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和窗外的雨声很奇妙地合拍在一起, 苗伊缩在被子里, 床头靠着窗,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浴室门,橘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泄出来,脑子停顿着, 不去想门那边的景象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一点多了。其实从昨天开始,她的神经就绷着, 没办法长时间地合上眼睛, 刚才又歇斯底里地发了通脾气,很累,精疲力尽,现在,躺在他床上, 虽然崭新的被子里还没有他的味道, 可是旁边的沙发上有他脱下的衬衣、裤子,床头柜上有他的手表,还有他用惯了的笔,都足够让她亢奋地睁着眼睛,听水声。
他说, 他都给。
小叔叔和她的男人。
从来不知道她可以拥有这么多,也才知道自己真的很贪心。可是,她是认真的,如果两个一定要她选一个, 她会毫不犹豫地选小叔叔,虽然距离远一点,可小叔叔没有理由离开苗苗儿,会一直在。
她想他一直在
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苗伊不知道,只知道那天他病,短短几个小时看不到他,就心急。长这么大,那是第一次体会那么短的分离时间里就开始想念一个人,很想
其实,小叔叔和他,他们之间的界线很模糊吧。在她面前,他们都那么强,有的时候不讲理,都喜欢抱她,总是抱她。只不过,小叔叔抱她的时候多是在训她、哄她;而他,抱她,就要亲她。
小叔叔总是硬气的,哪怕在哄她;可他,眼睛会好温柔,吻那么热,热得他自己都有些把握不住,钢筋铁骨流露出忽然的柔软,她就完全没有抵抗力,抱着汗津津的他,任他为所欲为
唯一没有区别的共同点就是,都惯她
心怦怦跳,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惯坏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脾气踢他,打他,又哭,又喊,好丑
想着就难为情,往被子里缩了一下下,被子好大,好像又被他抱在怀里,暖暖的。
他说,今晚不回去
气息刚呵在她耳边,她居然就忍不住随着他哆嗦了一下。他当时就笑了,可她没有,趴在他肩头轻声嘟囔“我不要那样。”他抱着她低声承诺,“今晚不会。”
其实,她是不相信他,烧得那么厉害都拦不住他,更何况,这么清醒,又这么想她。可他说,今晚真的不会,因为,这里没有安全套。
她立刻就羞,脸颊烫得厉害,虽然他们已经睡过两次了,可是,还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个问题。不过,这真是个好理由,既然不会发生那个,那她就留下。
她也不想离开他,已经分开好几天了呢,可现在毕竟是在现场出差,这样夜不归宿,被人知道多不好他说没事儿,随手就给林冉发了个信息。她这才明白了,他为什么非要让她和林冉住一个房间,再没有比妹妹更好的掩护了吧
一个人睁着眼睛,胡思乱想,居然没注意什么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门打开的一刹那,她赶紧闭上眼睛。
沐浴露的清香和水汽飘散在房间里,他的脚步走近,坐在床边,立刻就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热气腾腾。她刚刚屏了不到两秒,大手就伸进来,拨开被子露出她的脸。
不睁眼也知道他俯身下来,近近地看着她,都仿佛能嗅到他带着薄荷清凉的气息,心跳啊,然后,就忍不住睁开眼睛。
“等我呢吧”
声音是沾了水汽的哑,浑身上下只一条藏青色的丝绵睡裤,肌肉铮铮,他这个样子一点也都不像搞技术的总工,倒像电影里的武林高手,看着就热血沸腾。
她的脸稍稍红了一下下,“嗯。”
他没再说什么,掀开被子躺下,把她搂进怀里。
他的胳膊好粗,好硬,她枕不了,他知道的,用双臂整个裹着她,身下也垫着,每一处都有支撑,好舒服。暖暖和和的,两个人中间只隔了一层她的睡衣,旧的棉裙,很薄了,根本挡不住他热热的胸膛,烫着她。
他的头发还有点潮,脸颊上沾了几颗水珠。苗伊抬手去擦,碰到他的胡茬,扎扎的。在凌海的时候,他每天都刮胡子,早晨出门总是特别帅,这来了现场才几天就这么不修边幅弄得更帅了
“明天做演示报告,你也这样吗”
“早晨起来再刮。”
“嗯。不刮好丑。”
嫌弃着,忍不住展开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手心蹭着胡茬,很敏感,痒痒的;手指轻轻地画在他的眉峰,标准的刀眉,眉毛像他的头发,很硬、很有型,手指画过,勾着形状。他闭了眼睛,让她抚摸,指尖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往下,到鼻头,两个手指捏捏他,她笑,然后,轻轻落在他的唇上。
以前怎么没注意,他的嘴巴这么好看笑的时候爽朗,咬牙的时候特别狠,现在,不说话,棱角竟然变得温柔,热水熏过,很诱人
指尖不停勾在他唇上,撩得他的心痒,他受不了,低头,凑上她软软的小手,磨蹭。她往回躲,可是狭小的空间能躲到哪里,直到碰在她唇边,张嘴,含住她的唇瓣。
他从来都是直接闯进来,可是现在,不动。苗伊轻轻地,轻轻地咽了一口。他依然闭着眼睛,她可以就这么看着他,感觉他的唇,他的气息,他的味道;胸口有点透不过气,微微起伏,终于,她忍不住,嘟起嘴巴啄住他。
舌,像南北两极的吸引,很快,找到彼此,纠缠在一起
以前只觉得他难以招架,弄得她痛,无处躲藏,这一次,他没有强迫她,没有压她,温柔,缠绵,像窗外的雨声,浇着她的心,受不了,好想让他抱紧,压住她,让她的心别就这么跳出来
她很累了,神经却亢奋在跳,舍不得他,直到吻得发烫
他终于翻身,吻落在颈窝,她透出口气,被挤压的感觉,很舒服。
“你,你说了不的”声音很小,遮在雨声里,听不到。
没有了他的压力,却能感觉他。躺在枕头上,苗伊看着头顶壁灯的灯光,映在眼底,慢慢地幻成一片色彩
“你干嘛啊不要”
身体忽然紧绷,绝对不可以怎么能这样呢
可是,她没有他有力气。白色被单下,感觉要被他吃掉,脑子里想象着那景象,羞到无地自容。
推不开他,她想伸手够壁灯的开关,想把自己藏入黑暗,可是,够不到,只能看着自己颤抖。
他一点都不急,像外面的雨。
从来没有过的奇妙感觉,淅淅沥沥,慢慢袭来,她忽然有种特别无助又绝望的感觉,咬着唇,挣扎在理智与羞耻的边缘
雨越来越大,她的脑子越来越混沌,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一处。
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敏感的神经,被拨得丝丝缕缕,每一丝都像系着一端无法预知、却又强烈无比的感觉,组合起来交错,让她根本无法承受
人,总有一个临界点,过了那个点,就放弃了与文明世界的连接,像初生来到,一切都是最原始的、如求生一般的欲望
世界慢慢消失在她的脑子,只有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追逐着
“苗苗儿,苗苗儿”
“嗯”
苗伊很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浑身好软,特别舒服,意识明明还在睡梦里,眼睛不想睁开,头往下埋,去寻找她窝了一夜的怀抱。
怎么没有
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好帅,刮好了胡子,雪白挺括的衬衣配彪悍的工装牛仔裤,坐在床边,大手轻轻揉着她的头,有点凉,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往他手心里蹭。
“小懒猫,七点了,该起来去吃早饭了,会议八点半开始。”
啊
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清醒苗伊腾地起身,发现自己居然是四蹄儿朝下趴着的,白色的被单下,身上什么也没有
这才想起那羞耻到不行的一夜,扭头,那大男人就在身边,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她立刻像只小耗子一样跐溜钻进被子里,“你,你先出去”
南嘉树笑,手伸进被子里咬牙捏着她的小脸蛋,“吃都吃了,还不让看”
她羞死了,“我的衣服呢”
“我让林冉把你的制服和鞋拿上来了,我先到我爸那儿去,你赶紧起来去餐厅。”
“哦。”
直到听到门锁碰好,苗伊才从被子里爬出来,这才注意到床对面就是镜子,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一丝不挂,狼狈得简直不能看。
一下床,腿还软,弯了一下才站直,迅速跑到浴室洗漱,换上制服。
匆匆走到门边,心又慌,天哪,昨天刚来的小翻译,大清早起从总工房间出来,这,这
轻轻地、轻轻地打开一条门缝,啊,五楼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赶紧出来带上门,冲进楼梯间。
餐厅在二楼,已经七点半,人们都已经聚来在吃早餐。
苗伊去排队拿了牛奶和吐司,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桌,南也瞻、徐墨、还有他。
父子两个正在说话,没注意,可徐墨已经看到她,抬手招呼。可苗伊端着托盘,腿像灌了铅,挪不动。
“过去啊,愣什么神儿”
扭头,一张漂亮的脸,蒋航宇。
“我”
“别太刻意了,早晚伯父得知道。走吧。”
跟在蒋航宇身边,苗伊不得不挪步。
整个餐厅的人声、忙碌都无法反应,满脑子里都是昨夜,并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睡,那都是他无耻,他狼狈的可这一次,他自始至终都穿着睡裤,可她却被
想起那几乎让她窒息的感觉,脸烫得通红,眼帘都抬不起来。
糟糕,真糟糕她好像,好像再也不能面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