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大床边, 苗伊安静地看着屋顶圆圆的射灯, 光线调得很柔和,落在眼底泛出淡淡一圈光晕。
热水顺着发根淋下来,两只大手捧着,揉洗、按摩, 力道不轻不重,舒服得她每次眨眼睛都像要睡着了,好几秒才能再睁开。
额头受了伤, 不能洗淋浴只能泡澡。以前苗伊从来不的, 没有那个闲情,也没有那个功夫。现在不得不,躺在宽大的浴缸里,满是泡泡,直把人泡得热热的、软软的, 骨头都要酥了。当然, 她喜欢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他在泡泡里特别帅,特别可爱趴在他身上,滑滑的,她可以睡一觉。
洗澡解决了,可是洗头发, 她不能低头就不行。只能让他帮忙,人躺在床上,水端过来,可头还是得悬空。不过, 他会把腿垫在她的脖子下面,这样她完全不用吃力,躺着就好。
挺麻烦的一件事,每次都弄湿他。可他说喜欢给她洗头,因为小时候养过一只小柴禾狗,就是他给洗澡,现在算是重操旧业,摸起来差不多,还挺美的。
哼,居然说她跟小狗一样,还是只柴禾狗可是,他揉捏得真的是太舒服了,而且每次洗完,头发都顺顺的,比她自己洗得都好,所以,她就没骨气地噘了下嘴,当小狗了。
“后来怎么了”
苗伊眯着眼惬意得迷迷糊糊的。
“什么怎么了”
“那只小狗。”
“后来我到桃圃来读高中,把它给看院门儿的大爷了,挺好的,也不认生。”
“再后来呢”
“再后来,大爷退休回老家把它带走了。”
“那再也没见过”
“没有。”
头发洗好了,水盆撤到一边,毛巾包好搁在腿上,大手握了轻轻揉擦。小丫头不吭声了,眼睛眨巴眨巴有点出神,南嘉树抬手捏了捏小鼻头,“对不起啊,小狗儿。”
苗伊吓了一下,立刻耸耸鼻,“你才是呢”也不管他还在小心地擦,一下翻过身,搂了他的腰。
南嘉树笑,没再争。
这么近,终于可以看到他的脸了,今天他穿白t恤,因为怕晃她的眼睛,光线调得暗,所以他戴着眼镜,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强壮的肌肉乍着膀子,特别an搂着他越发贴近些,嗅到男人的味道,苗伊抿抿唇,“嘉树”
声音太小了么明明都快贴到他下巴了,可他像没听见一样,只管揉着她的头发。
“叫你呢,为什么不理人家”
“蚊子哼哼一样。”
“嘉树。”
很认真、很正经的小声儿。南嘉树笑了,“来,起来。”把她扶起来,换了毛巾包头发,“非得跟别人叫一样啊”
苗伊笑了,他真的好喜欢这个“老公”称呼,像小时候,第一次知道她得管他叫小叔叔,乐坏了,每天抱着让她叫给他听。那就依他,笑着摇摇头。
“别动。”大手很仔细地缠毛巾,这两天他已经会弄了,只是稍微费点时间。苗伊没敢再动,看着他的脸突然就好想亲一下,抿了抿唇, “老公,”
“嗯,”
“还差多少钱”
“两百多万吧。” 南嘉树应了一声,端详着眼前的小脸,没有了刘海儿,白得透亮,粉粉的热晕跟小时候的小苹果一模一样,只是这样让额头包扎的药纱显得更重,伤口明显有点发炎,还肿,不觉蹙了眉。
“嗯嗯,那不急,已经有好多了,剩下这些我们一起还很快的,你不用去借,等过了年,我”
“你能不能不吵啊”
“可是,我不想让你”
“谁说我要去借啊不借。”
“那要怎么办”
还是担心发湿会弄到伤口上,南嘉树搂过她把毛巾稍微往上推了推。“你跟家里说好就行了,别的不用操心。”
“嗯我爸说他想先见你。”伤后这几天,每时每刻心都被他占得满满的,这么重要的事跟爸爸妈妈通话、发微信,前因后果总是表达不够,苗伊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真得得见面再说,“反正,年底债主都会来的,等你们谈好,通知他们就行。”
“他还是不相信我,是吧”
“也不是”
这个,真的不是。这些年一家人感触最深的就是人情的冷酷、世态炎凉,突然得知自己心性木讷的小女儿吸引到这么一个出手阔绰又似乎满腔义气的男人,作为父亲第一反应就是强烈的抵触和保护欲,哪里还谈得到什么相信不相信
“我跟他解释说是我们小时候就在一起的,不是随便认识的别的男人。”
“你没说是小叔叔啊带了你三年的小叔叔。”
“说了,可还不如不说呢,”苗伊嘟了下嘴,“爸爸总觉得你已经很老了”
南嘉树挑了下眉,真无奈,其实当年跟这位岳父大人是见过的。那个时候苗唯清特别忙,每次都是匆匆来接了女儿就走;难得待一天,小苗苗儿也是用尽全力黏着他,一点儿都不会想起旁边还有个小叔叔。所以心理不平衡的小叔叔很记得苗苗儿爸爸,可是那位爸爸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半大小子的叔叔。
“爸爸是怕我为了债把自己卖了。他不让。”
差一点,真的差一点,她就永远把自己卖给这笔债了。南嘉树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捏捏她的脸蛋儿,“这本来就是我的。”
“嗯,”她乖乖点头,环了他的腰靠在胸前,“反正以后觉得不好,你也不许退”
纱布就在他眼前,药味直冲鼻中,心痛一下没防备,南嘉树忍不住皱了下眉,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宝贝儿,疼么”
“不疼,就是镜子里丑。”
“没事儿,明天去拆线。等恢复好,再做疤痕处理。就算留下,也很小,不会影响漂亮的小脸蛋儿,不怕,啊”
“我不怕。”她仰起脸,“你不觉得丑就行。”
南嘉树笑了,低头啄一口,“这就对了。我去洗澡。”
“嗯。”
站起身,南嘉树下意识地就去摘表,刚碰到手腕,忽然反应过来,赶紧就势把t恤脱了。回头,小丫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笑笑,把t恤扔过去蒙了她。
听浴室里传来花洒的水声,苗伊拿起床头的书,打开,书签是长风项目总工的专有图纸签,水墨山水的设计,“南嘉树”三个字苍劲有力,气势逼人。拿起来又端详,真是的,当初每天看项目资料,怎么对这三个字就真的无动于衷,像个傻子一样。
手指轻轻抚摸,如果,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他们就可以早两年相见,两年六百多天呢,一个项目,天天可以见面,多好
可是苗伊抿了下唇,那么早就见面的话,他一定也会惊喜,会当小叔叔好好照顾她,然后很可能就直接把她留在华东总部。那样,她也许就不会吃那么多苦,留在凌海打工也更容易。只是,也不会为了代表翻译社参赛下那么多功夫,不会做同传,那他还会不会喜欢她呢
也许不会毕竟,除了同传,她什么优点都没有不过,在医院的时候他说他好爱她,心痛丢失的那些年,所以,应该不论怎样,他都会喜欢她是不是
心里居然有点后怕,悄悄嘟囔不管了,不管他为什么喜欢她,反正,现在一切都好,不早,也不晚。
把书签小心地放在一旁,专心看书。傲慢与偏见,不是英译英的现代版,是原著,十九世纪的语法、词汇,包括作者某些小的带错误的习惯用法,原汁原味。这是大学毕业时老师送给她的书,早就想细细地读,可惜以前她根本没有时间。还有,爸爸有一个大书柜,当年家里什么都卖了,却留下了书,全部寄放在晓芸家。里面有原版全套福尔摩斯探案集,她都没来得及读。
现在才发现,不打工她的时间也很紧呢。人生最惬意的闲暇时光莫过于暖暖和和地窝在床上看书,看一整天她都不累当然,他说不让看的时候就不看,他更重要呢
苗伊正看得入神,忽然,床头柜上传来振动声,是他的手机。苗伊下意识地扭头瞥了一眼,屏幕上“老妈”两个字特别亮。
一下屏住呼吸,心通通直跳,感觉那手机振动得似乎要从床头柜上跳过来。并没有响很久就停了,可是她的目光却像被钉在了上面,一动不能动
跟他在一起,哪怕缠绵得快要死去,也从来没有一丝念头敢想会有未来。每一分钟都小心翼翼,除了珍惜,就是害怕,怕失去他的那一刻突然到来。不敢爱他,又觉得对不起他,哪有胆子想更多的问题,可现在
不由自主地去摸无名指,那光滑的指环。从医院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枚对戒给她套上,说他从来就没摘下来过。当时她哭了,扑在他怀里呜呜的,不要钻戒,就要这对简单的对戒,跟他套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小媳妇儿也好,小奴隶也罢,反正,她再也不要离开他
决心很大,连那个可怕的数字都无法阻挡,随之而来的幸福也很大,将她淹没,心里只有他,完全忘了他也像她一样有父母,是她该叫的公婆
心慌的厉害,苗伊扭回头,眨眨盯得干涩的眼睛,抱着书抱了膝。
他的老父亲,南也瞻,德高望重的南老,她为他工作过,老人说很欣赏她,可是,做口译行,做儿媳也行吗苗伊不敢确定,而且,他妈妈,林畅,非常干练的女外交官,虽然现在退休了,可是当年好像是以犀利的做派闻名的,她对儿媳的要求是什么是要像她自己一样又漂亮又能干吧一定要组长殷倩那样的才会满意,能愿意要她这么个土兮兮的女孩
他本来每年都要回家过年的,今年也是计划要跟爸妈一起去国外度假,可就是因为她,因为听晓芸说她要一个人在凌海过年,所以他就没走。他是怎么跟他爸妈解释不回去的当时他们已经分手,他不可能提到她吧短短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也没听他有电话,那,那就是说两位老人还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不知道有她这个所谓的儿媳妇的存在
头疼,好疼,苗伊抬手把毛巾打开,轻轻揉揉。
真糟糕,如果让他们知道儿子一有女朋友就不回家过年,第一印象肯定不能好,因此就不喜欢她怎么办她本来就配不上他,现在,额头又有了疤,还花了这么多钱,让他一无所有哪个父母能喜欢这样的儿媳
不,她不要离开他他们已经结婚了,而且他真的爱她,只爱她。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为了他也要争取让公婆喜欢,做什么都行
心焦灼到最后,远在大洋彼岸的公婆越来越模糊,满心里又是他,觉得自己真的好爱他,绝对不可以失去他,可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爱他一会儿等他出来一定要告诉他老公,我爱你,特别特别爱
越想,心越热,听到浴室的水停了,苗伊把书放到一边,跪起身,打开床头抽屉。那小盒子还在原来的位置,拿起来,上面还有她标记的数字。苗伊抿嘴儿笑,伤已经好了呢,今晚要好好满足他。两个月没有了,他一定急的,半天拿不到的话肯定扫兴。不如先拿出来放在枕头下,一会儿她可以帮他
忽然,苗伊一愣,嗯只有三个统统都倒出来,小盒子里反反复复检查,空空的,没有了心突然揪成一团
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舒畅。南嘉树围了浴巾,对着镜子吹头发。
今天很顺利,虽然房子上能拿出来的钱比想象的少,可是航宇也把船卖了,还多买走他一块表,算是额外的,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严栋把车给抢去了,炎彬不是很痛快。至于剩下的钱么,眼前浮现出张星野那副奸商的样子,南嘉树笑着摇摇头,算了,已经被骚扰这么久,就卖给他吧。
打开浴室门,南嘉树拿着吹风机走出来,“苗苗儿,来,把头发”
话还没说完就噎住,只见小丫头跪在床上,头上的毛巾已经拿掉,头发乱乱地散在肩头,面对着他,皱着眉,,看得南嘉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过去,“这是怎么了”
走近才瞧见两只眼睛里眼里噙着泪,牙齿把嘴唇都咬得发白了。南嘉树心疼得不得了,丢下吹风机就去搂她,“是不是伤口疼,嗯来,我瞧瞧。”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怎么会,怎么会少了的”
小声儿突然乍,带着哭腔,南嘉树吓了一跳,“什么少了少什么了”
“我走的时候不是这样,怎么会少了的”
“到底什么东西啊”小丫头似乎气得厉害,很用力地吵他,语无伦次的,怕她挣开伤口,他忙哄,“别急别急,不管什么少了,咱再买,啊”
“我才不要”她气哭了,手里的东西用力甩到他面前,“买吧,你买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南嘉树低头看,居然是安全套
“你说你一直想我,每天都只想我,那为什么这个少了”
南嘉树惊得都磕巴了,“你,你这还有数啊”
“怎么没有我们用的盒子我都有标记的这是第六个,楼下那个是第五个。我走之前,楼上还的还剩五个,楼下六个。数字正好是反的,可现在不是了”
居然有理有据有数字,精确的吓人,可更吓人的是这指控背后的意思,南嘉树脑子嗡的一声,“苗苗儿不许胡说啊”
“那你说怎么回事为什么少了”
“我,我怎么知道”
“你,你根本就”她哭了,南嘉树心不虚,可是心疼,急得额头冒汗,“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绝对不会我们分开前,你,你一周都没回来楼上楼下的数字都没有变,后来,后来你回来我们就分开了,现在怎么会变了的”
小丫头委屈得冲他又一通吵吵,南嘉树倒松了口气,“小傻子你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做了啊”
“那是在楼下在壁炉边”她怎么会不记得她鼓足勇气跟他提分手,可他根本没当真,压着她尽情冲撞,她挣扎不开,身上痛,心里更痛,舍不得他,绝望得真的想死。恨,“那天用的是楼下的我没去看,我不知道对不对”
她叫,又气又伤心,感觉伤口的颜色都深了,南嘉树起身一把把她拖进怀里,用力摁住,“你个小糊涂蛋你以为那就完了你软得不能动,老公把你抱楼上一起洗的澡,后来又上床,又做”
苗伊紧紧咬着牙,那天是这十年来她最伤心的一天,记忆里有壁炉的火,也有一点浴缸的泡泡,可最多的是他肆无忌惮的力量。当时她软了没有不记得,只记得她完全放弃了挣扎,混乱的思绪里有那么隐隐约约一丝,希望这最后的最后,不要结束
“我,我不记得了”
“那你就往死冤枉我啊”抱着她,大手轻轻给她抹泪,“你也不想想,老公饿一个礼拜了,怎么可能只做那么一次”
“那,那你告诉我用了几个你既然记得那么清楚,你告诉我少了几个”
小嘴巴还犟南嘉树想了一下,“两个吧。”
“不许犹豫”
他笑,“两个。浴室没用,床上用了两个,要不是看你不理我,不只呢。”
苗伊嘟了下嘴巴。
“跟你的数对得上么”小丫头不吭声了,南嘉树低头咬她一口,“问你呢”
她深深地吸口气,没哭出来的泪颤颤的。
“小傻瓜,你折磨死我了,那些天,天天就想着怎么去哄你,带你回家。你可倒好,不想我就算了,还冤枉我。”
“谁说没想”伤口疼,烫烫的,跳着疼,闹了这半天,浑身都软了,底气也没了,靠在他怀里嘟囔着,“我,我每天都给你写信”
“信在哪儿呢我怎么从来没收到”
“在在日记里。”
“日记呢”
“都很短的,一天就两句话”
“写给我的话不给我看啊”
怀里没声儿,南嘉树低头啄在她唇边,“嗯”
躲了躲,没办法,苗伊只好把手机打开给他。
你放心,我不会跳槽去我不想离开凌海,那样,离你太远了
苗苗儿困了,晚安,小叔叔
酸楚涌上来,撕裂了心头的伤口,疼得他根本无法承受,扔了手机,用力吻下去。
他压下来,整个人的重量,还有说不清的一种沉重,重得几乎将她压碎。苗伊张开双臂紧紧抱了他,胸口的气息挤尽也要在他耳边说, “我,我爱你”
一把扯去浴巾,摩擦,一点即燃。
两个月,对于曾经短暂的热烈,像隔了整整一辈子,思念把一切都已经升华到一种危险又浓郁的状态,只要触碰,就是燃烧,炸裂
没有任何希望,却突然反转,失而复得,像已经经历了轮回,欢愉千万倍地扑来,带着地狱般对再次失去的恐惧
渴望已久的回归,一刹那就刺激得他恨不能释放自己的所有。低头,她软软地抱着他,小脸仰起迎着他,目光那么痛,那么期待,他咬牙用力,用尽全力,想把她眼睛里挥之不去的忧虑撞碎,让她完全沉在他怀里,身下,不要再有一点别的思想
夜深了,窗外的风忽然静了。喷雾净化器嗤嗤地响着,淡淡的清香混入房间里的暧昧,难耐的声响与汗水已经渐渐平息,空气中却依然还能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
南嘉树从枕头上欠起身,拨开窗帘,暗夜里柳絮一般,漫天飞舞,居然,下雪了。
低头,小丫头窝在怀里睡得正香,软软的,光不出溜儿的小团子。他笑了,抬手把她脸颊上黏着的头发拨开。今晚她本来只是想满足他一下的,可他怎么能就知足逼着她,看她一次又一次小脸潮红泛起来,泛得滚烫,把持不住咬他;他几乎刺激疯了,直到她求饶,哭,他这才把第六个盒子里最后剩下的都用完,许她筋疲力尽地睡去。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了
轻轻啄了怀中一口,南嘉树心满意足,顺手从床头柜拿过手机,见有个未接来电,看看时区,那边时间正好。转身,轻轻地把她放下,掖好被子,起身披了睡袍出到小客厅。
“妈,您给我打电话了”
“是啊,”
“我刚才有点儿事,没接着。您和我爸挺好吧我看海上天气不错。”
“嗯,是不错。我们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工作还那么忙”
“哦,我休假了。”
“是么”
“嗯,”南嘉树轻轻吸了口气,“妈,我有媳妇儿了。”听筒那边果然停顿下来,南嘉树等了一会儿又说,“过几天带回去给您看看怎么样。”
“你都说是你媳妇儿了,我的意见还重要吗”
“当然。没有您,哪有我。您喜欢她,对我很重要。”
林畅笑了,“那我没有选择了。”
“您有。我没有。”
沉默片刻,温柔的声音传来,“好啦,我早听你爸爸说起过她了,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儿,小女孩儿,很漂亮的小女孩儿。”
听完这三个形容,南嘉树笑了,“妈,我给您看看她的照片”
“好啊。”
南嘉树挑了一张照片发过去。那是出院后的第二天午后,她坐在小阳台边的飘窗里看书。一身白色绒绒的睡衣,屈膝靠在紫罗兰落地窗帘边,专注的神情和旁边的小熊匹配起来那么可爱;发丝轻垂,肤若凝脂,阳光洒在身上,像一副油画。
“哟,她受伤了”
“嗯。都怪我。是我让她受伤的,没护好。”
“这样啊,既然以前没有护好,以后就不要再失误。因为,我和你爸爸老了,不想过年的时候唯一的儿子不在身边。”
“对不起,妈。以后不会了。”
“嗯。早点睡吧。”
“嗯,您和爸在外面注意安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