人”
蒋正阳笑着拉下她的脑袋,栗烁枕着他的大腿呼呼大睡。
驾驶座上的陶铸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只是有点印象,好像是我五年前带队抓捕的一个犯人。他不是主犯,我印象有点淡了。”
“说不定是认错人了吧”陶铸还在开车,“听说这一次几乎把那边的中国人都撤回来了,包括在那边打工的工人。”
“是啊,打得很厉害,政府军收复城镇之后,也得花点时间重建了。”蒋正阳感叹,“出了国就觉得,还是国内安全。”
“可不是吗”陶铸说道,“你们没事可别跑那么远了,这一次差点把我们都吓死了,还以为你们俩回不来了呢我听莹莹说,他们院长整天打听嫂子的消息,原来他们俩有亲戚关系。”
蒋正阳微笑,他虽然不太清楚这回事,但是多多少少也猜到栗烁的背景不简单,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在医院也能得罪不少人了。
“咱们队里的个个都紧张得不行,也是三天两头打听。我跟你说哦,自从知道你在那边失踪了,小胡天天哭。”陶铸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看来她是真舍不得队长,我们都舍不得啊,整天盼着你回队里去。”
“咳咳。”栗烁忽然咳嗽起来,打断了陶铸的话。
陶铸赶紧道歉“嫂子,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他问了几遍没人回答,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看,栗烁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陶铸舒了口气“我还以为嫂子吃醋了呢,嘿嘿。”
蒋正阳笑“千万不要小看女人。”
两个男人说了一会儿话,蒋正阳也困顿不堪,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回了家,
回来两天,栗烁和蒋正阳被亲朋好友们热情欢迎,轮番轰炸。每一个人看见他们都是又惊又喜的神情。
栗烁回到医院工作,甚至会有其他科室的医生们借着各种名义跑来看她。
蒋正阳虽然没有回警队,但是警队的人全都上门看望他。
他被姑姑叫到家里,听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一上午,又被姑父念叨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蒋正阳回到家,看见栗烁跟他一个表情。
“真惨,舅舅真啰嗦,我差点就想直接逃回家了。”
“我也差不多。”
“我舅舅严令禁止我外出,今后没事不准出国,就连国内游都得找安全的地方呆着,不准乱跑。”
“我也”
两个人叹了口气,相视一笑“总算是回来了”
这一晚,两人睡在自家床上,感觉格外踏实。前几天的冒险经历,现在想来如同一场梦。
生在和平的国家真是太好了,和那样的国度相比,真是两重天。
第二天一早,蒋正阳联系了之前的主治医师和康复教练。他的腿现在开始持续不断地感受到疼痛,虽然对别的感觉仍然很迟钝,但这是个很好的转机。
主治医师也很激动,经过检查测量,蒋正阳某部分脑细胞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继续做康复训练,你的腿还是有机会恢复的,说不定很快就可以站起来走动。”
这句话给所有人都打了一剂强心剂。
从这天开始,蒋正阳接受了更加严苛的训练内容,每天从早到晚锻炼,连睡觉的时候都把腿吊起来。
一个月后,他终于能够稍微动一下脚趾了。
栗烁抱着他,激动得眼圈发红。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期待着蒋正阳康复的时候,某个夜晚,两个男人找到了这家医院。
“就是这里”一个男人带着一顶帽子,遮了大半张脸。
“对,他每天都到这医院来。”旁边的男人脸上有块青斑,他眼神凶狠地看着医院大门,“咱们肯定能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