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多,女儿刚刚上幼儿园,夫妻俩商量了一下,文娅跟任垠予现在出来单干,任垠予是个戏痴,除了演戏其他心思也都花在谈恋爱上了,她基本算是工作室的一把手,收入和前景都比过去在表面堂皇的大公司里做经纪人要好,所以文娅老公辞了工作,在家里全职抚育孩子。
好在虽然压力大,任垠予的工作室还是很快步入正轨了,而且任垠予年轻有实力,上升期目前还没看到头,文娅觉得好好开发任垠予,提前退休都没问题。
现在想想,她怎么能把自己一家三口都堵在这个恋爱脑的男人身上呢
文娅最近正在给任垠予谈一个中美合作的好坞的商业片,不是带资进组的客串,是正正经经的三番,机会难得竞争极大,她这些天恶补英语本来准备等任垠予回国直接飞美国谈的,结果一旦中方参与,事情就复杂了,还是得把中方先敲定。
饭桌上喝了几杯,还在跟制片方扯些不痛不痒的皮,文娅接到了任垠予的电话,她挂掉电话,想回短信过去说没重要事先搁着,但任垠予紧接着第二个打过来,她觉得恐怕有点着急,就出包厢去接。
结果一接通,那边就没头没尾甩过来一句“我后天没办法回国了,另外联系一下你的媒体朋友,有没有做国际时事的,我这边有新闻可写,尽快过来。”
文娅眨着眼睛懵了几秒“哈不回来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边要是顺利月底就要去美国了我没跟你说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那边要是不好办你就推了吧。”
“你疯了”
“我会争取尽快解决,所以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就给你所有能用得上的人打电话,我把事情原委整理好发给你,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断电话后,文娅就收到了任垠予发来的东西,一份图文并茂的ord,条理清晰重点到位,经过润色和加工完全可以当做新闻稿发布。
这些内容结合当下情势,是绝对有关注度的,但能不能写,敢不敢写,显然还要经过一些必须程序的。
文娅本来看了个开头就想打电话过去骂任垠予找死,太有社会责任感了吗蹚这种浑水,但看到后面,看到了中方项目负责人受到当地警方拘留的时候,她猛然反应过来了,这个人必须是沈槐。
所以劝不住的,往俗了说,别说浑水,前面是刀山火海,文娅都知道劝不住任垠予。
沈槐接受了五六个小时的讯问,中间一口水都没喝过,这边的警察本来就暴力执法严重,在路上堵下外国人敲诈的事也不少见,何况这事儿当时不过问,现在来秋后算账,明显是有打回马枪的意图。
沈槐 o 不准这件事该怎么办,当时他是在很多人面前开了枪的,被大众的屋顶虽然事后让人修补过,但众目睽睽,完全推脱不大可能,他只能不断地表示,在没有确凿起诉的时候,他作为外国人,必须等律师,用国籍暗暗施压,还装作听不大懂警察的蹩脚英语。
讯问一直到半夜,都是一些无意义的言语威吓,沈槐最后被推搡到挤了不少人的拘留室里,角落里有个脏兮兮的马桶,沈槐从一堆意味不明的目光里走过去,解开裤子。
整个过程他刻意忽视着身体和心里传来的不适,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头。
“沈槐。”
然而任垠予的声音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沈槐叹口气,在角落里提好裤子,从暗处走出来,他看见任垠予抓着铁栏,那张英俊的脸在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显得有些像幻觉。
任垠予焦急担心地看着他,让他的心上滚过一阵酸楚。
沈槐走过去,从栏杆的间隔里握了握任垠予的手。
“早知道就开着那辆车走了。”
任垠予眼圈一下就红了,沈槐心想,这人是不是演戏演得多了,眼圈进化得特别厉害,怎么说红就红呢。
“我会带你走的。”
红眼圈的男人说。
第六十四章
沈槐被拘留的第二天, 程佩联系到了驻地使馆,开始了交涉,这看上去是非常积极的一步,但当地警方也找到了大量证人,虽说这些证人都是被定 xing 为参与暴动的前科犯,但也有附近的路人居民愿意做证当天听到了枪声。
事情开始不受控了,沈槐一早便明白, 他这个人并不是靶心, 不过当地内斗的信号而已,执政党与中方合作想出政绩,有别国势力参与的反对派想要从中阻挠甚至诱发战争。这是个大项目,沈槐当初指望借此翻身, 不是没想过风险,虽然做了很多准备,跑了很多关系, 但还是发生了纵火和动乱,以至于项目完成他准备回国的档口, 还有人想最后点一把火。
警方没有采取遣返,而是起诉了沈槐,两方准备开庭之前,沈槐得到了保释资格, 交完钱就可以带人走,任垠予当天去签文件。
任垠予已经三天没见着沈槐了,事情在当地见报以后他就被转移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限制探视,竟然还说是为了嫌犯安全,任垠予真是对嫌犯那两个字火冒三丈,但也只能忍着,凑齐钱交了保释金。
程佩老胡和几个沈槐的员工都来了,还有使馆的人,警察说让他们在警局等,会有人把沈槐带过来。
当天下了很大的雨,警局附近有一座桥被冲垮了,伤了人,附近的许多村民都涌进了警局,混乱吵嚷,任垠予就坐在角落,盯着墙上的挂钟,警察再三保证会在五点前送到,在指针距离五点还差四格的时候,有穿着不同制服的人走了进来,抬头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见到他们这几个中国面孔,便走了过来。
使馆的人立刻上前交谈,任垠予听不懂,他就坐在原地,默默看着,脸上没有表情,但像 yin 湿的墙角,有种让人发冷的感觉。
片刻后使馆的工作人员转身走向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事情有变,取消保释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取消保释金都交了,跟他们说已经交了保释金了,按时交了啊。”程佩几乎尖叫起来。
“他们查出一些东西来。”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压低声音,“你们这个项目,跟当地官员接触过,他们似乎怀疑有比持枪更严重的外交问题。”
“胡扯”老胡骂了一句。
“我会马上回去上报这个情况的,你们放心,事情既然升级了,重视也会升级,你们派个了解详情的跟我一起回使馆吧。”
“行,我跟你去。”程佩连忙说。
“对了,那边那位”
程佩顺着工作人员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还坐在那的任垠予。
“他在国内是公众人物,不要让他掺和进来,要不然就不可控了。”
程佩点点头,又给老胡使了个眼色,就跟着工作人员和那帮制服走了,老胡想喊任垠予一起离开,但任垠予没理他,站起身直接走出了警局,走到了大雨里。
老胡没去追。
雨太大了,他一出去就浑身湿了个彻底,风也很大,雨水被风摔到脸上,很疼。
任垠予想,我明明说了要带他走的。
我必须带他走。
任垠予回到沈槐的住处,也就是工厂的里的那间休息室,却在走廊上看到一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