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脸藏在 y 影里,半张脸都是麻的。
他爸死死拖住他妈,“又干什么打人啊”
夜里总是让人冲动,周书柔两眼赤红地朝他吼,“你这辈子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过怎么过,但我们生你养你,连参与你人生的资格都没有吗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生了个孩子回来”她已经哭了,眼泪绷不住,溃堤而出,嗓子是哑的,“得亏你不是我的学生,我能教得出这种东西来吗”
他想,我不是你的学生,我是你的儿子。
“胡说什么呢骂上瘾了还”方至清难得硬气一回,把她按住,“孩子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又没犯法”又对他说,“赶紧进来,把隔壁都吵醒了。”
楼道里已经有人张头探脑了,他抱着孩子关了门。
方晏晏从房里跑出来,张开手拦在他面前,和周书柔对峙,“不准打方杳安,他知道错了,不要打他,他知道错了。”哭着回头怪他,委屈得小脸发皱,“你说回来的时候让我去接你的,你又骗人。”
“方至清我告诉你,孩子就是给你惯坏的,方杳安给你惯坏了,方晏晏又得给你惯坏,你毁人不倦”
方杳安抱着孩子站在中间,过于嘲杂的争吵声让他头疼,脸上火辣辣的,这是他妈第一次打他的脸,这么狠的一耳光。
“我毁人孩子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对不住其他人,怎么就毁了”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惯得对还要接着惯”
“我我,我是这意思吗”方至清心虚起来。
“你就说还惯不惯”
“惯,就惯”方至清被激得挺起了胸膛。
“好。”周书柔点点头,突然问方杳安,“你就带了这么个包回来孩子的东西呢”
他猝不及防被问到,“没拿,奶粉都忘了。”
他感觉他妈狠狠剐了他一眼,指着门,对他爸说,“出去,把奶粉,奶瓶,尿不 shi ,摇篮,围兜全给我买回来,你去,快点,现在就去,我就看你怎么惯孩子”凌晨一点,她把方至清和钱包一起丢出去,砰地一声关了门。
啼笑皆非的展开,周书柔问他,“吃饭没有”
他摇摇头。
“方晏晏,把冰箱的菜给你哥放微波炉里热着去。”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早晚给你气死。”已经消气了。
昨晚的菜只剩下半碟香煎虾饼和杏鲍菇牛肉,他一整天都只喝了几口奶,还是为了试温,真的饿了,只是胃里空得太久,乍一进食,有些难受。
方晏晏眼睛还是红的,趴在桌上,眨着大眼睛看他吃饭,“你看吧,说了叫你不要喜欢别的姐姐,不听,现在人家不要你了。”
他停了筷子,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
不要他了。
他妈一掌拍在方晏晏后脑上,“睡觉,赶紧去。”方晏晏撒娇说再待会儿。
“不行,小孩子不准熬夜。”等方晏晏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她才坐下,没好气地问他,“怎么回来的”
他一边扒饭一边答,“火车。”
“坐了很久”
“嗯。”他漫不经心。
“孩子叫什么名”
“j”眼看着季字就要说出口了,他连忙住嘴,“迢迢,小名。”
周书柔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再问下去。
手机在火车上就没电关机了,他也一直没充,一打开才看见满屏都是未接来电,几乎全是严柏予打来的,但现在都快凌晨三点了,该不该回电话呢。
他还在想着,电话就拨过来了,烫手山芋似的,他差点没拿稳。
严柏予开门见山就是一句,“你到家了吗”
“到了,你怎么知道”他有些疑惑。
“我查了你的购票信息。”
“你”他跟严柏予交情都说不上,交集也靠吴酝和季正则维系着,他想不到严柏予接二连三帮他的理由。
“季正则叫我好好看着你,”他停了一下,听起来有些恼火,“这下你回家了,他也不见了。”
“他人呢”
严柏予回复得很慢,像在思忖,声音很沉,“不知道,你等着吧,他肯定会来找你的。”
等待是最煎熬的,他回家五天了,季正则没有任何消息,他甚至不知道季正则还在不在b市。
家人都没问他孩子的事,包括方晏晏,她马上要升六年级了,到底听话了不少,每天趴在孩子旁边和他玩嘟嘟嘴,逗得季迢迢一直笑。
他又开始涨奶,胸口很硬,稍不注意身上就流得 shi 黏黏的,浑身奶味。之前都是吸出来的,现在季正则不在,他只能自己挤,但挤久了疼得受不了,乳晕又热又麻,他一了百了,吃了断奶药。
好久没有真正睡过一觉,孩子每晚都哭,从十一点到凌晨两点,几乎不间断地嚎,把家里所有人都吵醒,他爸好几次说孩子晚上他们来带,让他睡觉。
他拒绝了,方至清早上要上班,夜里被闹醒一次已经很不得了了,哪能吵他一整晚呢。
他一放下孩子就哭,每晚要抱着在房里走三个小时,扶着奶瓶边给他喝奶,边拍他的背,特别磨人。
这是第六天了,他好像处在一种完然无望的等待里,不知道季正则什么时候会来找他,两个人的未来还能不能继续。
他兑好奶,喂给孩子吃,季迢迢今天哭得格外凶,手握成两个小拳头胡乱地打,他手上没握稳,奶瓶砸了下去,磕到了孩子的脸。
季迢迢被砸懵了,好久才觉得痛,眉毛挤在一起,嗷嗷大哭,哭声尖利吵人,叫得他脑仁疼。他把瓶子拿出来,摸孩子的脸,轻轻吹了吹,小心哄着,“不痛啊,乖,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