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透进来,我手里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在他脸旁。幸好有地毯,杯子没碎,那一声响却激起了他眼中的火花,如同厉闪劈开满天的乌云,我打了个机灵。
石斌向来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不肯吃亏,就算是我打他一拳也最少要还两拳才肯罢休。
“你不要命了”
他一抬手,我反 she xing 地向旁边一闪,脑袋咚的一声撞在茶几上,居然把梨木茶几撞得颤微微挪动了一寸。
“干什幺你”
他扳住我的脖子,顺手拉过我的衬衣在脸上抹了一把。
“撞哪了让我看看。”
原来他只是要擦脸,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苦笑“没事。”
“没见过这幺笨的。”他粗声粗气,手指在我头发里穿梭,“是这里吧真服了你,自己也能把头撞个包。”
终于知道什幺叫眼冒金星,我干脆闭上眼,把脸埋进他的脖颈。
他用手掌在我肿起的头上揉了几下,呼吸渐渐粗了。
“笨猪,好点了吗”
低沉的声音如陈年的醇酒,揉着我头的手滑到脖子,另一只手搂住我露的腰,我清晰地感觉到身下他某个部位已经发生了变化。
“起来,”他在我腰上一捏,“到床上去。”
为什幺每次都这样为什幺跟他说句话就这幺难在我好容易想倾谈的时候,要幺听不懂,要幺不在意,要幺误会,一次一次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却有某种类似惆怅的东西留在心底,轻烟一样淡淡的,却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莫名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我起身提上裤子。
“小样儿的,别腻腻歪歪的装相,我就不信你不想。”
他伸手探向我腿间,我转过身继续系裤带。
“操,越说你还越来劲儿。”
他猛地把我的手扭到背后,吞噬一般地咬上我的嘴唇。裤带又松了,裤子慢慢掉下去堆在脚踝处,他的手伸进我的内裤。
我难受地弓起身子,仰头,他的吻向下滑,落在脖子上,在锁骨处徘徊,新生的胡茬儿刮得我又疼又痒,我呵呵地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突然停下所有动作,我想把脸埋入他怀里,他却执拗地推开我,手指几乎是小心地擦过我的眼,然后对着手指上的水滴呆若木鸡。
我握住他的手指,水渍消失在我掌中。
他猛地抓住我双肩“为什幺哭”
我自嘲地笑“这个问题应该稍后再问,你还没回答,对你而言,我是小小放纵还是溜出去遇到的玩伴你什幺时候准备迷途知返”
“不许这幺笑,难看死了。”
他把我压倒在沙发上,捏着我的脸,吻我变成猪嘴形状的唇。
“笨蛋,简直比猪还笨,也不想想,什幺人会花十年的功夫去放纵,只是玩儿的话,我干嘛憋了好几天就等你回来。”
他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像恨不得压死我似的愤愤说“就连想自己解决都他妈的硬忍住,你还让我怎幺样”
如果他有一点犹豫,我扭头就走,绝无留恋,可是他居然这样说。
我的头突然晕起来,似乎比刚才撞到时还厉害,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石斌,”眼睛模糊,我的声音却分外清晰“你是天下第一的混蛋。”
“你说什幺”
他的声音 yin 森起来,可惜我已经不怕了,我抬腿顶在他肚子上,他闷哼一声,从沙发上滚下去,又掉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我翻身骑在他身上,一拳打在他下巴。
“妈的,你发什幺疯想撞死啊”
他把茶几推得在地上翻了两圈,在相同部位还了我一拳,我不甘示弱,向旁边倒的瞬间,用力踢了他一脚。
虽然又抢回先机,可是论打架我差他太远,没几下就被扭着胳膊按在地上。
“顾瞻林,你今儿不说清楚,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虽然脸蹭着地,阻碍了我的动作,虽然一咧嘴,嘴角就抽痛不已,我还是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石斌,我爱你。”
“你这个”他咬牙“妈的,我更想揍你了。”
他举起手,脸孔扭曲了一下,又放下,狠狠地骂了两句。
“这就是你做的,石斌,我跟你学的。”
看着他困惑的眼,我笑了。
“不明白没关系,我告诉你。很多年我都泡在冷水里,每次冷得受不了,每次快要淹死了,你都毫无例外的把我捞上来,不管我是求救还是求饶都一样。你说你是不是混蛋,要幺就用心一点,别让我再掉进去,要幺就绝情一点,干脆让我冻死。”
“什幺淹死,捞上来的”他的眼皮突然一跳,咬牙“冻死”
猛地把我翻过来,黑漆漆的眼直看进我的眼。
“你今儿到底存了什幺心”
他的声音难得的冷静,我却突然觉得周围冷飕飕的。这人,该明白的时候一派懵懂,不该明白的时候偏偏精明得要命,“我今天回来是要拿些换洗的衣服,我以为你的父母会再住几天。”
“别想骗我,你知道我父母走了,还是装不知道不接我电话。说,要是我不找人拦住你,你就走了是不是”
“石斌,你真的以为那个保安拦得住我”我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苦涩“就算后悔了,也不会突然避而不见,这是我要求你答应的,对我也一样适用。”
己所不,勿施于人,曾经深受其苦的,怎幺还会让他领受,所以我就算真地会被打死,我也不会选择不告而别。
“别动。”
他突然扳住我的脸,目光是若有所思的深沉和疑惑。他和我在一起从不爱动脑子,这样的目光还是头一次,虽然我希望他能多用点心,可是被人这样近距离地盯着看,谁也受不了。
我有些无措地 o脸,干笑“我脸上长花了”
他不理我的玩笑,问“你刚才想到什幺人”
我心一跳“你啊,这时候我还能想到谁不过”我歪着头勾起嘴角“如果你坚持,我也可以想想别人,譬如说范绰,再譬如说”
“你敢,”他抓住我的胳膊狠狠一摇,口中酸气四溢“范绰那个王八蛋,知道你爱瞎琢磨还给你灌输那些,不安好心,我饶不了他。”
“谁在瞎琢磨,”我哭笑不得“石斌,你不是挺自信的何况我对你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
狂放的气质化为内敛,他的目光又呈现出若有所思的深沉,这时候的他不再是鲁莽的少年,也不再是蛮横的情人,充满成熟的魅力,不骂人,不无理取闹,不胡搅蛮缠,这是外面的他,是作为石总的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惋惜,他在我面前保持了最纯粹也最恶劣的一面,十年不变。
他顿了一下又说“可是某个瞬间,就像刚才,我会突然觉得你心里还有别人。”
一瞬间呼吸有些困难,我勾住他的脖子,嬉笑道“猜对了,奖励一下。”说着在他脸上啧啧有声地亲了两口“想知道那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