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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梦 第5分页

作者:焕连成 字数:24163 更新:2021-12-16 07:15:39

    、青葱岁月31

    我坐着人力车在拉萨转悠,会看到朝拜的人每走一步磕一个头围着布达拉宫祈福。人力车师傅告诉我,他们大多都不是拉萨人。从西藏其他的地方,这这样跪着过来的。我没法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却深深被他们感动。

    哪儿有不一样的天,不一样的地,不一样的文化和不一样的人。

    我顺着路走到一条河,河水清澈,倒影出蓝天和滚动的白云。有喇嘛沿路念经经过。我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呼吸。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旅行。没有相机,没有画板,就这样一个人,走走停停。

    然后坐车去了日喀则。去雅鲁藏布江、去扎什伦布寺,也到珠穆朗玛峰下仰望过。我在山脚遇见一个汉族女子,她跪在地上,虔诚的祷告,然后换上登山服开始攀登。

    有认识她的人在私下议论她的事。说她和她丈夫都是喜欢登山,最大的梦想是登上珠穆朗玛峰,三年前,她的丈夫在攀登过程中遇到意外,葬身雪上之后。她幸运获救,从那之后,每年她都会来攀登。她曾经说,她会一直攀登下去,为了吊念亡夫,也为了完成心愿。

    我仰着脑袋往上看,看不见山顶。半山之上白雪皑皑,我直了直身子,毕恭毕敬朝着这巨大的坟墓鞠躬。

    返回拉萨,我扑拿着明信片想写点什么,咬着笔头想了很久,终没法下笔。将它放回荷包里,突然想回家一趟。

    有时候,想清楚一件事就是想清楚了。就像卡壳的脑袋突然一下灵光了一样,没有前兆的。坐在回家的车上,突然有种心灵得到洗涤的感觉,庆幸一直不是一个人。

    我妈见到我来很高兴,抱着我好半天,松手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徐家军傻愣愣的站在我妈面前,我走过去,给他说恭喜。这些年,我们母子确实是受他照顾。他措手无策,傻笑了会,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摊开手来,见我没动又尴尬的抓了抓闹嗲,我伸手去搂了下他,笑着说道“如果你敢欺负我妈,我绝不会放过你。”他只剩下傻笑,连说话的能力也丧失了。

    我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这般一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面。

    婚礼如期举行,我牵着我妈的手,带她走过红地毯,亲手交到徐家军手中。他接过母亲,举行仪式,眼光不时落在男方家属区空着的那个位置,一瞬间,眼神落寞,但很快又恢复过来,笑盈盈的看着我妈妈。

    宾客众多,不停的祝贺,每张脸上带着虔诚的笑容,背地里有几个人真正祝福那就不知道了。有人说,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有人说,我妈道行高深,硬是将正房拽了下来自己扶正。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婚礼上面,蓝天比我忙多了,他忙前忙后,什么都在干,满头大汗。我让他休息会儿,他对我摆了摆手,继续又忙活开来。我见他这般勤奋,像徐家军定时不会亏待他的。而我只是穿着礼服帮忙招待宾客,期间有外地来的客人看着我,笑嘻嘻和我打招呼“世鸣啊,还记得叔叔不哎呀,多少年不见了,这么大了。”

    徐家军忙过来解释,这是我继子。然后人家问,你儿子呢徐家军又解释道,忙着,在国外,没回来。

    婚礼快结束的时候,徐世鸣胳膊上挂着个洋妞过来,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听说他在国外一直混得不错。徐家军高兴得跑过去抱他,激动情绪不亚于我妈见我。我跟在我妈身后也走了过去,他送出礼物,笑着祝福他们新婚快乐。我妈用胳膊拐了我一下,我才板着张脸喊他:“世鸣哥。”

    他回头看我,眼睛一弯“小北,长得那么漂亮了。真好看。”我听着浑身不舒服,怎么也觉得这不是夸男生的用词。

    他眼神在我妈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徐家军身上。徐家军拍着他肩膀说“来就来嘛,带东西做什么。”

    徐世鸣说“我的一切都是爸爸你给的,自然,我的也是爸爸的。”说罢朝身边洋妞往前一推,推到徐家军面前“如果爸爸你要,她我也可以让给你。我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伤了父子感情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往我们这边看,我妈垮了张脸,我拳头也握着紧紧的,这话如果都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我真他妈可以吃屎去了。我妈伸手拽住我的手,随即笑起来“你们好久没见,先聊着。”转身拽着我就走,她手上不了不少劲,指甲都快陷进我rou里。之后,又变得笑脸盈盈的去招呼客人。

    招呼完客人我绕到背后看见蓝天瘫坐在凳子上,走过去踢他“没事吧。”

    他腾地做起来,看是我,指了指旁边凳子,又瘫了下去“妈的,累死我了,比我自个儿结婚还累。”

    我坐下掏出烟递给他,给他点上。他想到什么扭过头看着我“你后爹儿子居然会来,真没想到。你是不知道,年前他爹妈刚离婚那会儿,打电话过来闹得,啧啧。”

    蓝天整天跟着徐家军,知道徐家军的事别说比我多,恐怕比我妈知道的都还多。我看着他“怎么了。”

    他坐起来看了下四周,确定隔墙无耳,凑到我脑袋边低声说道“他回来你小心点,当初他在电话里面说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母女。我当时就想,他要敢动你,我们哥几个肯定灭了他。徐家军又弄了不少钱给他,他才软了点,说徐家军爱干嘛干嘛,他不管,也不会来。今天来,那模样分明就是挑衅,反正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小心点,我估摸着那家伙没安什么好心。”

    我好奇“不是说他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嘛”

    蓝天呸了一口“屁,他一直都是他爹养着呢,没他爹有他。你是不知道他给他爹要钱的数,狮子大张口啊。每次都不会少于七位数。这种败家子,也只有徐家军能够养得起了。”

    外面有人进来喊蓝天“蓝天,客人要走了,出来安排车。”

    蓝天诶诶应着,直了直腰朝外跑,跑到门边扭过头冲我说“田益加知道你回来,说明天请你吃饭。记着啊。”

    我一回家倒床就睡,浑身累得慌。半夜起夜经过书房,从门缝处看到有灯光,心想这徐家军新婚之夜还那么c,ao劳,里面传出声音,争执声。我好奇,用耳朵贴在门上,听出是徐家军和徐世鸣的声音,疑惑,这徐世鸣不是去酒店住嘛,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扣了扣耳朵,再听,他俩似乎都故意压低声音,听不见内容。

    、青葱岁月32

    我刚直起腰后面有人拍了下我肩膀,吓我一跳,回头看是我妈,才拍拍心脏。我妈立马将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拽着我到我房间。

    “你刚才做什么呢怎么会有这个德行。”我妈说话压低声音。

    “我好奇。”我见她怎样,也莫名其妙跟着他压低了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妈叹了口气“谈条件。说是要回来帮你徐叔叔管理公司。”

    我哦了一声,心想这是人家家务事,与我没关系,也就不问了。我妈看了我一眼,顺势坐在我旁边,手拨弄下我的头发,对我说“你来我真的没想到。”

    我想了会说“我只是突然间觉得,你的爱,你的生活你自己可以选择,我无权追问和限制。只要你觉得好就好。”

    我妈愣了一下,估摸着她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我看着她特别认真的说“我只是觉得,你还活着,还关心我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我妈明显眼眶红了,我慌了神,她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你什么时候嘴巴变得那么甜,会说这些煽情的话了”我伸出手搂着她的肩膀,突然间发现,我妈瘦得很,肩膀上能清晰的碰到骨头,心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说“小北,你长大了。真好。”

    后来,徐世鸣从书房冲出来,将门摔得震天响。我妈赶紧追出去看徐家军,我隔着窗户看楼下,徐世鸣直愣愣的盯着这栋房子,具体说是盯着我的窗户。我心里一个咯噔,即便隔得远,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可是能明显感觉到他杀气腾腾,我猛的一下蹲下来,后来才想到,我房间没开灯,他是看不见我的,又站起身,再看,楼下已经无人了。

    第二天一早徐家军的秘书就来告诉徐家军,说徐世鸣一早走了。我莫名其妙心口也松了一下,总觉得,他对我的敌意远远大于我对他的敌意。打小就是。

    我妈和徐家军属于半路夫妻,不新什么蜜月浪漫什么的,婚礼结束第二天就开始正常工作。我吃过早饭去找蓝天,还未到他家就听见争吵声,上去看,门大大咧咧开着,我探个脑袋进去,满地的狼藉。蓝天脑袋上一片淤青,蒋晓丽披头散发叉着腰指着蓝天吼。

    我清了清声音,故意咳嗽两天。蓝天见我到,笑嘻嘻让我进去坐,低头看满地狼藉皱眉朝蒋晓丽吼“你不知道收拾收拾”

    蒋晓丽看了我一眼,瞪了蓝天一眼,甩着屁股冲出门。我看着她背影,张着嘴惊讶道“你确定她是蒋晓丽”在我记忆中蒋晓丽虽然有脾气,但绝对是温柔似水的女子,这样子,哪里似水了,就算是似水,也是洪水。

    蓝天不好意思关上门,自己开始收拾狼藉,一个劲朝我摇头“家丑,家丑。”

    蓝蒋从屋内探出个脑袋,怯生生看着我,准备将身子缩回去。我一把将他捉住,抱在怀里“儿子,还认识我不”

    那小子瞪了我两眼,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哄了半天无效,蓝天过来接手,嗅了嗅,大骂声娘的。就开始脱蓝蒋裤子,里面黄黄一片,一股恶臭熏得满屋子都是。

    蓝天将他夹在胳肢窝里,冲进厕所给他洗洗弄弄,又抱回房间给他换衣服,手脚那叫一个麻利。换好之后又哄了阵,那小子很快就睡着了。

    我跟在他身后不由夸道“行啊,nai爸啊。”

    蓝天叹气“你以为我想我乐意啊,哎。他妈不管他,我的种,不可能不管把。”

    我帮着蓝天收拾屋子,之前虽然老是听他打电话过来诉苦,可是真没想到他媳妇变化那么快,做妈的连孩子都不管。我好奇问道“你媳妇怎么变成这样啊。”

    蓝天顿了顿,说“嗨,我哪知道啊。我要知道她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从小就和他认识,所以我铁定他心里有事。既然不说,我也就没问下去。收拾好屋子,和蓝天一块把孩子仍他爸哪儿,一起去找田益加。去的时候时间还早,田益加就让我们去他办公室坐一会。

    打了个车去“丽都”。还和以前一样,豪华得一塌糊涂。白天没开灯,黑漆漆的,走在走廊上能听见脚步的回音。蓝天小声给我说“最近查得厉害,生意都不怎么好。田益加挺头疼的。”

    田益加的办公室和之前一个样,用蓝天的话说,明明就是个流氓,非弄得像个教授似得。年初回来遇到阿q出事,没见着他就走了,这次见才想起有一年没见了。他正在接电话,见我们来,示意让我们坐下等他。我看了眼他,感觉沧桑了不少,皮肤没以前好,嘴角下清晰能看见一块疤。下巴下面留了一撮小胡子,瘦了。

    接完电话笑嘻嘻过来一边掏烟一边乐“小北,见你真不容易。开始蓝天说你不回来了,我还在琢磨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我笑着接过烟,指了指他嘴角“怎么回事你那是,被谁破的”

    他笑“嘿,喝完酒闹事弄得,怎么弄的我都不记得了,哈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喝完酒啥都不记得。这老毛病一点没变。”

    一屁股坐在蓝天旁边,用手按了下蓝天脑袋,疼得蓝天嗷嗷叫,他还幸灾乐祸道“哟哟,又被你家蒋晓丽揍了我给你说那女的不要也罢,世上又不是在还有她那么一个了。”

    “不疼是吧。”小北打掉他的手“你准备请我们吃啥”

    田益加看了我一眼“我道想请你们吃最贵的,可是,估摸着去了,人家看见小北也不会要我钱的对吧。”然后又说“小北,我还没恭喜你妈新婚快乐呢。”

    我说“谢了,他们那么多年,没新这些。”突然想起之前蓝天说的话,想着田益加最近可能手头也紧,就说“要不今儿我做东吧。哥几个聚聚挺不容易的。”

    田益加瞄着我,有瞄了眼蓝天,一手搭在蓝天肩膀,另一只手开始去掐他的腰,蓝天怕痒,腰是他弱处“你小子又乱给小北说什么了”然后笑嘻嘻看着我“我最近确实有点困难,不过请一两顿饭还是没问题的,怎么说哥们在江湖上也混了那么多年,总不能一点老底都没吧。你小看我了。”

    我总觉得田益加一直在变,变得成熟,深沉,捉摸不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满嘴殖器官的大老粗了。

    我们坐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坐就是两小时。田益加看时间差不多,说去吃饭地方继续聊,刚把外套套上,就进来一娘们,白白嫩嫩的,个子高挑,标准模特身材,走着猫步到田益加门前,手一摊“拿来。”

    、青葱岁月33

    田益加笑嘻嘻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出来地给她,拍了拍她屁股“玩开心点,我陪朋友吃饭,晚点回家。”

    女的点了点头,往我们这边扫了一眼,朝我们礼貌性的笑了一笑,踩着高跟鞋又走了出去。蓝天皱眉“这娘们就是冲着你钱来的,你还留在身边做什么啊。”

    田益加说“你懂什么啊,走走走,吃饭去。”

    原本我想就我们三个随便找个馆子吃了就算了,可田益加还是定了数一数二的餐厅。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我们三个加上一个服务员,特别冷清。后来田益加借故叙旧,把唯一的服务员也撤走了,只剩下我们三个,说话都有回音。

    我看着田益加笑了笑“你变了,变太多了。”

    田益加忙着倒酒,也没抬头就问“哪变了帅了”

    我说“以前你出来的时候,恨不得身后的人越多越好,现在便单调了。”

    田益加说“以前不懂事,觉得后面一招呼喊出一群兄弟来,才有老大的作风。后来开始做事,就不一样了。”停下手中动作意味深长看着我和蓝天“很多兄弟,一旦牵扯到利益问题,感情就变味了。所以,我不想和弟兄之前牵扯上利益关系,可是走我们这道的,要么混得风生水起,要么一无所有。以前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你好了,看着他们不好,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帮。可是人,是有贪念的,帮了,起来了,就开始分羹了。现在,我真正的兄弟只剩你们两个了,所以,我们相聚,带其他人干嘛。”

    蓝天想到什么问道“你场子这几次事是那个林子弄的吧。”我在脑海中搜索这个林子,想起来是跟了田益加很多年的兄弟,当时爹妈不认,只认田益加,衷心得一塌糊涂,吃惊问道“不是吧。”

    田益加和我们碰了一杯说“怎么不是啊。做好一个场子难,做砸太简单了。没有一个场子敢站出来说它是干干净净的。点子不好,就进去了,点子好,风光无限。”

    我总觉得田益加老了,四十岁的心。一副老气横秋的。后来喝高了,他想有预感似得对我们说了一句“哥们成败今朝,如果不小心进去了,记得给我送点好烟好酒什么的。”

    之后又出来聚过几次,他说场子事摆平了,我们也就没问。他带的那女的说话不冷不热,不y不阳,我们不怎么喜欢她,一想到他是冲着钱来的,对她更不待见了。她似乎也不怎么把我们放在心上,一般拿了钱就走。问田益加她去哪儿,田益加只是很简短一句,赌钱去了。我和蓝天怎么也想不明白,田益加在江湖上那么些年,身边自然是少不了女人的,怎么着就找了这么一个。

    我妈询问我愿不愿意出国,我向来没什么大志气,说算了,她也就没多说,给我卡上又打了不少钱,我查卡看到后面零后笑着说她“我卡上的钱都够我买房子娶媳妇过半辈子了,我不用钱,不打了。”

    她笑,不多说话。我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就一直待到差不多开学才回去。走的头一天我想起猛子和他爹,忍不住问我妈我爸的事。她立马垮了脸,催促我睡觉,我躺床上半天睡不着,她又推门进来,想了阵对我说“他不是个好人,但是,他是你爸,无论他对你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爸。”

    我习惯性的一个人走。在机场,我看到前面有个女的特别像蒋晓丽,她挂在一个男人的胳膊上,我追了上去,拐个弯就不见人影,掏电话准备打给蓝天,心想万一是自己看错,伤了人家感情,想着也就没打,简短给蓝天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说我走了,关机,登机。

    我开门发现门没反锁,心里咯噔一下,我清晰记得我走之前是反锁了的。心想是不是被偷了,打开门,扑鼻而来就是一阵ji汤香味。屋内干干净净,沙发上窝着个男人,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回到电视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真会挑时间,今天我炖ji你就回来了,算好了的”

    我看了眼猛子,他娘的几个月不见居然和田益加一样也在下巴留起了胡子,头发染回黑色,柔顺的垂下来。我问“你怎么在这”

    他换了个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然后看我傻愣愣的还杵在沙发边上,背上的背包也没拿下来,手中的箱子也没放下来,走过来给我搭手,取下背包和箱子“你先去洗个澡,很快就可以吃了。”

    我皱眉看他“你什么时候会做吃的了”

    他直直的看着我,突然很温柔搂着我脑袋,轻轻在我额头亲上一口“谁告诉你我不会做饭了。”

    他转个背去厨房。我呆站在那儿不动,如果换做往常,我肯定给他一拳大吼一句恶心,可是刚才他那举动,居然感觉到温柔温暖。

    我洗过澡出来,满满一桌子吃的,色香味俱全,我随便弄了点放在嘴巴里,手艺绝对在不亚于大厨。一想到之前他一直把我当佣人使用,心里特别不舒服,不等他坐下就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把汤端上来说“你洗澡时候电话一直在响。”我随手拿过电话,是蓝天,晓得他肯定又是为了我不辞而别而骂我,扔一边,不管他。

    猛子一个劲给我夹菜,弄得我碗里满满的。我扭头看他“你有病啊,我自己有手。”顿了顿问他“你有话给我说”

    他弯着眼看着我,笑得特别猥亵“没有。”

    我浑身发毛的看着他,吃个饭也不得安静。他又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想不想我”

    “想你做毛。”我嘴巴包着一大口饭,回头看他“你不是回你爸哪里去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我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弯着,像是说,你还要不要吃饭,我再给你盛一碗。

    我以为他开玩笑“神经病。”

    “我妈很早就没了。”他继续说“前段时间我才知道她走之前留了笔钱给我。我会过得很好。”

    我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确实有那么一点落寞,我不敢肯定他说的是真还是假,试探问道“真的”

    他点头,又朝我碗里夹东西“其实我妈走得早,她和陈堃离婚没多久就去了。那时候我哭得死去活来,所以现在说起来也不觉得什么,最伤心的时候已经过了。我去给我妈扫墓,我外婆才给我说我妈给我留了一笔钱,本来说我二十岁时候给我的,我那个时候离家出走,谁也找不了我。”

    、半生沉沦1

    我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说“那不是以后你不用我养了”

    他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我“如果你愿意,养你都足够。”

    我又骂了句神经病。低头吃饭。后来他有和我说了些,比如他去看过阿q,小豆的妈妈还是没原谅阿q,阿q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小豆妈妈,很是上心。他和小豆妈妈私下聊过,小豆妈妈说她知道阿q是个好孩子,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是因为他丧命的,她就没法接受他。他说,他看到阿q和小豆的事很感触,他也想这样死心塌地爱上那么一次。

    他说“小北,你愿不愿意和我试试。”

    我当时正在喝水,被吓得喷了一地。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虽说我们两个同居那么长时间,可从来没有真切谈论过这方面的问题。他说出来,我没法接受。

    猛子并没有迫切让我给他答案,也没追问我。我们又恢复以前那种生活。他用他母亲留下来的钱赔了违约金,弄了个地下酒吧,专门收纳喜欢音乐的人,我很少去,觉得里面不是很适合我。

    小四和白琳三天两头吵架,每次吵架两个轮番给我电话或是轮番叫我出去喝酒。一般我酒还没醒,就看到他们两个又腻歪在一起,到后来,只要听见他们吵架我一律不管。

    妖孽和我见过几次。自打他回归正途之后,举止什么的没以前那么恶心,可还是让人觉得特娘们。最后一次见是因为他已经联系好工作单位,要回家那边。他和我谈到猛子,瞄了眼旁边唱歌的女友,低声说道“当初我堕落的时候,真心实意就喜欢个一个人,猛子。但你别说,说了也没意思。”

    我点头,他又继续说道“他喜欢你你知道吧。”

    我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确定。妖孽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贴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嫉妒死你了。他可稀罕你呢,谁都看得出来。和你之前他在我们圈子里面出了名的烂,和女人玩也和男人玩,不过一般都是他去弄别人。只有你。”

    我不明白,看着他。妖孽继续说道“谁都知道受体的滋味不那么好受。他舍不得你疼。如果你觉得可以,那就好好去爱一场,反正年轻。”

    妖孽的话让我沉思很久很久。我不确定猛子在我心底道地是怎样一种位置,他离开那段时间,我心理确实不是很舒服,可是说好了不谈爱的。

    那天我喝了很多。猛子搀扶着我回来,我看着他摇摇晃晃给我倒水的背影,脑袋一发热唤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他端着水过来,一屁股陷进去,腿搭上来,脑袋顺势靠在我腿上。我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问“要不,就试试吧。”

    他眼睛突然睁大,直直的看着我。见我点头,手一勾,将我的脑袋勾下去,铺天盖地的吻涌了上来。

    我和他从沙发到地上,到床。不是第一次,不是最长的一次,也不是最激烈的一次,却说不出来的兴奋。这个,真正意义象征着无论是我或是他,都跨入到那个行列去了。我裹着床带抽烟,想到妖孽的话问他“为什么你就心甘情愿让我在上面。”

    他把嘴巴凑过来,狠狠抽了口我的烟“习惯了,被你艹着艹着觉得挺不错的。”

    他说这话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男人向来都是这样,很多事情大都不说出来,大都放在心里,默默的做。当时我想,或许这样我会忘了田益加,想到这里我狠狠骂了自己好几遍。

    后来我们约定好,如果到了适婚年龄,绝对不会束缚对方,绝对会给对方自由。

    从那之后,猛子和我之前的位置彻底颠倒。即便我再怎么不愿意,他也会起床给我做早餐,给我洗澡,擦脚。每一样都很细心,细心得像个小媳妇。他说“走这条路的,都是把明天当做世界末日来过。不然分开的一天,肯定会后悔没对对方不够好。”

    于是我们两个掏心的开始对对方好。为的就是不让日后分开难过。我们像很多情侣一样,看午夜场电影,分一个冰淇淋,勾肩搭背逛街,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偷偷接吻,会偶尔给彼此小浪漫小惊喜。起床后,他会亲我的额头,会挤好牙膏放在水杯上,吃饭时会让我先喝一碗汤暖胃。贴心得很。

    只是没想到,这样简单的一个要求,却没有维持多长一段时间,很多东西,要么就是难求,要么就是昙花一现。所以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回忆起来,我最开心的时光便是停留在和猛子一起的那几年。

    我打电话给白琳,让他给我织围巾,我说要很长很长那种,能够围住两个人那种。她在电话那头开始乱幻想,连忙点头,说她织得很快,最多三天就可以给我。

    我挂了电话就被同班同学通知说是系主任找我。我莫名其妙的去系主任办公室,里面坐着个极其温柔的男人,他朝我很温柔的笑了笑。系主任让我坐下,大致做了些介绍,然后掏出一个信封推在我面前。我从里面取出,全是我和猛子的照片,从角度看来,是的。我立马明白怎么回事,抬头恶狠狠的盯着陈堃,他还是笑得特别温柔。

    系主任是个年过五十的老人家,大腹便便,白白胖胖。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小眼镜“易小北,这些本来是你的私事,我们不应该过问,可是对学校影响还是不好的。”扭头看着陈堃“陈教授你看,还是你说吧。”

    陈堃喝了口水说“同学,我刚才也看了一下你的成绩,都是优。听说你家庭条件十分优越,前途一片光明。我家卓儿打小就是音乐的料,在音乐上面非常有天分,我知道,他小时候我确实对他很严格,可是我是对他好。他叛逆,离家出走,我本来想着孩子大了,任性难免的,过了就好的。可是,说直接点你也别气,总不能你私生活不检点,也要教坏我儿子吧。”

    我憋着一口气,差些爆发出来。他从旁边又拿过一叠报纸放在我面前“如果不是你,卓儿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拿起来看,报纸角落是个申明。是猛子和陈堃断绝父子关系的申明。我愣住,才晓得那天猛子给我说的是真的。

    陈堃见我半天不说话又说“我不知道你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处理的。现在只有我们知道,不算什么,我相信,你是绝对不希望你母亲知道的,毕竟她还在新婚中,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气愤的瞪着陈堃,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这是,赤的威胁。

    、半生沉沦2

    我盖不住心口那团火,爆发出来,站起来指着陈堃说“你敢动我家人试试。”

    陈堃还是万年不变温柔的笑“你不动我儿子我就不动你家人。”

    我抓起报纸和照片朝扔在他脸上“猛子已经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

    他不火,将照片一张一张捡起来,朝我们系主任说“这就是你们学校出来的学生,真有素质。”语气不温不火。系主任面子上挂不住,过来拉我,分贝提升了不只一层“易小北,你坐下,好好说话。”

    我甩开系主任手,朝外面走。陈堃提高一个声音在我背后说“后果自负。”

    我心想,自负就自负,冲了出去,顺道狠狠踢了一脚走廊的垃圾桶,一鼓作气跑回家,坐下来才发现拇指起了个血泡。随便弄了一下,倒床睡,浑浑噩噩起来已经是晚上,见猛子还没回来,随便炒了个饭吃,又折回去睡。

    连续几天我心情一直不好,几乎每天都会接到陈堃电话,大致内容与那天在系主任办公室差不多。猛子察觉我不爽,和我开玩笑问我是不是我大姨妈来了。我瞅了他一大眼说,你才来大姨妈,你全家都来大姨妈。

    其实有几次我都特别想把陈堃威胁我的事告诉猛子,每次话到嘴边,看到他那样,有咽了回去。以防万一又给我妈打了电话,告诉她如果有人给她说什么或是拿什么给她看叫他千万别相信,弄得她在电话那头莫名其妙,追问我怎么回事。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你别管,反正你别信就成。”

    猛子晓得我心情不好,死活拉着去看电影。我说那是哄小女生手段,他死活不管,非要拉着我去看电影。买了大杯大杯可乐和一大通爆米花,检票的时候我看到陈堃,不晓得他和谁来看电影。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猛子看到他,面无表情,拉着我朝前走,感情他就不认识那人。

    当天在电影院我就收到陈堃短信,上面写着“我很失望。”

    我心想你失不失望管我屁事,关机和猛子看电影。喜剧片,看完后心情大好,嚷着猛子去吃田蛙,中途还喝了点酒,一不小心喝多了,第二天没起得来。下午的时候小四打电话过来,着急得很,支支吾吾说有事给我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揉了揉脑袋让他直接到家里面来。不到十分钟他敲门,我心里还在琢磨到底什么能让他这么风风火火赶过来。

    他进门连鞋都没换就跳进来,一边喘气一边从里掏东西,掏了半天弄得一地都是,我帮着他捡,刚看到地上的东西,我脸就白了。

    小四说他早上上课这些照片就在学校里面发,好多学生手上都有。我脑袋炸得慌,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窗户前看对面的房子。看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拉上窗帘,心口剧烈的跳动。

    小四问我“怎么办”

    我脑海一片空白,那天在系主任办公室他甩出那些照片我就猜到他跟踪我,却没有想到他那么卑鄙,居然监视我们。照片上是我和猛子,大多是在床上的照片,猛子的部分打上马赛克,我的部分清晰可见。

    我问小四“猛子知道吗”

    小四说“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他知道是谁干的就挂了。”

    我颤抖着掏出电话拨给陈堃“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堃说“我说过后果自负的,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我咆哮道“你个变态。”用力一甩,将电话狠狠的抛了出去。

    小四在旁边接电话,挂了之后脸色特别难看的看着我“刚才酒吧有人打电话过来,说猛子拎了把刀冲出去了。”

    我一听想都没想冲了出去,开了门又倒回来将衣服套上,拉着小四跑。在学校一路狂奔,有认出我来的回头朝我指指点点,我丝毫不在意,心里头只想着,猛子啊猛子,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那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小四体力不如我,我跑到音乐学院回头看,身后看不见他影子。二话不说上大楼,三楼果然有好大一群人堵得严严实实,我拨开人群冲过去。门口还站着两保卫,我心想糟糕,再进一步,果然看着猛子举着刀对着陈堃。

    陈堃皱着眉头看着他,左手朝门这边举着,应该是他示意保卫不要进去的。他对着猛子说“我可是你的生父,你就这样对我”

    两保卫堵在门口挡住我去路,我说让我进去,他们没让,我用力拽了一把其中一个,他一个踉跄朝后,我趁着缝隙挤了进去。猛子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回到陈堃身上。我小心翼翼走过去,小声说道“猛子,别做傻事。”

    走到他两中间,还没走到猛子面前,陈堃一把拽过我,啪的给了我一巴掌。猛子一看,拎着刀上来,我朝他那边一扑,死死搂住他的腰“猛子猛子”

    他举着刀朝陈堃吼着“我宰了你你个变态”

    那俩保卫见我搂着猛子,冲了进来,按住猛子从他手中夺过刀,死死将他摁在桌子上。我转过去拽保卫,让他放手,没注意后面,突然脑袋嗡的一声,钻心的疼传了上来,我下意识回头,陈堃举着烟灰缸朝我砸过来,我本能用手去挡了一下,他举起又砸,我本能的踹了他一脚,他整个身子重重摔在书柜上面。

    其中一个保卫赶紧扑上去又将陈堃摁住。他万年不变温柔的脸此刻扭曲在一起,朝我骂道“就是你这个小杂种,让我儿子变成这样的。”

    我用手摸了下被烟灰缸砸到的地方,肿了一大片,还好没流血。

    摁猛子的那人没摁住猛子,他腾起来朝陈堃那边去,又被我死死拉住,我喊“猛子,他可是你爸啊。”

    猛子挣扎着“我没爸,我爸从我妈死的那天就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陈堃在一旁一直骂我,他听到猛子这话,愣了好半天,突然开始嚎叫,撕心裂肺哭了起来。他这一哭,我和猛子都愣住了。

    不知是谁报的警,警察进来,陈堃几乎是爬着到警察跟前,用手拽着其中一个警察裤腿,指着我吼道“抓他,抓他,他想害死我儿子啊。”

    、半生沉沦3

    我们被带进派出所。陈堃情绪一直很激动,给我们做笔录的小警察询问猛子事时候,猛子看了眼陈堃说“家事。”

    小警察说“家事犯得着动刀动枪,有病啊。”

    他又看了眼陈堃,转过去低声给陈堃说了些什么。陈堃说“我们私了吧。”

    小警察说“不行,都动刀动枪了,人证物证那么多,他这叫有目的性的蓄意伤人。”

    陈堃想了想说“让我打个电话吧。”然后他打了个电话,过了会儿,办公室里面出来个人,低声给小警察说了些什么,小警察进来看了眼我们说“以后再怎么样也不要动刀动枪的,有话好好说嘛。”

    我们就那么出来了,进去不到十分钟就那么轻易的出来了。陈堃说他要上厕所,我们先走,刚出来,猛子说你等我会儿,我去拿点东西。我点了点头,见他半天没出来,进去找他,想都没想就往厕所里跑,他果然站在厕所里。陈堃躲在隔层里面哭得像个小孩,猛子就那么站在洗手台旁边眼睛一直等着间隔的位置。

    我站了好一会儿猛子才发现我在,回头努力朝我挤了个笑出来说“走吧。”

    路上我问他给陈堃说了什么,陈堃突然间说私了。猛子说“我说,该怎么做你知道,做错了我保证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心口一紧,说“他还是爱你的。”

    猛子碎了口唾沫“屁,那是因为他小老婆生得是女儿。陈家就我这根独苗。他舍不得。”

    学校有部分学生知道我和猛子的事,也见怪不怪,只是在一部分学生中造成喧哗。我觉得我一不是明星,二不是名人,他们不会花很多时间在我身上,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于是请了一个月的假。系主任想着风头正旺,也就同意了。那一个月我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就去猛子酒吧帮忙。

    到垃圾的时候见过几次陈堃,他在酒吧门口渡来渡去,一看到我立马撒丫子跑了。听音乐学院的学生说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在学校名声一下掉了不少,好多学生都不肯去休他的课,反正日子不怎么好。

    我劝过猛子,让他去和陈堃好好谈谈,有什么误会要好好解释。猛子告诉我说,他妈妈一直身体不好,他念四年级的时候检查出糖尿病,后来一直靠药物维持,可是陈堃就在猛子母亲身体最不好的时候在外面有了人,他妈妈气急攻心,伤了身体,引发并发症,陈堃送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妈妈刚做完手术还躺在病床上。没多久,他妈妈就去了。那时候他小,没办法一直跟着他,他对他非常严厉,只注重成绩,从来没有关心过他。有一次比赛前,猛子突然高烧,可陈堃居然让猛子比赛之后才去医院,那天因为生病没发挥好,陈堃一直板着脸,把猛子带到医院打完针之后,打了他一顿,没让他好好休息,而是让他继续练琴。猛子说着眼眶就红了,我特心疼,伸手去抱他。

    猛子说“你觉得他这样的人是好人吗你觉得他这样的人值得人去尊敬吗”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猛子。正如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所谓的父亲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接受他呢,还是责怪他一样。

    圣诞节那天,白琳捧着给我和猛子织的围巾,我一看眼睛就绿了,大红色。猛子到不建议,高兴的把他套弄在我和他的脖子上拉着我去吃冰,大冬天的顶着雪花捧着冰吃,一路走去,回头率很高。有个高中女生拦着我们用手机给我们拍照,笑嘻嘻说“你们两个真好看,真配。”

    猛子咬着我耳朵说“你有没有发现现在越来越多人能够接受我们这种人了”

    我环绕了下四周,突然间觉得我们很渺小,不过是一群人中其中两个罢了。我们走在街上,围着一条围巾,吃着一碗冰,是那么的自然。

    一个月后我返校参加期末考,和我想象中一样,没多少人记得照片的事。同班有个女生平日里没说过话,复习时候传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爱,请深爱。我笑,小心翼翼叠成豆腐块放在荷包里。

    考最后一科那天,猛子说他要好好做一顿大餐给我。我说好好好,就去考试了。考完出来开机发现有好多个未接,全部是一个号码,号码陌生,看起来是公用电话。

    我想了会儿,便走便拨通号码,刚通就有人接了。我喂了声,没人说话,但却能听见有人喘气声,那种冻得厉害,夹带着牙齿打架的声音。我又喂了一声,那头才说“小北嘛”

    我听着这声音,浑身一僵,看了看显示频,是这边的号码,又将电话放回耳边,小心翼翼问道“田益加”

    他断断续续说出他所在位置,我跑过去找他。找了好半天才在一个电话亭下面看到他,他已经冻得不行,我冲上去搂住他,他看了我一眼,勉强挤出个笑来。

    我看了下四周,将他拖进旁边kfc里面,弄了热饮和吃的,他缓和了好半天才能说话,风卷云残将东西全部吃掉。我看他那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脏兮兮的,拎着包,一副逃难的模样,贴过去很小声的问他“你出事了”

    他忙着吃东西,没顾得上我,点头。

    我说“蓝天怎么没给我说呢”

    他包着一口的食物对我说“他最近没时间搭理我,两口子闹离婚,挺厉害的。”

    我说“啊,他怎么也没给我说。”

    田益加梗了一下,喝了好几口水才将东西咽下去“是我我也不会说,蒋晓丽那娘们真不是东西,老早就在外面和个男的好上了,那男的还是我之前一个兄弟。我告诉你,连蓝蒋都不是蓝天的种,他这绿帽带的,从头到脚,扎扎实实。”

    我心口叹了口气,想着蓝天这辈子算是栽在这蒋晓丽手上了,念书那会儿为了她被开除,想着能再续前缘,没想到还闹出这出来。

    田益加吃饱之后对我说“我真是走投无路才到你这儿来了,先给你说,我现在身份特别,不能住酒店宾馆什么的,你念着弟兄情就把我收了。让我住上一阵,风头去了我就走。”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直到走到家门口我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

    、半生沉沦4

    我扭动钥匙开门,一阵扑鼻菜香。猛子窝在沙发里面看电视,听见我回来开始埋怨“几点了。打电话关机,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

    我说“电话没电了。”

    他没扭头,眼睛继续盯着电视上“还不过来道歉,过来亲一个我原谅你。”

    我看了眼身后的田益加,有些尴尬,给他找拖鞋说道“进来吧。”

    猛子反应过来有人跟我回来,立马站起来,眼睛刚落到田益加身上,脸就垮了下去,皱眉看了我一眼“我去热一下菜。”

    田益加看眼了猛子进厨房的背影,有些不自然看着我“我是不是不太方便”

    我摇头,一把将他拉了进来“没有的事。”心想,没有才怪。田益加之前吃了些东西,嚷着要洗澡,我找了些我的衣服给他,把他扔进浴室。

    猛子和我面对面坐在饭桌前吃饭,房间里回荡着电视机的声音、浴室水声、筷子敲碗的声音、和咀嚼的声音。好半天猛子放下碗很认真的看着我“易小北,你就没有什么说的。”

    我夹了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说什么”

    猛子叹口气“你莫名其妙带个人回来至少给我说一声吧。”

    我把脑袋埋进碗里“临时出现的,手机没电了,来不及和你说。”

    又过了好半天猛子又说“他要待多久”

    我摇头“不知道。”

    再次沉默。

    田益加从浴室出来,我正收拾碗筷,猛子放水洗碗。他套着我的t恤,头发垂直下来,有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他则在拼命的用干毛巾擦头。我把碗筷收拾赶紧,一屁股陷沙发里看电视。

    田益加揉着头发过来,很自然的坐在我旁边。沐浴露的香味窜进我鼻腔里,是我的沐浴露,可是为什么不同的人用味道会那么大。我朝旁边挪了一下,特意和田益加保持了距离。他继续揉头发,没发现我的小动作。我心不在焉挑着电视频道,厨房传来猛子洗碗的声音,像是故意将碗和盘子故意弄得很响。

    田益加折腾完他的头发,随意靠在沙发上,两只脚搭在我旁边。他用脚踢了踢我“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心理面很不舒服啊我先说啊,我可管不了你舒服不舒服,反正我没地儿去,别指望我走。”

    我看了眼厨房的位置,回头瞅了他一眼,又朝旁边挪了一下“想什么呢,没有的事。”

    田益加扑过来,抢我遥控器。我和他抢了一阵,他身上和头发上刚洗完澡的味道弄得我晕晕乎乎,手指碰到我的腹部,我赶紧投降“拿去拿去,我洗澡去。”

    我逃似的钻进浴室。开水冲了好半天还是觉得脸红心跳。我洗了很久,猛子在外敲门生怕我闷了过去,我才反应过来还未打沐浴露,三两下弄完后出来。猛子赶紧拿毛巾给我擦头,脸还是垮着。田益加躺在沙发上睡着,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我猜肯定是睡着了之后猛子给他盖上的。心口一暖,抬头冲猛子一笑,猛子敲了下我脑袋“快去吹干。我洗澡去了。”还是垮着脸。

    我吹头发的时候一直在想,易小北啊,你到底是什么福气,怎么身边的人对你都那么好。先前一个赵芳艺,现在一个猛子,都是将你扔进蜜糖里养着。

    吹干头发,去客厅关电视。田益加从睡梦中突然笑起来,我回头看他,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被子有一半被踢了下来。我走过去给他拉被子,心想,他做了什么好梦。将被子按在他颈下,他扁了扁嘴,又笑。

    我的脚像是被钉住了一半,挪不动,鬼使神差的蹲在地上仔细端详起他来。他的眉、紧闭的眼、鼻子、嘴唇,像是看不腻一般,刘海太长,盖住了眉毛,我伸手去将他拨开,才发现他眉心中间有颗痣。犹豫了半天,手腹落在他脸上,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屏住呼吸,深怕将他吵醒。目光最终落在他的唇上就再也离不开了,他的唇棱廓分明,嘴唇偏薄,我不由自主离他近了去,越近,他的气息越明显,我的脑袋越失去理智,最终,还是亲了上去。那种感觉,刹那间掩盖埋藏多年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涌了出来。我颤抖着,小心翼翼着偷吻着他,目光看着他的眼,深怕他突然醒过来。

    亲了一阵,他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我心口一紧,吓得离开他。蹲太久,脚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伸手揉了揉鼻子,转过身继续说。我叹口气,目光离开他微向上移,差些忘了呼吸。

    猛子直立立的站在沙发后面,头发上的水正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发慌,我忍着脚麻站起去拿毛巾给他擦头。他直直的看着我,从我手中夺过毛巾。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过了半天他才开始擦头。我想,刚才他肯定是看见了,他站了多久看了多长时间

    他把头发弄干之后,对我说“我才想到你们朋友在这儿都没牙刷什么的。我下去买点上来,你先睡。”

    说完随意套了件外衣就出门去,嘭的一声关上门。我眼睛直直的盯着关闭的门,大口大口喘气,双手抱膝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中间,再也站不起来。我真想抽自己,接二连三伤害对我好的人。易小北啊,你究竟什么玩意儿你做些个什么事啊。

    那夜,猛子未归。

    田益加问我猛子,我随口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他继续睡沙发,我睡床。

    我打猛子电话,开始是没人接。后来关机。我在屋里呆了两天,呆不住,去他的酒吧找他,守酒吧的男生说,猛子旅游去了。我又问了好多人,没人知道他的去处。我想,我是真真实实伤了他了,就算找到他又如何,我能做什么可是,迫切的只想知道他安全的消息。

    又过了个礼拜,我才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的信息,上面写着我很好。我打回去,先是不接,后来关机。我肯定是田益加发的,突然间放了心,他说他很好,一定很好。

    那个寒假,我没有回家。和田益加在屋里过的年,喝了好多酒,分开睡。“丽都”里面被突击检查,发现很多不干净的东西。这种事,必须有人出来顶,他是个小股东,自然要他上。他不愿,连夜逃了出来。

    他给我说,那里暂时是回不去了。现在回去,估摸着就没命了。

    我一直以为田益加混了那么多年,在道上名声又大,有事自然会有小弟去顶。他笑了笑说“我犯了小事,自然有人会来顶。可是,我也不过是人家带起来的,真正的大哥有事,要我顶,我也得顶。”

    、半生沉沦5

    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是违法的。但是我也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田益加进去。

    刚过年,陈堃到我家找我。他看了眼田益加,有些吃惊。坐在沙发上和我聊了很久。先是道歉,后来聊些猛子小时候的事。田益加觉得无聊,自己去卧室玩电脑。

    陈堃坐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很温柔的说“如果你有卓儿消息,就给我说。你给他说,我不逼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我很是不喜欢陈堃,可是,总觉得,他对猛子的爱很深很深。

    蓝天用公用电话给我打个电话。他说有人在监控他电话,他不敢用自己电话打。那个电话我没给田益加说,蓝天没说自己的事,只是大概说了下田益加事情的严重性,说有人去田益加家砸得稀巴烂,他在电话那头不住咂舌“想想家里面两位老的,还是很可怜的。”

    我挂电话的时候问他“如果田益加去顶罪,大概多久”

    蓝天想了想说“不知道,最轻也要十年以上。”

    我心里咯噔,心想,我就算是藏他一辈子,也不想送他去那地。于是,田益加被我养了起来。那段时间,提心吊胆的,每次有人敲门,生怕是来抓他的,紧张得很。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很久,开春没多久,田益加突然要回去,无论我怎么拦着他都要回去,我说和他一块,他不答应。无奈,我只能送他上火车。

    他刚回去没多久我就接到蓝天电话,说是猛子进去了。据说那老大像是用什么威胁他,他进去了。我马不停蹄赶回去,遇到判刑,十五年。我和蓝天要去见他,他谁也不见,像是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一样。

    我转过身去求我妈和徐家军,我妈让我先回去念书,她想办法。我不知道我妈到底能帮上多大的忙,因为我们都知道事挺严重的。临走前我和蓝天又去了一次,田益加还是不见我们。

    我疏通狱警,给田益加带了好多东西进去。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最后能不能送到他手上。

    登机前,我和蓝天在机场吃了些东西。蓝天说“田益加回来我很吃惊,他不出来,自然会有人去顶罪的。大不了在外面躲在几年,回来也就改朝换代了。”他又问我“他回来之前有没有什么异象”

    我想了想说“没有,整天盯着电脑,门也没出过。突然间就说要回来了。”

    蓝天叹了口气“肯定是有人用什么东西威胁他了,不然以田益加那德行,脑袋瓜子灵得很,才不会回来受死的。”

    我想也是。看眼蓝天,突然间觉得他好像沧桑了不少,想到他和蒋晓丽的事,想问又不敢问。他瞅我看了会说“你想我和蒋晓丽是吧”

    我吃惊,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会读心术的了。他说“离了。蓝蒋她带走了,哥们又单身了。”说完笑了笑,那笑很苦。

    田益加就那么进去了。突然间觉得,不过短短几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回学校之后,我妈来了电话,说有人肯接钱。我懂这个意思,有人肯接代表有人肯帮忙,心里感激得很。我妈给我说,田益加写了封信给我,快递传了过来。三天后,信到了。是田益加的笔迹,他的字烂得很。以前曾说道字的时候,他还笑嘻嘻的说,他那是狂草。

    信的大致内容是,他觉得和我们已经是真正意义上两个世界的人了,让我们不要管他。里面有很多人在没进去的时候都是很牛逼的人物,每次探监都会有很多人来看,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去了。他说,与其慢慢的我们不去看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他受不了突然的孤独。末了他说,小北,这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果,我还有机会提前出来,我一定还你,这辈子如果还不了,我下辈子继续还。

    我看完之后小心翼翼叠起来放在床底下的盒子里。那盒子一打开,我看到一本书,封面上我和猛子面面相坐,他正用狗尾巴草扰我的鼻子,两个人笑得很开心。当时白琳把书送来的时候,猛子捧着看了很久,然后笑嘻嘻给我说“我长得真好看。”

    白琳接手了猛子的酒吧。她一直和猛子都有联系,她说猛子在旅游,满世界的转悠,只有他能找到她,她找不到他。我听她说起猛子的时候,心里有点难受,猛子找白琳,找小四,唯独,不找我。

    自从田益加进去之后,我每个月会回一次家。照顾他的父母,送东西进去给他,他还是不肯见我们。

    蓝天满脑子都在挣钱上面,不弹恋爱也不玩,踏踏实实跟着徐家军,恨不得像徐家军一般成就一番事业。

    自打猛子离开,田益加进去之后,我变得更孤僻了。大多时间窝在家里,很少去上课,周末回家,到监狱门口转悠,点着烟蹲在高墙外看着里面的窗户,特别的难受。我不知道田益加住在哪一件,却能盯着高墙看一下午,抽一包烟,常常离开的时候,脚已经麻了。

    关于田益加的事,后来我妈也没消息,我懂这种事向来都是等,急不得。大二下,我吃错药的换了专业,学法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这事,我妈没少和我闹。

    小四拿到交换生名额,去了德国。上飞机的时候,他和白琳搂在一块哭得死去活来,见惯了分别,好像也不觉得有那么疼,和他简单拥抱,送他上飞机。小四离开那天,我和白琳喝了个烂醉,两个人勾肩搭背在街上走着,又哭又笑的,我站在路边呕吐,抬头看着明晃晃的路灯,想起当时留在这里的原因,突然觉得留在这座城的人越来越少了。一下觉得伤感,搂着白琳哭得稀里哗啦。

    白琳拍着我的背说“你想猛子的话我给你他联系方式。”

    我摇头“不用,他不会想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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