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去看李方志的脸。当警察的,几乎没有一刻的消停,李方志的下巴上残留着没刮干净的胡渣,头发也白了好几根。
顾庭哲想起自己年轻气盛的时候, xiong 中总有一股溢出的正义感,犯了不少错,惹怒过李方志的次数更是不可胜数。李方志却也为他忙前忙后做了很多,直到那一次杀人入狱。李队并不能事事都帮他兜着,他也不可能永远满腔正义到爆棚。
李方志静静地看着顾庭哲,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渐渐长大的儿子。
顾庭哲之前从未发现过,原来李方志是这样一个如师如父般的存在,一直以来,他只是把李方志当成自己的同事。
“我之前觉得,那些杀人犯就应该死”顾庭哲狠狠地说,“就是因为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才会有那么多无辜者被伤害。
有时候我甚至想不明白,法律究竟是为了维护受害者,还是袒护那些罪犯的。”
李方志问“那现在呢”
“我还是觉得道理的确如此。”顾庭哲捡起地上的石头,远远掷了出去,像要把自己的烦恼全都扔出去,“可惜,”他的语气突然惋惜起来,“可惜我不能这样去做。”
“为什么”
“因为我是警察,不能凭自己的喜恶对待罪犯。”顾庭哲说,“如果我是杀手,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方志感到十分有趣,“有意向改行”
“不是,”顾庭哲摇头,“人生活在这世上就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是工人,就一砖一瓦好好做工;是司机,就要循规蹈矩。走路,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况且如同罪人一样蝇营狗苟地活着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你要为人民服务”
“你要是这样理解也行吧,”顾庭哲目光向夕阳将落下的远方投去,“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李方志说“我以为你还在为方轩的事难过。”
顾庭哲笑意微敛,“的确难过。我甚至刻意没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往他们身上想。”
“所以,他们之间有关系吗”李方志问。
“没有。”顾庭哲果断道。
顾庭哲目光深远,“一种杀人只为灭口,下手干净利落;另一种,是将人慢慢地折磨至死,或许施暴者会从中得到什么快感吧,看来是没有目的的杀人,”
李方志记下了顾庭哲的话。
“割开的气管不是致命伤,分尸也许是在死者清醒的时候。这叫什么活体肢解”顾庭哲一手支起垂下的头,“杀人者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像是饿狼撕咬猎物,把猎物弄得支离破碎。”
“狼,又是这群狼。”
独狼
顾庭哲说“他们同是狼,却未必是同一支小队,甚至内部还存在着矛盾。”
李方志说“是那个居民楼里的外国人吗”
“不确定,先找到他再说。”
李方志和顾庭哲去调了外国人的资料,知道他叫威廉,目前正就读于当地一所语言大学学习中文。
经常开一辆小电瓶车出入在街头巷尾,行踪诡异飘忽不定,像一个游荡的幽灵据凉面大妈描述。
顾庭哲与李方志赶往那所名叫育才语言学院的学校,一进校区,就看到学生零零散散地往校门口走。
问了校方,却说威廉已经回家了。
李方志想先回警局,因为天开始黑了,顾庭哲却说要再找找。
于是两人分道,顾庭哲一人走在小街边。一对男女骑自行车竞赛,刷地从他身边闪过。那个女人转过头向顾庭哲吹了个口哨。
深夜,顾庭哲在街上吃串串。待喝掉了最后一口啤酒,打一个孜然味的饱嗝。
“老板结账”
旁边啤酒肚的男人光着膀子,在桌上拍下两张红票子。顾庭哲顿了顿,一句结账卡在喉咙口。
围着围裙的中年男人奔走在各个小桌子前,在围裙口袋里掏着零钱找兑。
结了账,顾庭哲就着烧烤架里的炭火点着了烟。
有烧烤的香气。
所谓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便是如此了。
顾庭哲溜达在夜市上,在每个小摊前停留。“兄弟”有人叫了他一声,看见顾庭哲回头后,由压低声音,“要碟吗”
顾庭哲眉头一皱,“什么碟”
“什么都有。”贼眉鼠眼的小青年朝他疯狂暗示了几下。
“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小动物,小动物和小动物,男人和小动物。”
顾庭哲眨了眨眼,暗示道“有没有那种”
小青年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沉重,“你是说”
顾庭哲点了点头,“不错。”
“有,但非常珍贵。”小青年拎出一袋子碟片。
巡逻的警察一把从后面按住小青年,“终于抓到你了,老实点”
小青年被戴上了手铐。
巡警打量了一下顾庭哲,眯起眼睛,“你也走一趟吧。”
顾庭哲拿出警察证,递到他面前,“便衣。”
“原来是同事,”巡警了然地笑了笑,“行,不打扰你了,你继续。”
打开手机,顾庭哲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
他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回住的地方。
路边的草丛里传来怪声。
有声音并不奇怪,在这样的夏夜,或许是虫子田蛙,或许是野猫野狗。这样的动静更可能是野猫野狗。
野猫野狗在草丛里,不奇怪。
但野猫野狗说英语,就很奇怪了。
“泥嚎,ho are you”
“泥几岁,hoare you”
顾庭哲
他走进草丛里,里面除了风干的动物粪便,还躺着一个喝的烂醉的老外。他左手拿了一张纸,右手握着一瓶喝光的白酒,手一松,酒瓶滚到一边,碾碎了风干的脆狗屎。
顾庭哲扯过他手里的那张纸,心中警铃大作。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更是眉头紧皱。
这是一张汉语考试卷。
上面的分数十六分,一百分制。
李方志看着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威廉,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傻狍子能杀人”
“如果他是凶手,我活吞赵铁蛋”
蹲在墙边的赵铁蛋
“ohno,”威廉用手掌拍了拍自己棕色的脑袋,“这是哪哩”
黄怡是警队里英语最好的,她先安了威廉几句,然后问他为什么醉倒在马路边。“天哪,这真是太可怕了。”威廉说,“听我说,我只是心情有些不好,并不是要做什么,你不千万不要用功夫对付我。”
“我们要问你几件事情,请你如实回答。”顾庭哲说。
黄怡将他的话传达给威廉。
“其实我听得懂你们的大概意思,只是不会说。你们知道的,中文对我们外国人并不友好。”威廉无奈地耸了耸肩。
“昨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之间,你在做什么”这是奥西卡的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