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这小子以前跟在我屁股後面的时候,我还未必愿意搭理他,现在倒是报应来了,换他不爱搭理我了。
虽然是这样想的,我倒也没有跟他生气,反而一门心思地跟他杠上了,非说明天要带他出去吃饭。
安以诚想了一下,尽管语气有些敷衍,至少还是答应了。我见好就收,也不准备多话。刚好他分神和朋友说了几句,然後匆匆忙忙地说道“我和朋友去吃饭了,明天的事情再议。”
说完,安以诚就急著挂断了电话。我看著手里的电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现在倒是我求著他跟我出门了。
周末的时候,我大多都睡得很晚,刚想打个电话给安以诚,让他记得明天跟我出去吃饭,没想到他倒是打电话过来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安以诚的名字,我心里颇为得意,正想调侃他几句,却发现他的声音不太对劲。
“老师,你还没睡吧”
安以诚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却没有什麽恳求的意味。我心里咯一下,很容易就猜到他一定又病了。
“我没睡,你怎麽回事”
我的语气很著急,甚至出乎了自己的想象,就连安以诚也愣住了。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我忙是催促说“安以诚,你说话啊,你怎麽回事啊”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口吻而感到害怕,相反,我依稀可以听见他轻笑的声音,只不过,他的声音软弱无力,略有些慌乱地说道“我肚子痛死了,站都站不起来,你开车送我去医院挂急诊吧。”
我没有立即回答,电话那头顿时传来安以诚气愤地骂声。
“没空拉倒,我自己没钱叫救护车啊。”
他的话刚说完,我已经忍不住低骂道“白痴,你痛了多久了现在才知道打电话过来坐在家里不要乱动,我现在就过来。”
我又叮嘱了几句,让安以诚省省力气别说话了,然後就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一路上,我除了著急之外,还是有些高兴的,安以诚既然会打电话给我求助,证明我在他心里仍旧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对此,我也不免感到庆幸。
安以诚的家里乱七八糟的,一看就知道他妈妈很久没有回来了,我瞟了一眼桌上的方便面,闻著味道应该不是今天的了。
“这麽乱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调料包的味道有些刺鼻,我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嘴上教训道。
安以诚难受地躺在沙发上,脸色很不好看,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说道“家里就我一个人,懒得收拾。”
我坐在了安以诚的旁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大扫除的吗两个礼拜还要打一次蜡,自己家里倒懒得收拾了。”
安以诚脸上一红,表情极其不爽,他下意识地想要说什麽,看了我一眼之後,又憋回肚子里去了。
我看到他的反应,心里更加觉得有趣,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安以诚实在憋不住了,低声骂了一句粗话,中气十足地朝我吼道“我就不爱收拾了,怎麽样了”
我一时没能忍住,立马大笑了起来,一边搂著他的後背,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安以诚身体一僵,快速地伸手阻挡。
“你干嘛啊”
“ o看你哪里痛。”
我说得一本正经,安以诚却没有上当,使劲地抓住我的手,气恼地说道“你到底想怎麽样啊,我都说了肚子痛,听不懂中国话啊。”
我看到安以诚额头上已经冒汗了,心里知道他真的疼得厉害,便也不敢再跟他开玩笑。我扶著安以诚下楼上车,他痛得浑身没有力道,步伐都没能走稳。
“真的这麽痛,自己吃过药了吗”
安以诚大口地喘著气,说话的样子有些艰难。
“晚上去了便利店买过药,吃了一点用都没有。”
说完,安以诚又气愤地把店员骂了一遍,直到上车了都还没解气。
开车的时候,我趁著他软软地躺在那里,假装无意地问道“安以诚,你怎麽会想到给我打电话的”
安以诚突然笑了,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我的目光里带著那麽一点狡黠。
“给你一个献殷勤的机会还不好吗”
我不再多问,笑著看向安以诚,他闭上了眼睛,虚弱地靠著座椅。车外的路灯照著他的半边侧脸,柔和的轮廓,紧抿的嘴唇,浓密的睫毛,这些都在我的心里勾勒出了清晰的画面。
趁著红灯的时候,我悄悄地靠近他,轻轻地吻上他的眼睛。嘴唇只是停留了那麽一两秒锺,安以诚的身体微微一颤,然後又渐渐地放松下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知道他并不觉得反感。这时,车内的气氛温馨而又美好,使我不禁感到有些恍惚。一直到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我都不舍得下车。
我扶著安以诚去挂了急症,医生说,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听到这话,我立马问他说“你们晚饭在哪里吃的”
安以诚愣了一下,老实地回答说“港丽茶餐厅。”
“那家的东西越来越脏了,你还敢吃”
当著外人的面,安以诚不好意思反驳我的教训,他低声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记恨的是谁。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耐心地哄他说“好了,我没怪你,下次记得封杀那家店。”
我让医生开药,医生却说,先要打一针杀菌。一听到“打针”两个字,安以诚竟然怕了。看到他哭丧著脸的样子,我忍不住逗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扎一针怕什麽”
安以诚立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又乖乖地想医生求饶。医生也被他说得没有办法,只得开了三瓶盐水,然後就把我们打发走了。
“多不划算啊,本来打一针就没事了,现在要吊三天的盐水。”
“我乐意啊,我宁可手上扎三次,也不愿意屁股上扎一针。”
安以诚明明都已经痛得脸色苍白了,嗓门竟然还是这麽洪亮,一句话吼完了,整个走廊的护士都看著我们。
已经十一点多了,急诊室也没有什麽人,吊盐水的房间里只有安以诚一个病患。我扶著他坐下来,然後又忙著拿药和盐水瓶。回来的时候,安以诚困得直打哈欠,他正玩著手机游戏,低著头的样子让我想到了那天在办公室门口的情景。当时除了心疼和内疚之外,也让我知道自己确实忘不了安以诚。
我刚想叫安以诚,护士也跟著进来了,她迅速地挂好盐水瓶,又在安以诚的手背上扎了一针,然後就离开了。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安以诚,四周静悄悄的,他没有抬头看我,我也没有和他说话。
也许,夜深人静的时候特别容易让人产生感触,安以诚闭著眼睛躺了很久,明明还是醒著的,看起来就好像睡著了一样。
“你在干吗”
安以诚突然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盯著我看。
我不由得笑了,继续揉搓著他的手掌,动作轻柔而又小心。
“不按一下的话,手很快就会麻掉的。”
我小时候常常生病,爸爸又忙得没空照顾我,也就只有老头会陪在旁边。那时,他也是这样帮我按捏著手掌,以免变得僵硬发冷。我不是一个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