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欲裂
早就反反复复醒来, 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梦里已经清醒得在书桌边翻到上次停留的那一页,口鼻之中却闻不到书香,而是另一种味道,一种热热的, 肌肤摩擦的味道
挣扎,燥,口渴, 可是浑身瘫软完全不见筋骨, 脑子里的力气传达不出去,身体像另一个人的。
裹在坚硬的铜墙铁壁里,不能动的禁锢,却又窝得好舒服,整个人像成了这包裹的一部分, 不想变, 想一直这样
可是渴啊,不由得仰起脸,抿抿干干的唇
忽然,嘴巴被什么含住,好软, 好清凉,她迫不及待地吸吮,贪婪得像个奶娃娃,直到耳边一声忍受不住的闷哼, 她才满足地又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根本还醒不来,可是冷
怎么蹭都蹭不到原来温暖的包裹,周围只有生硬的被子。神智一点点回归,她强挣着,慢慢睁开眼睛
光线其实早就进入眼中,并不觉得亮,厚厚的遮光窗帘里,一片柔和昏暗的颜色。
头不能动,目光轻轻掠过房中,定格在书桌上。
迟钝的大脑像还停留在舒服的睡眠里,直到记忆突然对焦,那么清晰心里大叫糟了稿子要过了deade了最后期限
咬着牙支撑着坐起身,头这么沉,疼得像要炸开一样,苗伊狠狠吸了口气才抬起来。
小床怎么睡得这么乱漂亮的被子有一半拖在地上,垫子也扔得乱七八糟,还有一个居然砸到了飘窗上,小熊都砸歪了。
真是醉了苗伊一边在心里咬牙嘟囔,一边掀开被子,忽然觉得皮肤凉凉的。呀,身上怎么只有胸衣和内裤,而且,还不整齐。把胸衣扯正,抬手把梳妆台椅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拽过来披上,下地
嗯
头太疼了,太闷了,对眼睛反馈回来的信息根本没法处理她的拖鞋上是一条铁灰色休闲裤,上面挂着银色搭扣的hes etriviere经典款皮带,不远处就是那件宽大的丝绵白衬衣。
愣了好一会儿,目光返回来,这才看到,眼皮子底下,床头柜上,是那块第一次见就亮瞎眼的皇家橡树
这种特殊的存在,满满都是他的签名。
不敢喘气,却不能不呼吸,这才发现空气中除了本来房间里薰衣草的香薰,有她带回来的酒气,还有男人的味道。
小叔叔的味道,闭了一下眼睛,原来,到处都是他的味道,天哪,那梦里那个
一下咬了牙,苗伊没敢再往下想下去。起身,头晕目眩,浑身酸软,披了睡衣拿了换洗的衣服,轻轻地走到门口。
房门外,可以听到他在楼上小厅讲电话。
这间客卧很私密,可是要到客卫却一定要路过小厅。苗伊抿了下唇,轻轻打开一条缝隙看过去。
高大的身型背对着她,斜靠在栏杆上,深蓝色的丝绸睡袍敞着怀,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光景,只能看到,嗯,下面,光着腿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住在一起,湖心岛的时候还“同床共枕”过,可是小叔叔一直都很注意,从来不会光着任何地方给她看。可现在,看那副德行,下身没穿裤子,上身能穿
根本没有勇气走出去,可是,回头看看书桌,不行顾不得了,昨夜哪怕就是哪怕就是
还没想到哪怕就是怎样,苗伊已经轻轻打开门,光着脚很小心地一溜小跑,在被觉察之前溜进了浴室里。
热水淋下来,浑身酥软,脑子里一片混沌。热热的水汽里明明是儿童香波的味道,可她的鼻子里却怎么都能嗅到男人身体和古龙水的味道。
稿子稿子苗伊不停地在水里告诉自己,现在当务之急是稿子,其他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穿好衣服,非常,非常整齐的衣服,从里到外,包括袜子。
手握在把手上,隔着浴室的门听不到外面一点声响。这里应该更近的,可见,他已经讲完电话了。
深深吸了口气,悄悄打开门瞥一眼
满屋子咖啡香,他端着一杯咖啡靠在栏杆正对着浴室门。睡袍系上了腰带,很松,露出胸口结实的肌肉,下身,依然光着腿。
苗伊轻轻咽了一口,迅速开门出去转身就走,“小叔叔早。”
“等等。”
很懒散的一声,苗伊却不得不停了脚步。背对着他,听到他弯腰把咖啡放在茶几上,走过来。
她按着心跳还没编好理由,已经被他一把捞进怀里,搂着腰低头,吻在她耳垂边,脖颈下,唇轻轻磨蹭,“早,我的小懒猫。”
低哑的声音压在喉中,好腻,好色情好流氓
苗伊觉得自己像被电击了,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立刻想挣,可是他的怀抱这么结实,跟梦里的“铜墙铁壁”一模一样失声叫,“你,你干什么啊”
“问早安啊。”
“可是,可是你”
“怎么一夜激情过后,嫌这太温柔了啊”
“你,你胡说什么啊”
她叫,眼睛瞪得圆圆的,刚刚出浴的小脸晶莹水滑,特别可爱,南嘉树一挑眉,“苗小一,咱能不装失忆么”
苗伊急,“可我,可我真的不记得”虽然,虽然她不胜酒力,大学毕业的时候两杯啤酒就醉了过去,可她的室友们都说她醉了特别安静,比平常都安静,就是迷迷糊糊的。昨天伏特加那么烈,她一定晕过去了,才不相信她做了什么不能言说的“激情”事
“既然什么都不记得那你躲我干嘛”
“我,我”
苗伊答不上来,为什么躲你因为,因为我床边是你脱下来的衣服、手表还有裤子因为满屋子都是你的味道而且,而且
想起梦中男人的味道,怀抱,还有还有那清凉的吸吮,包括那声闷哼,现在想起来,应该,应该就是他的声音
小脸羞得通红,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腮边都有了水珠儿。南嘉树忍不住又啄上去,不离开,轻轻嗅着,好甜。
“啊,不要啊”
她缩,她躲,可是都在他怀里,而且她越蹭,那光滑无比的丝质睡衣就越松,感觉他越来越露,皮肤都蹭着她,苗伊不敢再挣,泛了哭腔,“反正我不记得了你就是胡说我也不知道哪有人证明”
小叔叔很坏的,从小就是,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故意逗她
“非装不可是吧”他的声音丝毫没有少一点点的无耻,弯腰啊,下巴磕在她肩头,“要不要看证据啊”
苗伊气,他一定也是喝多了故意欺负她的“要”
“好。”
话音没落,强壮的手臂一拨就把她转了过来面对着他,“抬头”
苗伊咬牙抬头,看着他,看着他坏笑的眼睛坏人才有的高鼻子还有嘴巴突然,注意到那弯起的嘴巴上他的嘴唇怎么破了还有点肿,很明显的血痕。再往下,天哪
他的脖子上,一个一个指头肚大小红印子扣得乱七八糟,而且,而且,一直顺着下来,丝质睡衣遮不住的地方,宽阔的胸膛上零星的也有
小叔叔像发了疹子,又像被打了,简直是
“你是属猫的吧,嗯”
震惊中苗伊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这都是我挠的”
“捣乱是吧”
“反正,反正不是”
“血”的事实面前,小丫头的底气已经虚得快听不到,南嘉树笑,低头,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不是什么嗯”
苗伊羞得恨不能闭上眼睛,不要看他。她知道这种草莓印子,在学校宿舍、在翻译社的办公室里,女生们笑。可是,她从来也不会凑近听,只知道是,是很“激烈”才会有,有室友偶尔印一颗就会被笑,小叔叔居然被印了这么多
“我我咬你了”
他摇摇头,啄在她唇边,吸吮
好麻,好湿,好亲昵跟梦里是一样的,只不过,在“梦里”她是施动者,那种感觉好像比这个还要好
“喏,这样,嘬出来的。”他轻声解释。
苗伊闭了眼睛,紧紧的,比哭更难过的是绝望
小丫头被羞到了,可怜兮兮的。南嘉树心疼了一下就想更亲她,忍不住就抱紧,“真不记得了啊一点都不记得”
“我”记得怎么不记得记得“嘬”他,好多遍,可是这怎么能承认
“来,睁开眼睛,咱们回忆回忆。”
他抱得这么紧,没有一点空隙地贴在一起让苗伊都没有思考的空间,好在好在他的声音还是小叔叔,虽然样子完全像另一个男人一个特别帅又特别坏的男人
“昨晚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师兄摊牌说真的嫁给我了”
“嗯。”
“然后就自个儿决定,以后亲啊抱的,都有你来做”
苗伊蹙了下眉,“是,可是那是说在人前。”
“是吧,可回家来你就抱着我不撒手,亲我,咬我,然后”
“然后呢”
小丫头倒吸了一口冷气,都不敢呼出来,颤巍巍的,他笑,声音低在她耳边,“然后啊,我们就假戏真做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小叔叔”她突然叫,“我,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
他抬手,食指轻轻点住她的嘴巴,“我说了是你一个人假戏真做么”
苗伊一愣,还没看懂他眼睛里忽然消失的笑意,他已经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
突然的闯入,她毫无防备,明明这么狠地用力却感觉不到痛,辗转纠缠,这么霸道,这么温柔,又像梦中,那样“熟悉”,她下意识地往后仰,大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头,无处可逃,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她就要不能呼吸的时候,他才慢慢离开,“还是假的么”
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嘘”他心疼地吻住,搂着她窝在颈窝,不停地吻着她的发,耳边,“小傻子,哭什么”
“我我不能有男朋友”
“当然不能你已经结婚了”
“小叔叔”
听出她哭声里的哀求,南嘉树恨得咬牙,“你是不是喜欢简风嗯”喜欢特么的也不行
“不是,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她努力地抬起头,看着他,也想让他看着她的眼睛,“是我,我真的不”
“不好,是吧所有了解你的人都不会喜欢你”
她怔了一下,轻轻抽抽鼻子。
他低头,抵了她的额,“我喜欢,我要,我宝贝。”
泪忽然涌出,她不得不闭了眼睛
他的唇就在她口边,在她腮边,轻轻吻着她的泪,他的气息、他的味道这么陌生又这么熟悉,她已经完全没有站立的力气,可是,在他怀里,她怎么会倒下去
这是小叔叔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小叔叔不该有的重逢,荒唐的拖累,她已经心疼死了,又怎么能忍受有一天,他扭头离开
苗伊轻轻睁开眼睛,摇摇头,“不,我不要。”
“苗小一你是打算不负责”
“对不”
“敢只是有白睡的人渣才会这么说。”
“小叔叔”
“闭嘴”
他用力将她扣在肩头,不许她再说话。
偌大的房子,只能听到耳边他的呼吸
许久,她闷着声儿问,“我能考虑考虑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怀里没了动静,捏起她的下巴,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他低头亲了一口,“看在十六年前苗小一的份儿上,给你一天时间。”
“一周,行不行”
“不行最多三天。”
“小叔叔”
“这是最后一次允许你这么叫。不管三天后结果如何。”
嗯苗伊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