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一松手,他又倒了回去。白晓峰没有办法,又见火车尚未开门,便坐下来搂抱了三锦,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三锦枕着白晓峰的肩膀,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火车内外都是一片黑茫茫,只在遥远天际处隐约透出一线天光。白晓峰拥着三锦坐在床上,先是默然,后来忽然低下头,在三锦的额角上亲了一下。
有人敲了包厢房门“白部长,多次长,下车了”
白晓峰仿佛是被吓了一跳,立时大声答应了,随即用力摇晃了三锦,又蹲下来替他穿上了鞋。三锦迷迷糊糊的看着那给自己系鞋带的白晓峰,心中木然的想“他倒是对我真好。”
没人想到火车站上会有这么多人也不知道都是要往哪儿去的,天还没亮就挤的人山人海。白晓峰的两个秘书从前方一节车厢下了车,想要过来帮忙拎行李,可就是死也挤不到近前。而白晓峰一手一个箱子,眼看着这路没法走,就打算等着日本宪兵过来清出通道后再出去;可他尽管不急,后面的人却是不愿等,一窝蜂的拥向车外。
待到宪兵终于过来用枪托开出通道时,白晓峰发现身后的三锦不见了。
三锦糊里糊涂的站在火车站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火车站上的电灯,十盏里只亮着两三盏,他既是看不清周遭,又抓不到熟人,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身上口袋,他发现自己如今是一无所有钱都装在皮箱里,皮箱由白晓峰拎着呢
凌晨的凉风席卷而来,他冻的打了个冷战。忽觉有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他立时回过头去,却是见到了马国英。
马国英换上了军装,军帽压的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你和人走散了”
三锦哆嗦着一点头“你见着白晓峰了吗”
马国英答道“不认识。你跟我走吧。”
三锦想要在火车站外再等一等,可是又想大家都是一起的,既然目的地相同,那和谁走不是走呢
弯腰上了汽车,他与马国英坐在后排。待汽车驶离火车站后,他便出言问道“咱们这次是在哪儿住”
“陆军招待所。”
三锦有点发怔“我们怎么会住到陆军招待所去”
“我不知道你们蒙政府的人住在哪里,我是住在陆军招待所。”
“我们不是一起的么”
“你们开的是什么募捐大会,我来参加的是防共会议,怎么会是一起的”
“那何宝廷也是住在陆军招待所了”
“我和他不熟,他好像是另有住处。”
三锦骤然发现自己落到了和马国英共处的境地,顿时感到很不自在“我我也不想去陆军招待所,你借我点钱,我到日本俱乐部住去”
“不借。”
陆军招待所是所位置偏僻的小楼,周围老树环绕,门口站着卫兵趴着狼狗,也不像个招待所,倒像个特务机关。马国英下车之后,回身一把抓住三锦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他向内带去。三锦挣了一下“你怎么像个绑票的现在天都亮了,你给我找部电话机,我打长途电话到张家口问一问,就知道那帮人住在哪里了。”
马国英不理会,把他硬是拉扯进了楼内。
在二楼的一间房内,三锦和马国英相对而站。
三锦心里有些不满,但脸上并不显露出来,只做若无其事状“这是干什么四年多不见,我看你这脾气可是见长。”
马国英心里的确是堵着一股火“不干什么,四年多没见,和你叙叙旧而已。”
三锦笑了“我们有什么旧好叙好像四年前我们就时常见面似的再说你这架势也不像叙旧,倒像是要吵架。好啦,马国英,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几乎是每次见面都要吵一架。原来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何必还要斗气”
马国英听了他这一番磊落言语,心中愈发的气不打一处来。沉默半晌后,他出言问道“你现在成家了没有”
三锦犹豫了一下“老严在战场上被炸残废了,如今就住在我那里,我还有个儿子这就算是一家了。”
马国英听说过严云农在战场上遭了难,瘫痪之后连影儿都没了,没想到却是落在了三锦那里。不过他并没有提及此事,而是转而问道“儿子那个杂种孩子吗”
三锦登时就不高兴了“你少胡说八道”
马国英站在三锦面前,目光越过三锦的头顶 she 向窗外“你和严云农倒是有点真感情啊”
三锦皱起眉头来“我和谁有假感情了”
马国英收回目光凝视了三锦的面孔片刻后他忽然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你和严云农上没上过床”
三锦这回脸色都变了,用力打开了马国英的手“你还要胡说八道”
马国英上前一步,猛然搂住了三锦“严云农到底残废成了什么样儿他还能干你吗”
三锦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马国英,你放开我”
马国英手上使劲,几乎要把三锦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口中的污言秽语却是说的更加起劲儿了“他干你还是你干他是了,一定是他干你,因为你长了个欠操的屁股,对不对”
三锦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话了,立刻气的要发疯。而马国英在连挨了十几个嘴巴之后,强行把三锦按在了沙发上他觉得三锦有着放荡的本 xing ,根本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现在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他没想到三锦在挣扎失败之后,竟是长声大喊起来。
马国英放开了三锦。
三锦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伸手指着马国英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马国英气喘吁吁,脸上的表情也恶毒恼火起来“你装什么假正经你不是最喜欢干这个事吗”
三锦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了情绪道“下 jian 坯子,我要干也不和你干,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扭头推门走了出去。
三锦一路走出院门,见路旁停了几辆黄包车,便走过去坐上一辆“西车站。”
那车夫起身拉着他飞跑,不久后便到了地方。三锦下车之后,因身上无钱,便把腕上手表摘下来扔给车夫“顶你车钱。”
车夫将表送到耳边听了听,又仔细看了看,知道这是值钱货,便以为自己遇到了失心疯,又怕三锦反悔,连忙拉着车跑掉了。
三锦打算去找车站的工作人员帮帮忙,然而走到车站前时,却是远远看到了白晓峰的秘书。那秘书站在一片空地上正抻着脖子东张西望,一眼见到三锦,就高兴的迎上来“哎哟,多次长,我们部长一直让我在这儿等您呢。”
三锦很奇怪“你就一直在这儿傻等”
秘书笑道“在下也觉着您大概是随着旁人先走了,可是我们部长没见着您,就非得留下我在这儿等着。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又回了车站”
三锦摇了摇头“我出去乱逛了一圈,现在咱走吧”
白晓峰见到三锦后,喜悦非常“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在车站里外找了好几趟”
三锦闷闷不乐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