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后来遇见解弦,对方充满生机的声音也被划进白名单。
他从未想过,某天自己会想念起凡尘喧嚣。
想念麻雀的叽叽喳喳,想念单车的刹车响动,想念踩上枫叶地毯的沙沙声,想念街头破音响中断断续续的口水歌。
想念不久前的深夜,解弦为哄自己睡觉,故意走过来下巴磕向肩膀,发出的近在耳畔的撩人低笑。
那夜殷折枝恰好灵感乍现,为了抓住稍纵即逝的小精灵,他轻拨开黏糊糊的大型犬,甩了句“别闹。”
如今回忆起来,oa眼睛却涩涩的,他低垂脑袋疾步行走,视线里的砖缝都变得歪歪扭扭。
他想说,你闹吧,闹得越大声越好。
只要我还听得到。
距离出租屋隔着一条街,殷折枝到底是怯懦了。
他左顾右盼,偷偷钻进一家药店,他向营业员借了杯热水,将五颜六色的胶囊摊上掌心,他仰头囫囵咽下。
随后,他为难地瞪向一整袋药,踌躇问道“我可以将药寄存在这里每天按时来吃吗”
营业员奇怪地望向他,涂得深红的嘴一张一合,殷折枝聚精会神,连蒙带猜勉强听清她的话。
殷折枝胡编乱造一个理由,也不管对方信不信,他略微躬身轻声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会支付相应费用,麻烦您了。”
等他两手空荡荡踏出药店大门,方才松了口气。
冲邻居立在墙角的废玻璃收拾好表情,他呵热掌心使劲搓了搓脸,勉强暖出一丝血色。
他掏出钥匙,轻拧开门,远远嗅到oa信息素的解弦早已等候多时。
解弦张开双臂,将没来得及回神的oa紧搂在怀里,他两指轻捏对方后颈脊椎骨,怀里的身子软下来,恋人黏糊糊哼唧了一声。
解弦搂着他晃了晃,动作温柔得像在哄小朋友,他盯着殷折枝的发旋轻声问“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家。”
殷折枝埋向温暖 xiong 口,沉默三秒后,他粗重鼻音地“嗯”了一声。
解弦以为对方是故意装没听见,就笑了笑没再追问。
作为新时代的aha,给oa适当个人空间是很有必要的。
晚上,解弦将殷折枝摁在床上吻得空气稀薄,oa像支易碎的体温计,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肌肤。
解弦好歹是位血气方刚的aha,要说他不想将身下人就地正法,那肯定是骗人的鬼话。
不过伟大爱情足以填补人类残缺的耐心,解弦逼自己冷茎下来。
oa头发刚洗过,软趴趴地糊在脑袋上,解弦姿势别扭地半搂住对方,手指绕发尾,绕完发尾开始呼噜后脑勺,将满头乌黑蹂躏得乱七八糟。
满室的草莓味信息素令殷折枝迷迷瞪瞪,他不乐意地以手虚挡,嘟囔道“我该回房了。”
“眼睛都睁不开,就在这儿睡吧”解弦轻声问。
殷折枝没回答。
他呼吸很轻,身体柔软地与解弦贴合,像是睡着了。
解弦轻啄少年小巧圆润的鼻尖,声音放得更轻“睡了”
殷折枝依旧没回应,不过这回他身子动了动,挣扎着要起身。
解弦以为oa是被亲得不好意思,才故意不说话的。
他 xiong 腔震了震,用脸蹭蹭胳膊,提高声音笑道“装睡呢小混蛋。”
这话殷折枝总算听清了。
他挣脱怀抱坐起身,抓按几下翘起的发梢,嗓子捎着慵懒的哑“谁跟你装了我今天有些累,不想说话。”
解弦离近了瞧,隐约窥见少年浓重的黑眼圈,他用拇指指腹怜惜地揉按对方眼眶,问“怎么回事,病了”
对方焦急声音模糊钻入耳朵,眩晕再次席卷而来,殷折枝被对方的神机妙算惊着了。
“没。天气热,睡不着。”他维持表情,深吸一口气说,“你可别想搂着我睡,整天跟个火球一样,受不了。”
oa理由太有说服力,aha只好闷闷“噢”了一声,放对方下床了。
脚踝踩在地上也带来不了踏实感,殷折枝不再贪凉,乖乖趿拉上拖鞋。
被窝瞬间空荡,解弦惆怅地半倚床头,心想别的aha找oa同居这么久,别说夜夜笙歌,估计小宝宝都有了。
谁叫他刚成年的oa如此有原则,不舍得忤逆对方的解弦很心酸。
等小羊羔念完大学,我一定得将他拆吃入腹,解弦暗暗许下豪言壮语。
“阿弦”殷折枝站立门边,他右手抓住门把,突然开口唤道。
oa音量没控制住,满脑子不可描述的解弦吓了一跳,他赶紧“诶”了一声,坐直身子问“怎么了”
“你父母不是准备安排你出道吗你怎么想的”殷折枝终究还是问了将他困扰出病的事。
言罢,他咬紧下唇,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
“诶,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气氛搞这么凝重。”解弦松了口气,他砸向蓬松枕头懒洋洋回道,“出什么道,不去不去。谈个恋爱都跟搞地下情一样,多没劲。”
果然。
殷折枝心里一沉。
如果不是解语唱片工作人员无意间说漏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竟成了解弦的累赘,害得恋人为了自己几乎献祭出梦想。
殷折枝曾经是个骄傲小少年,他对自身才华充满自信,当解语唱片太子爷对自己表白时,他完全没有配不上对方的感觉。
可当突发 xing 耳聋悄然而至,殷折枝的梦想被击碎了,当然,或许是他太悲观,说不定过阵子就痊愈了。
然而这种病复发几率太高,稍有不慎,他就永远只能当个幕后工作者。
解弦的摇滚梦呢也要随他化为灰烬吗
成为不了星星的殷折枝,根本没能力承受心爱之人的牺牲。
殷折枝一路上想了许多,这些话他没法对解弦直接说,只能自己解决。
因为他的aha是信奉为爱燃烧的小火球,他的坦白只会令对方牺牲得更加壮烈。
殷折枝舍不得。
“你不后悔吗”殷折枝轻按耳朵,闭着眼睛问,“你不说要组个最牛逼的乐团,一路唱进利物浦”
“咦我有说过吗不记得了。”解弦眨巴眼望向oa背部的柔美线条,开始装傻,“我的梦想就是保护好你的梦。宝贝,你前途无量,只管往前跑就行。”
“我呢,就安心当我的太子爷。整天赚得盆满钵满,还是当红歌星背后的aha,想想就比玩乐团牛逼多了。”
而且只有我接任公司,在唱片圈拥有话语权,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你的翅膀。
自从殷折枝获得最年轻的最佳作词人殊荣后,褒贬不一的评价铺天盖地涌来,解弦骄傲于他的小才子果真实至名归,又恼怒自己无法替恋人抵御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