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躺了回去“你敢抢走二格,我就和你拼了”
这两个人就在烟室里耗着,也不大交谈。后来巴达荣贵推门进来了,递给了三锦一封信“王爷,是旗里送来的急信”
三锦懒洋洋的坐起来,接过信拆开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而后就垂了头,愣怔许久后叹了口气。
信上说,霞山死了。
三锦不了解旗里的情形,仿佛是霞山一直和日本人不合作,今年日本人要废除东蒙各旗的札萨克,实施新制度,霞山又表示了完全的反对。结果日本人就以抗日的罪名,把他给毙了。
霞山当年也曾善待过三锦的,只是在听信流言、认定三锦是个野种之后,便走上了邪恶路线,出手就是把这弟弟往死里害。三锦一方面记着他的好处,另一方面又恨他,所以索 xing 不回旗里,不去见他。
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没了。
三锦想他去年请自己回旗里过年,可是自己却把他给损了一顿撵走了。
折好信笺装回信封,他抬头吩咐巴达荣贵“把送信的给我叫进来。”
送信人是霞山府里的家奴,一身便装,只在鞋上缝了两块白布。
三锦打量了他,随即问道“镇国公没了,怎么不戴孝”
家奴弯下腰去,用蹩脚的汉话小声答道“日本的机关长,说,抗日,不让办大丧事,只让小办。”
三锦一听,脸都青了“霞山这个老混蛋毕竟是我哥哥,日本人太欺负人了”
白晓峰在一旁不明就里,如今见他伸了两条腿要下地,就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三锦气冲冲的答道“我这就回旗里,发送我哥哥妈的打狗也要看主人,我还没死呢”
第69章 三锦被咬了一顿
三锦真回旗里去了。
白晓峰也替他愤慨,恨不得与他同行,可是三锦让他一边呆着去,还说“不许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二格带走,否则我饶不了你”
白晓峰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杂种孩子,所以干脆就没接这个话茬,只思忖着嘱咐道“你是不是坐汽车去那要多带些汽油草原上汽油难找,别和日本人硬碰硬,万事周旋着来。”
三锦急赤白脸的怒道“什么多带些汽油你就满拟着我一定要逃命回来了是不是闭上嘴吧混蛋”骂完他还不解恨,上前又去捶了白晓峰两拳。
白晓峰默默的忍受下来了,同时心里就想“我为什么要受这家伙的气呢我真是 jian 哪”
三锦的旅途很是顺利,抵达旗里后就张罗着为霞山大办丧事不是因为爱霞山,而是觉得自己作为一旗之主,不能就这么让哥哥糊里糊涂的死在日本人手里。
旗里已经驻扎了两个日本特务进来,姓氏却是有趣,一个姓浅海,一个姓深海。深海留着希特勒似的小胡子, xing 情还好,见三锦气势汹汹的赶回来,便装聋作哑的不打算多管;浅海却是颐指气使的很暴躁,见面谈了没有三两句话,便和三锦吵起来了。
浅海这人很有一点语言天赋,蒙文中文都擅长,此刻就将这两种语言搅在一起骂将出来,威力颇为巨大。而三锦眼看自己落了下风,便冲对方的腹部猛踹一脚;结果浅海登时就捂着肚子蹲下了。
这日本人往日在旗里,都像皇帝那样被恭敬着,从来无人敢去招惹;如今毫无预兆的挨了一脚,那浅海怎能忍受怪叫一声扑上去,他开始向三锦施展自己这一身空手道绝技。
平心而论,浅海的功夫是好的,只是三锦的力气实在太大,竟是抵消了他的武艺。深海和旗里一干王公目瞪口呆的旁观着,就见浅海一会儿扭过了三锦的手臂被三锦硬挣开了;一会儿踢到了三锦的腿弯三锦跪下又站起来了。
这二人在地上纠缠了片刻后,浅海这带有学院派风气的武者终于是章法大乱,一着急把三锦给咬了。
这一口咬在肩头上,隔着衣服不能说有多狠;而三锦惊痛之下回手一拳,正击到了浅海的眼眶上。
两人的互殴从此进行到了一个新阶段,浅海吭吭狂咬三锦,三锦咚咚猛捶浅海。这时总管巴雅尔带着儿子跑来了,见了此景就大惊失色,而他儿子庆格尔泰见一干同胞都在一旁观战,就急了眼,上前两步一把将浅海给薅了起来,同时用蒙语喝道“你打我们王爷”
已然乌眼青的浅海对他打出一记通天炮,庆格尔泰登时就鼻血横流了。
眼看三人大战就要开始,外面忽然进来一名日本宪兵,对着深海轻声说了两句日语。深海听后 o 了 o 小胡子,扭身就走出去了。
半分钟后,深海陪着位西装男子走进来了唐森
三锦坐在地上,浅海叼着三锦的马褂袖子,庆格尔泰抓着浅海的后衣领子见到唐森后他先松了手,然后浅海也把牙齿收回去了。
唐森依旧衣冠楚楚的漂亮着。
眼前这情景让他做了个小吃惊的表情,随即就笑问道“这是怎么了多王爷浅海少佐”
浅海擦了擦嘴,用日语嘀咕了一句,似乎是也有点羞愧,低头就走到深海旁边去了。
庆格尔泰也后退几步,站到了父亲身前。
三锦最后站了起来,扫了唐森一眼“我要给我哥哥发丧,那个狗日的不让。”
唐森望着他微笑了“这个时候比较敏感,为了日蒙亲善,的确是不要太铺张为好。”
三锦冷笑一声“杀了我们的人,还不让发送,你们未免太霸道了吧”
不等唐森回答,他大踏步向门外走去“丧事我一定办,而且大办毙了我哥哥,还他妈亲善”
唐森没有动,不过在三锦经过自己身边时,他悄悄的伸出手,指尖就划过了对方的手背。
三锦的手很凉。
唐森没有再多阻拦,他只是处处不动声色的捣乱。
霞山的丧事办的很不顺利,总是不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要是往常,三锦作为兄弟,大概也就马虎敷衍过去了;不过他现在在和日本人赌气,变成了一个犟种。
他很忙,因为巴达荣贵留在化德看管二格没有来,所以身边也没有一个得力的下人。天气又热了,他不停的出汗、喝水、再出汗。
由于没有时间去吸鸦片烟,他只得弄来一些红丸顶着所谓红丸者,乃是日本货,吗啡和糖精混合成的药丸而已。唐森见他开始吃这东西,就叹息道“真该去大连把烟戒了。”
三锦看了他一眼,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这回连心里也不舒服了“嗯。”
唐森见周遭无人,便伸手在他后背上 o 了一下“其实我希望你不要回化德带兵,你应该把烟戒了,然后找个安静地方好好生活。”
三锦低下头,忽然觉得很无力“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唐森笑了“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然后又严肃了面容“不过这次我是认真的。”
三锦点点头,转身走了“哦。”
在霞山入土之后,三锦实在撑不住了,半死不活的上了汽车要打道回府。车开之前唐森弯腰站在半开的车窗前,探头对他说道“我如果有机会了,就去看你。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