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发边看了他一阵,沈槐抬胳膊挡着眼睛,软软地躺在那儿,似乎除了疲惫并无其他,任垠予回过神,赶紧去倒了杯牛奶化了块糖进去,端到沈槐旁边。
“起来喝一点,解解酒,你还有力气泡澡吗没力气的话我们上楼睡了。”他揽着沈槐的肩膀,低声哄,沈槐也没有拒绝,甚至比以往要乖顺很多,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牛奶沾了一圈在嘴唇上。
任垠予伸出手帮他轻轻抹掉,语气里有微微的讨好“我去拿牙刷来帮你刷个牙,嗯”
沈槐低垂着眼,点了下头。
任垠予站起身走开,往返的几步路,无数杂乱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但他一个都抓不住,一个都不想抓住。
任垠予帮沈槐刷牙,两个人很近地,面对面挨着,任垠予拿那柄纤细的牙刷仔细地蹭着沈槐的牙齿,在牙龈处放轻动作,而沈槐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画面温柔且温情。
刷完了沈槐就站起身自己去漱口,然后用凉水洗了把脸。他抬头看镜子,看到自己满脸再也绷不住的裂缝。
左右不过是被玩了。他对自己说。恶心几天就过去了。
然后他走回客厅,看任垠予站在那,呆呆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那支牙刷。
沈槐想跟他说别让牙膏泡沫把地毯弄脏了,但察觉的自己还想再磨叽的心思,有些愤懑,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打过数番腹稿的那一句
“你是觉得袁喊喜欢我,你也想试试”
任垠予悬了半天的心不翼而飞了,他的 xiong 膛一下就空了。
“你说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沈槐走过来把任垠予手里的牙刷抽了,不知道该放哪,索 xing 轻轻一抛,丢进了垃圾桶。他抬眼看着任垠予,被水沾湿的睫毛下面,是受伤的一双红眼,“可我怎么想,也只能想出这个答案了。”
“我去了你以前学习的那个表演班,上了几天表演课,虽然学不会,但好歹能看出点门道来,任垠予,你在我面前不止演过一次戏吧。”
“我不是的,我没有,你听我说,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上次袁喊那件事,被你转移注意力,我有好几件事没有问清楚,你一开始接触我,说你的影帝是公司帮你买的,跟我示弱卖乖,其实你是伯劳的摇钱树,我该求着你才对,买影帝根本就是扯淡,还有后来你把我惹恼了,又拿着你那导演当了家底拍电影的鬼话来我这里装可怜,两次都让我觉得你是来讨好处的,来做交易的,让我放松警惕,跟你玩。”
沈槐笑了一下“这么随口就来的谎话,你撒得一点儿都不经心,是因为你确实一开始只打算跟我玩吧,把我哄上手再说,就算以后被戳破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装孙子哄一哄就能飘飘然的傻逼。”
“沈槐,那是一开始一开始我只是想快点接近你”
“为什么接近我”沈槐直视着任垠予完全慌乱的一张脸,分心才想着他现在是不是也在演戏,“你已经是影帝了, o 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坐上影帝难道就是为了找金主别跟我说你那时候就看上我了”
任垠予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沈槐没有证据的,袁喊都没有证据,证据是他的心,是他那时候一个可笑而疯狂的歪念,只要他不承认那个念头,那个念头就不存在。
“我是对你用了些手段,但那有什么关系你根本不喜欢我这样的,你那么花心,那么高高在上,我要怎么样才能入你的眼,我当然只有”
“别说了。”
沈槐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沙发里。
“别说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任垠予僵在原地,足有十几秒,才颤抖着说“你不要生我气,不要这么说,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你不喜欢的,我以后再也不做了,我再也不跟你撒谎了,我,我以后”
“以后什么”沈槐抬起眼来,他的睫毛已经干了,眼眶里却蓄满了水,任垠予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泪,“你现在还在撒谎,你就直说你接近我是因为袁喊,是因为想玩玩袁喊得不到的人,会怎样我现在还有能力弄死你不成何况我也”
“我也舍不得。”
任垠予脚步虚软地往前走了一步,慢慢在沈槐面前跪下来,跪在他脚边。
“你别赶我走。”
他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沈槐看过来,他的眼眶终于盛不住那满溢的泪了,大颗地滚了出来。
“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那么执着,那么义无反顾,我都被你弄得昏头了,以为自己真的配得上这样的感情,其实你根本不执著,也没有义无反顾,你可能就是想玩玩,玩到一半不小心动心了。”
任垠予低下头,捧着沈槐的一只手,整个人都被搅碎了,希望渺茫地说“是的,我动心了,我真的喜欢你,是真的。”
“真不真无所谓了,我对你不也是半途才我就是太失望了。”沈槐看着天花板,目光涣散,“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呢你对我笑,你把自己绷紧了做出来的那些样子,你就仗着那些面具不是实打实的会被我逮到,你就戴着那些面具骗我,你以为我会喜欢吗我以前是喜欢,但时间久了,我能看不出来吗是,我花心,高高在上,我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一丝一毫没骗过你,我也不会觉得,对你耍手段也不要紧。”
“我被你的执着打动了,结果那是假的,我喜欢你对我笑跟我撒娇,结果那也是假的,我现在无法确定我喜欢的你哪部分是真的,我无法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所以你走吧。”
任垠予紧紧抓着沈槐瘫软无力的手,这一次他竟然没有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有偏差了 这应该不是总体甜 应该是一半甜吧
第四十七章
袁喊在工作间隙接到了沈槐的电话, 他看着来电显示,几乎不敢相信,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地手心冒汗,差点点不开接听键。
沈槐的声音听起来沉郁,先抱歉了一句,才问他有没有时间见面。袁喊哪里会拒绝,略一考虑, 给沈槐指了一间朋友开的居酒屋, 方便照应,然后头一次催促工作人员,把工作草草结束,戴上帽子口罩就去了。
袁喊急匆匆赶过来, 看见沈槐坐在暗处, yin 沉沉的,几乎要融在那个墙角里。袁喊已经很久没见过沈槐了, 自从上次过后,他找各种机会, 各种借口,沈槐都没再给过他哪怕一句话。
袁喊在这两个月里体重掉了十几斤,几乎不能正常工作,他的经纪人是个 yin 恻恻的 xing 子, 说要把沈槐绑来给他炖汤,袁喊也拿不准经纪人是不是真要搞事,只好劝道“他有什么错, 归根到底是我一步错,步步错。”
这烂俗台词在他嘴巴里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他终于认命了。
剥皮抽骨了一番,他好不容易挺过来,刚刚决定放弃,沈槐却又出现在面前,像从灰堆里捡出来的红豆,又被这人掀翻在地,前功尽弃。
袁喊克制自己,放缓步子走过去,沈槐抬起头来,他那双肆意又张扬的桃花眼,好像被什么的东西坠住了,眼角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