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十分饱满，我掰开一个，把莲子剥出来，递给平平安安一人一个让他们自己咬着玩。

    又剥了一颗莲米出来给纪承乐。

    与众不同的待遇立马让纪承乐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好苦。”他的脸皱成一团，准备把莲米吐出来。

    我直接捂住他的嘴，“吞下去，这是药，对身体好。”

    纪承乐平时爱吃重口味的，体内一直火气大，趁现在吃个莲芯降降火也好。

    他表情痛苦地吞了下去，眼神却恨不得杀了我。

    “乖，”我看了看两个自娱自咬莲子咬的正开心的小朋友，回过头对纪承乐说，“我再给你剥一个，把芯丢掉。”

    纪承乐却指着一整个莲蓬说“那这一整个都得是我的。”

    “啊，好苦呀。”平平好不容易把皮都咬掉了，整个莲子坑坑洼洼，就先尝到了莲芯的苦味。

    “快吐掉。”我急忙道，“里面那个绿色的小芯芯，要丢掉才会不苦哦。”

    “为什么我要吃掉”纪承乐一听就不高兴了。

    “你又不是小朋友。再说了，莲芯是个好东西。好啦，我给你剥莲子，去芯的那种。”

    剥了一整个莲蓬，我趁纪承乐没注意，在里面偷偷放了好几个莲芯，然后让他一口吃掉。

    纪承乐嚼了两口便发现了不对劲，奈何被我眼疾手快先一步捂住了嘴，只能用眼神来威胁我。

    威胁也没用，反正你得给我吞下去。

    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剥莲子的对象，应该是四岁的平平安安，我也没有意识到，同样是照顾小朋友，和小时候的纪承乐相比，我已经开始了区别对待。

    第17章

    纪承乐的妈妈白天出去写生，累了一天，晚上早早睡了。

    我和纪承乐睡不着，便搬了两把躺椅上三楼。从天窗钻出去，在平台上可以看到最好的夜色。

    没有万家灯火，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辉。伴着蛙鸣和晚风。

    纪承乐双手垫在头下，看着夜空，说“我知道我妈心里很愧疚。”

    “我知道她很愧疚。”纪承乐又重复了一遍，“她错过了我最好的童年时光，也错过了我的成长。”

    “她和我爸从小就很宠我，要什么都会尽力满足我。可是他们俩很少呆在一起，更多时候都是在自己做自己的事。在他们俩都选择出门之前，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的日子也不多。”

    “所以在他们都走了之后，我想方设法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我失败了，他们不会满足我的要求，他们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要做。”

    “我后来才渐渐明白，那时候的有求必应，只不过是提前给未来的无法陪伴的一点补偿。”

    “很讽刺对不对我天真的以为那是我的爸爸妈妈给我的，无与伦比的爱。”

    “这是我妈妈离家六年来，第四次回家。我知道，她一心追求艺术，去国外进修，去世界各地寻找灵感，去追求她的梦想。”

    “而我的爸爸，我都不知道我爸每年能见我妈多少次。两次三次我甚至都在怀疑，他们俩之间，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我爸爸醉心于学术，研究一些哲学的东西，到处开讲座。可他从没有停下来，来跟我讲一讲，或者说，听我讲一讲。”

    “你知道吗他回家的次数也不比我妈多，大部分都是有场讲座安排在了这里，所以他就回来了。”

    “我爷爷是军官，每年也只会见上一次。因为我爸爸不肯进军队，气的我爷爷把他赶出了家门。而我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走了。”

    “我妈这次回来，我居然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想要补偿我的意思。可是还来得及吗就算补偿又能怎么样她终究是要走的。”

    “她和我爸两人轮流每个月给我卡上打钱，保证我吃穿不愁生活无忧。”

    “很多人想要的不就是这种生活吗而我却还在抱怨，还不知足。是不是很贪心”

    说到这里，他把一只手抽出来，盖在了眼睛上。

    我知道他哭了，也知道他现在要的不是安，只是一个能听他倾诉的人。

    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却也只能静静听着。

    “可我最亲的人，都会离我而去，他们对我的好，就像是一场骗局。”

    “哥哥，你也有一天会离开我吗你也会和他们一样，骗我吗”

    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抓紧的，痛的难以呼吸。

    我坐起身，拿起他的手握住，低下头亲亲他的眼睛。苦咸的味道蔓延开来。

    “崽，哥哥永远都会陪着你。永远不离开，也永远不骗你。”

    “永远有多远”纪承乐问，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沙哑。

    这真是一个古老的问题。

    我说“一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吐露了心事，纪承乐睡的安稳多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往我怀里钻。

    我被他蹭的没法睡，便睁着眼睛看窗外。

    在纪承乐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陪他多久，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我是不是会离开他。

    都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我全部不假思索的回答了。

    在我的思想里，我负责照顾他，陪他一起长大，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

    我竭尽所能，对他好，满足他的要求，却不知道我和他的爸爸妈妈在做着同样的事。

    在他心里，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是一种提前的变相补偿呢

    而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不让我离开

    我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纪承乐， o 了 o 他的头发。

    崽，我不会离开你的。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了纪承乐在我心里，与众不同的份量和意义。

    已经超越了我的爸爸妈妈。

    这些年，说是我在照顾纪承乐，陪伴纪承乐，其实没人知道，与我而言，纪承乐才是那个陪伴了我的人。

    正因为有纪承乐，我才没有那么孤单，才对好好生活这件事，产生了莫大的勇气。

    所以，不应该是他担心我会不会离开，而是我应该担心他有一天，到了不需要我照顾的年纪，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到了该自己飞翔的年纪，会不会就忘了我。

    到那时，我又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是我知道，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依然是这个房间，只不过窗边站了一个人，他说，他叫张三，是个算命的。

    他说，我需要理清自己的感情，不要年纪轻轻就犯错。

    他说，有些事情实在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时间会帮我理清一切。

    他还说，有缘再见。

    前后有些矛盾的话，却让我实实在在的听了进去。到梦醒来，都记得一清二楚。

    天色泛白，纪承乐仍然在沉睡。

    我盯着窗外看了许久，然后把胳膊从纪承乐的脑袋下抽出来，悄悄地下了床。

    我从包里翻出来一个小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