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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梦 第4分页

作者:焕连成 字数:21986 更新:2021-12-16 07:15:38

    、青葱岁月24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候我正在家里和猛子抢着大桶的冰淇淋。快递员让我签收邮件,打开看到红灿灿录取通知书,很平淡扔在桌上。猛子看到比我兴奋多了,搂着我叭叭叭亲了好几口“我媳妇就是不一样,真了不起。”

    我敲他脑袋,提醒他“兄弟”

    他说“没人的时候你就是我媳妇,有人的时候你就是我兄弟。”

    我妈知道我考上大学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请客吃饭,徐家军的酒楼那天就为我一个人摆。我总觉得不太好,徐家军却说“这地儿多少年才出你这么一个。得摆得摆。”

    摆酒那天我很晚才过去,那时候宾客差不多来齐了。我妈在台上说了一顿废话,情绪高昂,感觉这主角是她不是我。反正我也不想争这些东西,就和蓝天喝酒。田益加朝我举杯子“我就知道你厉害。”说完一口干,喝茶的杯子,满杯的白酒。我看了眼手中小酒杯,觉得不好,换了和他一样的杯子,干了。

    干完之后想起他很长时间没喝酒,就问“你不是吃药不能喝酒嘛”

    他笑“自家弟兄喜事,再不能喝也要喝啊。今儿个高兴,不醉不归。”

    那晚,田益加喝得开心过了。我们这桌全是自家朋友兄弟什么的,那酒喝得一个比一个豪放,没几下差不多都上头了。田益加和猛子更是喝着喝着坐一块去,勾肩搭背的,喝得特开心,也不晓得他们说些什么,那哈哈声笑得四周都能听见。

    客人们就当是吃酒,吃完就散, 我被我老妈拽着去和那那些叔叔阿姨打招呼。还没送完宾客,就有人跑过来给我说田益加和猛子打起来了。

    我急冲冲赶去,两人在厕所里面扭打成一片,蓝天们再旁边怎么拉也拉不开。我走进一看,两个脸上都挂了彩。

    我去拽了几下也没拽开,索性不管。问蓝天怎么回事,蓝天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来上厕所,之后就说打起来了。哎,七不害人,八不害人,就这酒害人啊。”

    我见他们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又去拽了拽猛子,蓝天直接去拦住田益加的腰,硬生生将两人分开。田益加在蓝天怀里,猛子在我怀里,两人红着眼,隔空伸腿想去踢对方。我费了好大劲将猛子弄回家,满脸淤青,给他煮ji蛋敷脸。

    问道他和田益加究竟怎么回事,他张着嘴看了我一眼,咬了下唇“反正他就是个神经病,莫名其妙。”

    我安慰他“好了好了,他不是你老板嘛,你怎么不让这点”

    猛子眼睛突然睁大,吼道“老子不给他打工,爷有的是人要。爷明天就回去”说罢气冲冲回房,走之前还狠狠踢了下我家桌子。

    猛子向来说话算话,第二天打着背包就要回去。我用尽一切方法劝他,劝不住,只有送他上飞机。

    他抱了抱我“我等你,你快点回来。”然后又说“你不快点回来我没钱交房租。”

    送猛子走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田益加,本来是想找他理论的,见了面,看他手臂上打着石膏,指了指手。他比猛子还怒“你那朋友下手也忒狠了吧。他不知道伤筋动骨三百天啊,我艹。”

    我看他伤得比猛子惨,自然情绪也就没开始激动,说道“他走了。”

    田益加看了我一眼,从抽屉里面抽出叠钱递给我“我田益加向来公私分明,这他工资。至于我医药费,算了,他是你朋友嘛。”

    我很好奇,试探问道“你们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田益加指了指桌上茶具“泡杯茶来喝。”我瞅他,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多大年纪,喜欢喝茶我咋觉得你提前进入老年期了”

    田益加嘿嘿笑着过来单手摆弄他的茶具“小北,你是不知道,这茶可讲究了。来来来,我教你泡铁观音。”

    田益加的办公室大而宽敞,这些年他到底做过什么我从来没过问过。红木办公桌后面大大的落地书柜,摆满书,当然,我知道那只是他作个样子的。真皮沙发,紫砂茶壶。再配上他那张脸,完全格格不入。

    一下午我就在他的茶道中度过,用它的紫砂杯喝茶,难看的铁观音却有着淡雅的香气。

    回家之后我才想起我找田益加的目的,不得不佩服他转移话题的手段。

    去学校报到之前,我特意到南方和李林见了一面。

    他拖着个穿军装的女生过来和我吃饭,白净净的,很秀气,当李林介绍说她是特种部队的时候,我特吃惊。吃饭当口我笑话他“肚子不吃窝边草,你是饿晕了还是咋了”

    李林朝那女生碗里夹了块水煮rou片“这辈子,哥们就认定是她了。”

    他话刚说完,那女生脸就红了起来。

    我问他什么时候去军校报道,他说下个礼拜,然后特贱的看着我“我和你也算得上是弟兄们的骄傲是吧,两大学生。”我说是是是。

    李林留我玩几天,我想起来中旬交房租,就回去了。

    本来是打算给猛子一个惊喜的,结果倒他给了我一个惊喜。我到家门口开门,发现里面反锁,便喊猛子。过了好半天猛子才起来开门,神情不大正常问我“你咋回来了”

    我说“你不是让我叫房租么”

    他说“我已经交了。”他整个身子一直堵在门口,丝毫没有想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皱眉“不方便”

    他说“有点。”

    我把行李箱放下“那你给我领进去,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我转身去超市。心里不舒服,房里有人这是猜都不用猜的。我故意在超市逛了好久才回去。猛子光着膀子坐在电脑面前玩游戏,见我回来,赶紧殷勤的过来拎东西。

    我踢了踢他,将被子和床单全部甩地上“给我换了。”

    他嘿嘿笑着,快速的将床单被套换掉,屁颠屁颠抱到洗衣店去。打认识他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勤快。

    回来贴着我,我问“走了”

    他说“走了。”

    我问“男的女的”

    他笑着把脸贴在我脸上,手在胸前不规不矩的摩擦“你猜,怎么心里不舒服”

    我把他推开“以后要弄带出去弄,别弄脏我床单。”

    他哦了一声,又躲会被子里倦着。

    、青葱岁月25

    小四一收到通知书就兴奋的打电话给我说,从新见面我差些没认出他来。

    大家决定到“蓝色妖娆”庆祝我们,小四最后来的,摘掉酒瓶子,带了隐形眼镜,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白琳尖叫着掐着他的脸“皮肤太好了吧,之前怎么都没发现。”

    小四本身个子就小,被我们围在中间,瞪着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们。猛子更是得寸进尺,舔弄着舌头去摸他的脸“小帅哥,今天要不要哥哥我宠幸你啊。”

    小四白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我比你大好不好。”

    坤哥来和我们喝了几杯,身边搂着个比妖孽还妖孽的男子,他的新欢。妖孽坐在一边,很自然的和他喝酒,像是他们中间什么都没有过一样。

    坤哥看我们都到齐,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宣布说酒吧已经转给别人了。所以,那天所有费用算他的。阿q、小豆和猛子像是早就知道了,半点惊讶都没有。

    我戳了戳猛子,问他是不是都知道,他说是,坤哥走的时候随便把他们一同转过去了。

    后来酒吧因为装修,停业半个月。小四决定住校,我们也不好挽留。我在学校铺了张床,整天回四合院睡。妖孽回归正道,像模像样谈了个女朋友,挺好看的,带过来见过我们几次。在外面兼职补课,挺勤奋,每个月还我五百块钱,定时定点,雷打不动。

    小豆给我说,妖孽本来就不是这条道上的。只是当时碍于生活,现在这世道男色又比女色吃香,才走上那条路的。阿q还取笑我半天,说我菩萨心肠,救人于水火之中。

    猛子像回到以前,隔三差五不归家,跑出去和女人或是男人厮混。我没在意那么多,就如小豆说的,有些东西不在意好,越是在意,陷得越深。他最常一次差不多有两个星期没回来,再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脏的一塌糊涂。见到我特兴奋的说他在街上随便抓了个女的到深山老林大战三百回合。

    我说,你就瞎编吧。

    我嘿嘿笑,住上几天,又消失了。消失几天,又回来住上几天。

    小四走后,搬来个白白净净的女生,大学刚毕业,在公司里面坐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比小四还y郁,直接将我们当成透明的。

    小豆生日是在冬至那天。冬至之前,就开始下雪,白茫茫的一片将院子盖得特别厚实。我们窝在房间里吃羊rou,猛子那几天又消失了。就剩下我们几个窝在家里面煮羊rou。

    小豆说他想回去过年,阿q答应,让他早去早回。我一放假撒丫子就跑了回去,大包小包带了很多东西给我干儿子,和蓝天们喝酒吃饭,田益加越发的忙,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见他,小豆出事就赶去小豆那边了。

    我在火车站等了一下午等到猛子的,据他说他是在去西藏路上接到阿q电话的。一看到我抓着我连连问好几遍,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我联络上阿q之后,赶去火葬场。阿q一脸疲惫接待我们,小豆的妈妈过来,看到我们立马又哭了起来。我走近灵堂,看到小豆的照片在那中间,笑得特别灿烂,脚一软,跪了下去。

    阿q连忙给我点香,我朝小豆照片拜了三下,眼泪哗啦啦的掉了出来。如果不是猛子拉了我一把,我真的起不来。觉得一切都太突然了,那天他才过完二十一岁的生日,生日愿望是希望父母能够接受阿q。这才多少天,就y阳相隔了。

    我扭头看了眼猛子,猛子强忍着眼眶中的泪,转过背,还是用衣袖擦了一下。

    小豆死了。

    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一个事实。和他一起死的还有他的生父。

    我和猛子帮着阿q和小豆母亲招呼客人,忙前忙后,中间小豆母亲昏过去好几次,到小豆出殡那天,小豆妈妈似乎突然间老得不成样子。

    那天天气不好,下着雨。

    阿q抱着小豆的遗像,一步一步朝前走,哀乐声在耳边响起。雨水和泪水化成一团。我们将小豆骨灰放入公墓,阿q咚的跪在小豆妈妈面前“阿姨,以后,我照顾你,你就是我妈。”说完猛的磕了几个响头。

    小豆妈妈朝阿q冷笑道“是你,是你害死我家小豆的。你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的。”

    说完她就走了,是跑着走的。雨越来越大,我和猛子打着伞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帘中,中间听见好几声她撕心裂肺的叫声。小豆妈妈走后,阿q一直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手里紧紧握着他和小豆一对的项链。

    我和猛子只能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哭,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无助。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不知不觉握紧猛子的手,心理面特别难受。

    如果不是后来又有事情发生,我真的怀疑阿q会不会一直跪在小豆遗像面前,不吃不喝。

    小豆妈妈刚从公墓冲出去便被车撞了,断了一条腿。我们从公墓赶到医院,身上的雨水还未干。小豆妈妈正在抢救,阿q疯了似得抓着医生的手,跪下,大声喊着“救她,求你要救她,一定。”

    我和猛子去捉他的手,将他死死拉住,他在我们怀里挣扎了两下,昏了过去。高烧厉害。

    我和猛子义无反顾担任起照顾他们两人的责任。呆了几天才从小豆亲戚嘴里大概将事情原委弄了清楚。

    小豆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不打架,不骂人,听父母老师的话,按时交作业,在音乐上面特别有天赋,三岁开始弹钢琴,乐感非常的好,打小就拿了很多奖项,一直被父母老师捧在手里。后来去了美国留学,成绩也一直不错,每一科都是a。有一年,回家之后莫名其妙失踪,一点预兆都没有。他父母报了警,四处找,最终无果,他们一直以为他遇到不幸。小豆不再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父母笑过。所以,当小豆出现在他父母面前的时候,他父母亲是很开心的。可是就在某天晚上,小豆不知道做了什么,小豆的父亲突然发火,去找菜刀说要杀了他,两个人在抢夺下,小豆无意中伤了父亲,后来送到医院失血过多,死了。小豆听到噩耗的时候想都没想直接从医院窗户飞了下去。

    、青葱岁月26

    小豆母亲命保住了,腿没保住,断了条腿,躺在病床上,皮肤苍白,两眼空洞,死死盯着窗户外面,看着飘落的光秃秃的树干。

    阿q一醒来就开始忙着照顾小豆母亲。绝强到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代替,吃喝拉撒一手包办。就算被小豆母亲骂,或是将热汤甩在他身上,他仍然坚持去照顾。

    后来阿q才说,他说,如果那天他不在电话里面挑逗小豆的话,小豆也不会被他爸爸发现还和他来往,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也就不会和小豆争执,也不会被小豆错杀,那么小豆也不会死。

    阿q还说,他知道小豆不在的时候他也不想活了。可是他发现还有比他更可怜的人,小豆母亲,一夜间失去了丈夫和儿子,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所以,他要偿还,所以他还不能死。

    我和猛子曾经在医院看到过一个卷发女人,很有气质,和阿q很像,她和阿q说了些什么,然后怒气冲冲给了阿q一耳光。阿q转身发现我和猛子站在后面,只是无力的笑“我妈妈,她说,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只说“如果缺钱,给我说。”

    阿q摇了摇头“钱确实能解决很多东西。但是小北,我凭什么给我钱而我又凭什么要你钱”

    他问得我哑然。忙完小豆后事,小豆母亲病情稳定之后,我和猛子决定走了。猛子问我要不要回家,我想了想,决定和他回四合院,我想,我也好,猛子也好,我们都想找个地方冷静一段时间。

    阿q送我们,他抱了抱猛子,又抱了抱我,低声在我耳边说“小豆一直不想你走这条路,如果不小心走了,就坚持走下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不断浮现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他蹲在地上用热水给小豆烫脚。眼神中,满满当当的全是爱。

    回到四合院,我和猛子睡了两天,什么都没做,就睡了两天。

    第三天我说“猛子,我们搬家吧。我受不了这儿,总觉得一开门就能看到小豆在笑。”

    他同意了。

    我们搬离了四合院,在学校门口找了间公寓,一室一厅,带卫生间浴室和厨房,坐北向南,租金是四合院的三倍,环境很不错。从卧室的落地窗看下去就是学校的湖,到了夏天,那湖里满满全是荷花,开得甚是好看。

    妖孽们几个知道阿q和小豆的事之后都特别的难过。但是第二天,依然能够笑成一团。原来一个人的死对很多人而言,什么也不能改变。

    这是我除了外婆过世后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可是,不到一个月,我却差不多忘了小豆的模样,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自从我搬到学校之后,小四成了家里面的常客,学校食堂饭菜难吃,他隔三差五就来我这里混吃的。加入社团后,整个人比以前开朗了不少,还学会开玩笑。

    自打从小豆家回来后,猛子离开“蓝色妖娆”,他说,没有了阿q和小豆,那里就没什么意思了。又组了个乐队,在各个酒吧混迹,收入尚可。每天回家,开始帮着我做家务,注意饮食健康,变得积极乐观。

    我和他开玩笑,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娘了。

    他回嘴说“我只晓得,好好对还活着的人,包括自己。”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万一你哪天一个不小心死翘翘了,我肯定会后悔没对你好过。”

    我笑,夹了一筷子菜在他碗里“吃菜吃菜,说这些做什么。”

    小四鬼神神的在旁边唉声叹气“你说你俩要是真弄出感情来,我觉得挺合适的。”

    我和猛子异口同声“吃你的饭。”

    他朝嘴巴里面塞了口饭,继续说道“真的,感觉就像阿q和小豆一样,一点都不觉得做作。可惜啊,走这条路的人都不得善终啊。”

    我和猛子再次一口同手“闭你的嘴。”

    我和猛子,谈感情,谈性,唯独不谈爱。

    猛子的乐队在接近夏天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公司看中,说是要给他们出唱片,他乐呵呵的整天在家里面拨弄乐谱,写曲。如果我在他专心致志的时候不小心打扰他,他一定会扭头朝我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打扰了一个未来之星的灵感,走开走开。”

    于是我闭上嘴,将屋内声音彻底消失,卷缩在一个角落不影响他作曲,也是那段时间,我喜欢上了看书,坐在窗户前面,用铅笔将美丽的句子勾勒下来。小四说我越来越矫情。然后他会在猛子不忙的时候缠着猛子教他乐器。猛子铁定会像赶苍蝇似得“去去去,学化学的倒腾乐器干什么。”

    然后小四铁定涨红张脸大声朝猛子吼道“物理物理给你说过好多次,物理。”

    猛子一般不理他,继续拨弄琴弦。小四觉得无聊又会跑回来和我抢书看,我笑他“我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

    小四摇头。我说“你就像这家里面的宠物。这儿跳跳,哪儿蹦蹦的。”

    他生气的骂了一句他妈的,摔门而去。第二天又厚着脸皮笑嘻嘻的来敲门,他那般样子,一点也不像比我们大的人。

    猛子在家憋了好多天憋出首曲子来,弹给我听,旋律很美,却很凄凉。问我好不好听,我本来打算打击他的,可是那曲子确实好听,于是给了他赞同,他雀跃得不行,死活要我给他填词。

    我有憋了好多天给他填了出来,歌名叫暗。他看了之后相当满意,屁颠屁颠拿去给唱片公司人看,人家看了也觉得不错,让他们参加个小型的演艺活动。

    一场在大学举办的小型活动,反响却相当不错。

    他乐得很,带着我、小四、妖孽和白琳去吃了最贵的韩国料理,兴奋得不得了。说公司人说要大力包装他们,全力打造他们,他信誓旦旦未来的路一定很美好。我们举杯祝贺他。

    然后又信誓旦旦的去签合同,再然后,就没了。

    他整天坐在屋内发呆,合同签了之后,没有公司同意不得私自演出赚钱,不得随便外出打工。于是,用猛子的话说就是“我现在彻底沦为小白脸了,你要养我。”

    开始想着可能是公司内部忙,还没忙到自家这里来,于是等,可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还是音讯全无,猛子终于爆发了。

    、青葱岁月27

    猛子每天起来就是朝那唱片公司跑,赖在人家大厅不走,我数次给他送饭过去,他就捧着个饭盒蹲在大门口吃。我笑他那样十足就是来追讨工资的主。

    他包着一大口饭说“不然咋样,如果不是你还养着我,老子现在都饿死了。”边说边喷饭,弄得一地都是,特恶心。

    等了好多天负责人没等着,到等到了白琳。她毕业后很顺利的进入这家公司做策划。我看着她穿着职业装从我面前走过去,立马拽住她,她乐呵呵看着我们,指着边吃完边喷饭的猛子大笑。

    猛子指使白琳给他做内监,白琳勉为其难答应了。猛子也就从大门口又回家等着,那段日子,坚强堪比小强。后来白琳带消息说,整个乐队就只签了他一个人,违约金特高,不能参加任何公演和私自打工,而乐队其他人没有这个限制。猛子又跑去问乐队的其他人,回来后骂得不行,情绪特别激动,我和小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他一个想不通直接从楼上飞下去。

    后来白琳又带话来说,公司确实是想培养猛子的,可是后面一直有人阻碍着,让公司就那么搁置着猛子,原因不详,后台不详。

    猛子听后咬牙切齿道“他妈的混蛋,居然用这招,让老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我听他那口气像是认识弄他那人。但见他火气正大,也就没问。

    第二天猛子起了个大早,他前脚一走,我后脚立马跟了上去。跟踪途中还顺道给小四打了个电话,他屁颠屁颠跟了过来。

    我站在音乐学院一栋奇怪的大楼下面,等到小四之后我俩一同上去。我之前见他进电梯,按了三楼,拉着小四直接上三楼,果然很远就听见猛子的声音。

    不远处的门口围了好多人,我和小四挤过去看,里面果然是猛子,正朝着个中年男人大吼,殖器直接挂嘴上骂,骂得特难听,中年男人脸一阵红一阵黑,一个劲让他小声点。他随手拿个烟灰缸朝中年男人扔去,中年男人躲开,烟灰缸砸在后面书柜的玻璃上,哗的一下,玻璃粉碎。

    我和小四赶紧进去捉住他,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来了”又开了眼中年男人,甩开我们的手,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正准备追过去,中年男人喊住我。我看了他一眼,让小四先去追猛子,站在中年男人面前。他朝我笑,温柔得很“你是卓儿的朋友”

    猛子本名陈卓,从中年男人口中喊出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了句“谁”

    原先围在外面的人散开了。中年男人蹲在地上开始拣玻璃碎片“陈卓啊。刚才那小子。”

    我反应过来“哦,猛子啊,是啊。你是”

    “我是他父亲。”中年男人伸手指了指放在他桌上的名字牌,陈堃。

    我愣了下,喊了声“叔叔好。”脑海里面不停回忆,我记得猛子好像给我说过他没父亲。

    陈堃剑丸碎片后拍了拍我肩膀“你要是和他是好朋友,你就帮忙劝劝他,让他回家。”

    我一向不擅长和老人家打交道,哦了半天找了个借口走了。一出门我立马打电话给猛子,不接。我又打电话给小四,小四气喘吁吁说“我们在往河这边走,你快点过来。我追不上他,他太快了。”

    挂了电话我立马追了过去。想着小四小胳膊小腿的追猛子也困难。跑到一半小四又打电话过来,着急的冲我嚷“小北你快点,快点快点。猛子要自杀。”

    我一听,什么玩意儿又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等赶到河边的时候,看到猛子shi淋淋的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小四一脸无辜站在他身边。我冲上去给猛子就是一脚“他妈的玩自杀啊”

    猛子嗷嗷捂着我踢的地方“你轻点不行啊。谁说我自杀了我热,跳下去游了会儿。”

    我转眼看了眼小四,小四无辜的朝我摆了摆手。

    我又踢了他一脚“你毛病啊,你不是说你没爹嘛刚才那是谁”

    猛子听我说这话,一下子坐起来“他还给你说什么了”

    我皱着眉看他一身shi答答的,拽着他朝家走“先回去,待会儿感冒了还要爷我伺候你。”

    结果,回去让他冲了热水澡有给他熬了一大锅姜汤,还是让他感冒了。整个身子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愁眉苦脸看着我,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试探着问他“你不是说没爹么怎么又冒出个爹来”

    他瞅了我一眼“小北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八卦了我记得你一向不过问别人事的。”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觉得他父亲很温柔吧。

    猛子朝我这边靠过来,脑袋靠在我腿上“我才没有父亲。你见过有父亲为了逼你出国让你退学,你见过有父亲串通别人将自家儿子逼上绝路的嘛他就是个变态。”

    我摸了摸他的寸头,发质很好,很硬,很扎手“他怎么个逼你”

    猛子吸了吸鼻子“小时候,让我拉小提琴,音错了就打我的手,整只手都肿了,不能动了,还要我拉。每次学习成绩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差,铁定一顿黑打,老子被他打得住院就住了好几次,十五岁之前我身上就没一块好rou。后来我考上音乐学院,谈了个女朋友,不是吹,特漂亮,系花。他说影响我成绩,几番扯散未果,尽然动用私权,诬陷人家那个女孩子,把人家开除了。再后来,非要送我去国外学音乐,naai的,老子不去,他把老子弄开除了。然后我就不认他,一个人跑了出来。你看看,这次又他就想我一辈子活在他的世界,一辈子以他为中心,妈的,变态。”

    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其实我当时不喜欢那女的,只是觉得挺漂亮的,男人嘛,都巴不得胳膊上挂个美妞。可是他越逼我,我越不舒服,就死活要和她在一起。哎呀,不说他了,反正他就个变态。小北你怎么了”

    猛子做起来掰着我的脑袋直视着他,我强笑着用手擦干眼泪“可能困了。”

    我笑着躲进被窝里。父亲,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脑袋刚沾在枕头上,眼泪就掉了下来。猛子小心翼翼走到床边,上床,钻进被窝,用手环住我的腰。猛子就那么安静的搂着我,没问我为什么哭,我也没主动说,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真是奇怪。

    、青葱岁月28

    我在猛子他爹办公室楼下渡了很久,又绕到后面食堂做了一段时间,最后在樱花道上抽了两支烟折回学校。上了两节课,觉得实在无聊,拿着书回家。

    一开门就看见猛子穿着围裙,带着帽子,拿着ji毛掸子在家里上蹿下跳。一见我来先是露出甜死人的笑容,笑得我浑身ji皮疙瘩。又跑过来给我换鞋、倒水什么的,像伺候爷似得。我抬头看他,有手掐了掐他的脸,疼得他嗷嗷叫,确定眼前这个是懒得出奇,连擦脚也要我代劳的猛子。

    他挣扎开我掐他脸的手,揉了揉,扑在我腿上,像只猫一样不停的摩擦我的膝盖“小北,亲爱的,宝贝”

    我浑身一阵又一阵发冷,直直坐着,背脊骨一阵冷汗“有话说话,别来这套。”

    他抬头看我一眼,低下头继续用脑袋摩擦我的膝盖“是这样呢,人家现在不能工作,没钱,你养我啦。”说罢又抬头用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我。

    我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脑袋,确定没发烧。

    他皱眉,不高兴起来,声音也大了个分贝“算了算了,我不求你了。”说罢特有骨气将围裙从身上拽下来,冲进屋子里。我跟着进去,依在门边看他在房内拖出皮箱,把衣服什么的塞进去。回头看我一眼,见我在笑,扔衣服的力道又大了一倍。等把东西全部收到之后,跳到我面前朝我伸手“借我一百块。”

    我说“猛子,你折腾够了没弄得像个小媳妇似得,大男八汉的有意思嘛。”

    猛子狠瞪我一眼,一屁股栽在床上,双手环抱“行,老子不走了。”

    我扭身去客厅“爱走不走,爱留不留。”

    他在后面嚷嚷“易小北,给爷煮碗面来。饿了。”

    我回瞪他一眼,朝厨房走去。听见他在后面骂“易小北,你骨子里就是贱”

    后面连着好多天我一出门就去音乐学院,我也不知道我去干什么。就在学校转悠一两个小时又回去。猛子彻底不出门,整天窝在家里跟个大爷似得,他本来一直都是大爷。

    申请了个游戏,没日没夜在网上厮杀。我做好了端他手里,心里特别悔,悔那天他小妇人的样子咋就和他呛,现在还不是我在养他。

    我和他谈过好几次他和他父亲关系,每次他总是找借口转移话题,不和我谈。那段时间,他什么乐器都没碰,只重视自己的游戏,练级升级,有点自甘堕落的感觉。

    蓝天和我通过几次电话,从他口中得知田益加谈了个女朋友,嬉皮能rou的,模样好看却只是个花瓶,每天只晓得挥霍田益加的钱,田益加却享受着。

    我说“你不懂有点成就男人的心,就算挣钱再这么辛苦和累。胳膊上挂个美妞,美妞花钱似水对他看来那是在给他争面子。”

    每次我和蓝天通电话,蓝蒋会在电话那头依依呀呀开始学舌,只要一说上蓝蒋,蓝天就特兴奋,说蓝蒋会走路了,会叫爸爸妈妈了,会和你对话了,幸福得很。

    那年,徐家军事业规模又扩大了一倍,蓝天没念什么书,弄他管整个公司车队。他家蒋晓丽本来就好看,顺道徐家军一同收编了。蓝天说道蒋晓丽的时候,和以前不一样,他告诉我说蒋晓丽已经不是一起的蒋晓丽,变得泼辣暴力,十足一泼妇,找不到以前的温柔感觉。还笑着给我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结婚的男人会出轨了。

    我在音乐学院大楼地下溜达的时候刚好遇到猛子他爹。温柔的男人看到我走过好很友好问我怎么来这里。我连说路过路过,打着哈哈跑了。

    回家看到白琳和小四四四六六坐在我家客厅吃着爆米花看着电视,猛子一如既往盯着电脑屏幕。

    白琳一见我回来,屁颠屁颠跑到我面前,拉着我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掏出名片。我看了一眼“哟,跳槽了。”

    她点头,大波浪的长发显得特别洋气,模样也越发干练起来。猛子在里面大声说“我就不知道你一个学音乐的跑去做什么美编,你会画画嘛”

    白琳不屑道“你以为这世上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很容易不是。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转过头指着小四“就像小四学化学的,他以后毕业了能做专业相同事嘛几率不大。”

    “物理”小四纠正道,随手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巴里。

    我笑“是是是,大编辑。一起吃晚饭吧。听说南街那边开了家西餐厅,味道不错。”

    “难吃死了。中国人还是吃中餐的好。”猛子搭话。

    我看了他一眼“你一天打扮得嘻哈,唱歌都不唱中文的,我都快忘记你是中国人了。”

    我这番话引得他们一阵哄笑,猛子哼一声,特别不屑。

    白琳笑够了说“饭就不吃了,晚上公司聚餐,我来呢是找你帮忙的。”

    我说“什么事啊。”

    白琳抿嘴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下期要推出一组系列,叫做瞳,说白了就是找几个模样不错的人去弄几张艺术照,我认识的男生里面我觉得最好看的就是你了。”

    猛子听白琳说这话,不打游戏了,屁颠屁颠跑出来朝白琳一乐“白琳姐,我一直觉得我挺好看的。你看我行不。”

    小四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得了吧,你不是签了该死的合同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嘛。再说,你咋一看还行,和小北比起来,差太多了好不。”

    猛子扁扁嘴“没劲。”转身准备回去继续打他的游戏。却被白琳喊住“诶诶,你别走啊。其实我想过,以前你们搭档音乐剧的时候就挺搭配的,其实一起合作也挺不错的。”

    猛子眼睛一亮,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嘴角都快扬到眉毛了,又垮了下来,叹口气“我签了那该死的合同,不能随便抛头露面。”

    白琳笑“你傻啊,那合同指明的是不能以商业形式出来,那是牵扯到金钱上面。可是如果你说是义务的话就不一样了。”

    猛子摇头“不敢,牺牲色相怎么的都要有补偿才对。”

    小四忍不住喷出笑来“猛子,说你傻你还真傻,你和小北一起,到时候把钱划在小北账上不就可以了。”

    一拍即合。我们答应了白琳的请求。

    、青葱岁月29

    拍照那天天气不是一般的好,地点是在郊区。天没亮猛子就开始折腾,弄脸弄头发,头发喷了好多发胶,恨不得每一根头发都立起来。后来又开始折腾衣服,前前后后换了无数件。我被他吵得睡不了,醒来做了早餐,打理好之后,他都还没弄好,一直折腾。我又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小时的书,他才勉强弄好。我抬头看了一眼,下了一跳,完全的朋克风,乱七八糟,脱离主流。

    正准备出门,我觉得不妥,又将他拉回来,扔了一件白衬衣让他换。他不换,我威胁他说不换我就不走,他才扭扭捏捏把衣服换了。我又让他洗了个头,没有发胶的效果,他的头发头顺的垂下来,刚好盖住耳朵,很清爽。我再看时间,快迟到了,拉着他就走。

    在公交车他,他和我别扭,不搭理我,我索性靠着眯觉,中途白琳不停打电话过来催,睡意全无,只能盯着窗外发呆。

    拍摄地点是在郊区,我和猛子转了几次车才到。下车后又跟着白琳说的方向走了十来分钟,才找到他们。白琳见我们过来,像猴子似得跳过来,脸色微红“两位爷,真是两位爷了。”马上朝另一边喊“模特到了,去化妆。”

    我和猛子背靠着坐,闭着眼睛让化妆师朝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化妆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手指很柔,能闻到一阵香气。她一边给我画一边不停的问我我皮肤用的是什么保养品。我想了阵“水。”

    她又缠着我问是哪个牌子的。我说“自来水公司。”

    妆画好之后,摄影师让我们到指定位置摆造型,一弄就是大半天。中午包餐,随机拿,我拿到的是ji腿饭,猛子还在为早上的事和我别扭,没和我说话,他捧着叉烧饭恶狠狠盯着我的ji腿,扭过头大口大口吃起来。我晓得他一向不喜欢吃叉烧,走过去把ji腿夹给他,他包着一口饭朝我吼“别以为你哄我我就高兴。”夹起ji腿大口咬了下去“我还生气着呢。”

    话虽这么说,饭还没吃好他气就消了。吃晚饭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我们就随地坐在人家篱笆上吹牛。

    下午拍摄继续。弄完回家差不多十一点,累得很。洗了个澡,倒床就睡。猛子迫不及待打电话问白琳照片能不能用,白琳说还不知道,用了通知我们。

    期末复习,我很按时的去上下课。主要目的是去勾重点应付考试。我和班上人大多关系一般,一个班有一大半我不认识,这种情况持续到毕业。

    我一般勾完题就走。那天也一样,刚出大楼就看到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我眯眼看了下,是猛子他爹。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他说“我等你很久了。”

    我有点意外,跟着他去了学校外面的咖啡店。他朝我笑,从衣服内侧掏出一个信封推在我面前“这个,你先收下。”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不明就里。他继续说“我没别的意思。卓儿在外面没什么收入。这个呢,你就以你这里说是借给他就好。另外就是,务必帮忙让卓儿回家。”

    我把信封朝他那边推了一下“叔叔,我会劝他回家的。这个就不用了。我和他是好朋友,自然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陈堃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世上怎么会有害自己孩子的父母。”

    我见他那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陈堃没和我多说什么,坐了会儿就走了,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收下他给的钱。他走后,我一个人又在咖啡店做了好久,直到天色暗淡,猛子打电话过来,不停嚷嚷“易小北,你要死啊,饿死大爷是不。”

    我说“在外面吃吧今天。”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寿司”

    “去死,小日本的东西吃了烂肚子。火锅吧。”

    我说“大热天吃火锅你有病。快点下来,我在火锅店等你。”

    热天火锅店生意不怎么好。偌大的打听熙熙攘攘就做了几桌人。我点了好多东西又等了好久才把猛子等下来,他顶着头乱蓬蓬的头发,拖着拖鞋,要多邋遢有多邋遢。一屁股坐我面前,拿着筷子就开吃,我说“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他环眼四周“我又不找媳妇,注意形象做什么。”

    吃完火锅之后,我是在受不了他那头乱发,将他扔在理发店自己先回家。他做事特别磨蹭,我差不多快睡着了他才回来,在楼下大声喊我名字。我从窗户伸脑袋朝下望,他将手团成圆放嘴边朝我吼“我没带钥匙和电话。”

    我又去给他开门。到有灯光的地方我才伸手摸了摸他头发“你这是剪了”

    “减了点,烫了。好看吧。”顿了顿“差人家两百块钱,你明天给人家送去。”

    我盯着他那头比ji窝还ji窝的头发,问“你这ji窝多少钱。”

    他不乐意“什么ji窝,这是最潮流的头发,可贵着呢。”朝我伸了五个指头“这个数。”

    回房我直接睡觉,他心情大好,对着镜子有折腾了半天他那头ji窝,又打了会儿游戏,等他上床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那天我做了梦,梦到一个特别温柔的男人朝我伸出双臂,虽然看不清脸,但意识告诉我,他是我爸爸。然后情节一跳,梦到徐家军。然后就醒了。

    看眼时间,八点,还早,准备再睡会。电话响,我妈打来的。我迷迷糊糊接电话,她在那头有一搭没一搭问了些废话,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有什么事想给我说。想我妈这种干练的女人一向说话做事干脆利落,从来不会这样。我直接问“你有事说”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说“没事,就关心一下你。好了,我挂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电话就被她掐断了。我疑惑着,翻了个身,刚好看到猛子那头ji窝,又翻了回来,心理面搅得慌,想了阵决定还是打电话过去问问。电话刚拿在手上,又有电话进来,还是老妈。

    我按了接听键,喂了半天她那边都没声音。我以为信号问题正准备挂了给她打过去,她开口用比平时小上一倍的声音说“我决定和徐叔叔结婚了。”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她在电话那头慌张起来“小北,只要你不乐意,我就不结。”

    我脑子一片红白,对电话说“管我什么事。”自己掐了电话。起床,看什么都不爽,一整天毛闷得厉害。不管做什么都弄得震天响。

    、青葱岁月30

    猛子以为我吃了炸药了,不敢招惹我,窝在电脑前头打游戏。我看着也不舒服,干脆到街上溜达去。刚好遇到两个人在街心公园特亲密的接吻,我控制不住情绪冲到他们面前大吼“你们有把朋友放心上嘛有把别人放回事儿嘛什么都不说就在一起。好好好,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小四和白琳瞬间弹开,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小点恐惧。小四用内疚的眼神看着我“小北,我和白琳打算稳定了再给你们说的。”

    白琳皱了皱每头,有些不高兴“易小北,你毛病啊。我们在不在一起关你屁事啊。你发什么火啊。”

    我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扭头狂奔起来。一路奔到河边,站在河边呐喊,引得周围人不停回头看我。燥热,真的燥热。我站起来“扑通”一声跳入河里。立马有不少人围上来,叽叽喳喳开始说。跟在我身后立马又有三两声“扑通”声下来。我从河里浮起来,很快游到岸边。

    跟着我跳下去的人看着我。我说“我热,游泳。”

    旁边人看是对我指指点点,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眼神中充满鄙视。有很多人异口同声说“神经病。”

    我又沿着路跑。如果是平日里别人做出这种事,我也一定会和那些人一样,露出相同的语气和相同的动作。虽然我不知道我做些什么。我就那么一直在街上转悠,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可是忍不住老妈的话在我脑海中一遍一遍的过。

    转悠到晚上,我又转回家。在楼下抬了箱啤酒,觉得不够,拿了几个二锅头,抬着上楼。

    猛子看我回来,小心翼翼对我说“小北,有吃的么”

    我说“没有,只有酒。要喝过来,不喝拉倒。”

    他看了我一眼,退了游戏,走过来开了瓶酒哗啦啦灌了大半瓶进肚“喝。喝死一个算一个。”

    我和猛子一天都没吃东西,很快就上头。一上头一开始说胡话。我告诉他说“猛子,你知道吗。我都还没来得及叫我亲爸一声,现在我又有爸了。那家我不想回了,一点也不想。”

    他伸手搂住我肩膀“哈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回家了吧。我有两个妈,嘿嘿,你有两个爸爸。我们都不回家了。”

    我符合着“对。不回家了我们浪迹天涯去。”

    他朝我嘿嘿笑“我带你去西藏,哪里是离神最近的地方,以后,你就跟着我,有我猛子的就有你易小北的。”

    我也哈哈笑“好有我易小北的,就有你猛子的。”

    喝过了,吐得一塌糊涂。然后缠绵,我说我满足你在上面,于是猛子在上面被我进入,纠缠好几次,弄到浑身粘糊糊,没力去洗,直接睡着。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猛子抚摸我的耳,然后重重一声叹息。第二天醒来,头给炸了一样,胃翻江倒海的难受,跑去厕所又吐了一次。出来躲在阳台角落晒太阳,电话响,猛子他爹。接完电话,我猛的站起来,脑袋还晕,重重摔了一下,揉揉腿又爬起来去摇猛子“猛子猛子,醒醒醒醒。”

    他被我摇得难受,跳起来冲去厕所,干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站起来用水漱口。我抱着他的衣服摔在沙发上,自己也快速把衣服穿上。边穿边说“快点出来穿衣服,刚才你爸打电话过来,说是你naai不行了。让你快过去。”

    猛子从厕所出来,愣了一下,急慌慌望自家身上套衣服“真的”套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你刚才说我爸爸,他怎么会有你电话。”

    我哑然看着他。他瞪了我一眼,把剩下衣服穿好,脸不洗,牙不刷朝外面跑。我随手拿过包,从后面跟上。脑袋昏昏沉沉,这两天事真多。

    我们按照猛子他爹给的地址去了中心医院,在抢救室门口看到陈堃。猛子冲上去着急问道“naai怎么样了”

    陈堃看了眼身后的我,走到我面前“同学真是麻烦你了,这里没你事,你先走吧。”

    我又看了眼猛子,猛子眼睛死死盯着抢救室那盏红灯上面。头天酒还没醒,进了医院闻到那股味,更是难受,我朝猛子背影说“我在外面等你。”又看了眼陈堃,朝他简单告别。

    走出医院大门前,我又去厕所吐了一次。空腹喝酒太伤胃,吐出来的东西里面夹带些血丝。出大楼我转身去外面药店买了盒斯达舒吞了下去。又在医院逛了会,想打电话给猛子,想着他肯定不方便接。索性在大楼下等他。

    等到中午,他和陈堃一起出来。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很平淡过来对我说“你先回去,我晚一点回来。”

    当晚,猛子没回来。第二天,也没回来。我买了些东西去医院,问护士那天动手术的老人家住哪个房间。护士做了简单询问,查了一下对我说“那天早上做手术的是个小姑娘。”

    我悻悻回家。打猛子电话,关机。找小四们几个询问,没有一个知道他去什么地方。后来我打陈堃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很平静的说“同学,谢谢你啊。以后呢,你和我家陈卓还是少联系的好。”

    和他一起差不多两年,一下子屋里少了一个人,还是有些不习惯的。猛子的东西还留在家里,他的贝斯、吉他。还有他玩的游戏的图标还在电脑桌面上。

    我想,他是回家了。能和父母在一起很好。也就没找他了。

    我妈和徐家军的婚礼定在八月,刚好暑假。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没去,我妈知道我不回去,在电话那头梗咽了。我听她声音难受,很快挂了。我窝在家里面两个礼拜,觉得难受,决定出去走走,那一走,走了很远,去了西藏。

    本来是没想去那么远的,只是报了团去了四川九寨沟,那里风景美得一塌糊涂,日夜温差大,随处看得见穿着藏袍的藏民。想起猛子说过那离神最近的地方,从九寨沟下来,直接坐车去了西藏。

    路很不好走,窄就算了,弯道还特多,从来不知道晕车感觉的我终于享受了一次这种待遇。那感觉,比喝酒醉了还难受。而晕车就算了,离西藏越近,我高寒反应越严重,刚到西藏立马送医院挂氧气。就这样在医院呆了三天,情况才稍微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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