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茶没有经过充分氧化,全部泡新茶对身体不好,哦,对了,这是上次我和茶叶厂的”
“阿琛,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他有些急了,抢过茶叶罐,按著我的手臂说道。
“我听到了。”
这话特别实在,听到了,只是没听进去。
方明轩是真的关心我,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哎,上次我去泡吧,那个叫aex的男孩子还问我你什麽时候还会再去,差点就被他缠得立马打电话把你叫去。不是我说什麽,你爱和男的玩也好,和女的玩也好,总该找一个适合的人定下来了。”
我“嗯嗯”地敷衍两声,晃著茶杯不答话,好半天才开口,
“找不到适合的人,日子也就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听到这话,方明轩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麽。整个环境突然变得沈闷,他管他抽烟,我管我喝茶吃菜。
晚上还要去学校一趟,拒绝了下午的安排,吃完饭就和他分开了。大概是以为我的心情不好,方明轩的态度也不强硬,罗嗦地叮嘱了几句以後,他便先一步开车离开了。
上车以後,我在附近转了三圈又绕了回来,脑子里面恍恍惚惚的,很多场景接连出现,又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大概是被方明轩的话影响了,整个人懒懒地提不起劲,总是想到那些早就应该忘记的事情。有关於我的,有关於过去的,就像是在心里轰隆隆地打了一个雷, yin 森森的天气里没有下雨,当然也不会出现天晴和彩虹。
本来是想随便找个借口不回学校的,却被学生处的邵老师夺命连环ca,今天晚上有补考活动,留校的老师人数不够,就找我帮忙充场。原来人是真的不可以让步,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得寸进尺已经成了天 xing 。
在这个学校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我也没法说一句“不”,想想也只是监考而已,总比上课轻松很多。刚回到学校,邵老师就抓著我连连道谢,还说晚上要请我吃饭。结果,递给我的文件袋上清楚的写著,考试时间是6点到8点,而现在已经五点三刻,到底是晚饭还是夜宵
考试地点是三楼的阶梯教室,和我一起监考的是另一个女老师。走进教室,里面闹哄哄地乱成了一片,同时补考的还有好几门课,女老师刚把座位安排写在黑板上,底下就传出了一片哗然。
我心里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补考了,估计每次也就这几张熟面孔,有必要一惊一乍的吗还真以为占了个坑就是自己的了
等到学生都坐好以後,我在靠窗的第三排看到了安以诚。真是冤家路窄,他睁大了眼睛盯著我,表情也不太好看,就像一只是受惊的刺蝟,全身警备地防御起来。说来也巧,正好被我看到他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裤子口袋,白色的纸头上写得密密麻麻的,不是小抄还能是什麽
我假装什麽都没发现,低头继续分发考卷。心里不由地兴奋起来,决定捉弄一下这个傻小子,以此来打发两个锺头的时间。
第05章
对於有一定海拔的男老师来说,阶梯教室是没有秘密的,就算桌面前方有一小段的阻挡物。安以诚的位置不前也不後,刚好比前一排高了一个台阶,我只要稍微走上前几步,就可以看到他桌面上的动静。
事实上,我也不需要看清楚桌上多了什麽,安以诚一个手握著笔,另一个手不自然地放在上衣口袋里,谁会猜不到里面有什麽。
我也是有过年少轻狂的人,作弊经验绝不比他少,只要他稍微一动,就能猜到下一步是想干什麽。学生的作弊招数就是这麽几样,他先假装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确定了我的大概方位,然後将手伸进口袋里,想要把那张并不小的小抄拿出来。
正当他把小抄捏在手里的时候,我突然上前了几步,沿著他这一排往後走去,同样是装作不经意地扫过每一个人的卷子。刚走过他的旁边时,余光看到他的手臂又再动了,我便也转身往回走,再一次从他身边经过。
心里有鬼的人总是特别胆小,就算是安以诚也不敢贸然乱动,按照学校的规定,作弊是要开除学籍的。可是,想来他的成绩应该很差,不然也不会试图冒这个风险。
几次从安以诚身边来来回回以後,他已经快被我折腾出心脏病了,空白的卷子上面只写了名字和学号,看样子不靠这作弊也写不出东西了。
每次从安以诚的旁边经过,我都能觉到他对我的痛恨更深了一些,如果还有机会将我的车子摆在他的面前,恐怕是得砸烂了才能 xie 愤。为了保护他的心脏机能决定不再四处乱走,一心一意地站在他的旁边,目光来回地扫视他们这一列。
就在安以诚察觉到我的意图的时候,他无法克自己骂了一句“册那”,大概是还嫌不够解气,又问候了一下我妈的生 zhi 器官。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既怕我听见,又想让我听见,音量刚好传到我的耳朵里。
另一个女老师一直低头猛发短信,其他几排的学生抄得不亦乐乎,即使是从我的位置看过去,也能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暗藏乾坤。
什麽也答不出来的安以诚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可惜,他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够高,非但没有为同伴高兴,反而将怒火转移到我的身上。几次抬头看向我时,眼里的火焰几乎可以烧光整栋教学楼,只可惜我是铁打的战士,没有把这点攻击力放在眼里。
周围的同伴都在抄,只有自己连东西都拿不出来,我都替安以诚捏一把汗。用小刺蝟来形容现在的他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全身上下都竖起了刺,恨不得一头扎到我身上。
二十分锺以後,安以诚渐渐开始气馁了,他发 xie 似得将笔一摔,眼里的烦躁显而易见。正当他要站起来的时候,我却快他一步往前走去,特地背对著他放慢脚步。
傻小子一定体会到了绝处逢生的滋味,我仿佛可以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心里更是感到滑稽和有趣。第一次发现监考也能有乐子,我怎麽可能轻易放他交掉考卷,说什麽也得陪我磨蹭到最後。
再次看向安以诚的时候,他的桌上多了一张纸,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粗略一瞟就能知道不是本来的考卷。他似乎也是动过一番脑筋的,作弊的姿势非常娴熟,充分地利用了桌面前方一小段阻碍物,将小抄塞进夹缝,只露出边缘的部分夹在考卷里抄。比起其他人鬼鬼祟祟地捏在手里,费尽心思地找机会看几眼,然後才能写几行,他的方法要轻松许多,几乎就是直截了当的抄。
此时,我已经无心再去折腾他的心脏,干脆是靠在旁边观察他的动作,看到安以诚埋头苦写得样子,我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坐在那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就消失了,读大学时的我比安以诚要聪明得多,如果他是小刺蝟的话,怎麽说我也是大灰狼。
回想起安以诚几次和我作对的样子,现在的他兴许是最可爱的,带著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活力,就连作弊的样子也很有趣。事实上,无论是上课捣蛋还是刮花我的车,我都没有对安以诚生气。这大概就是年轻人独有的权力,不管做错了什麽事,很容易地就能让年长者原谅。在我看来安以诚就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即便他总是摆出一副“我已经长大”的样子,只会让他看起来更稚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