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会议开始十分钟了, 旁边的位子还空着。
蒋航宇边听着耳机里的报告边感叹兄弟真是浪出新高度了, 这么重要的行业会,大中午的在楼上开房开就开吧,不能低调点还特么让他去围观
咳,并没有这种好事, 是让他把小嫂子的背包从休息室给送到房间去。
当时蒋航宇刚拿了午餐还没坐下,以为是开玩笑,乐“光送包儿啊, 不用送套儿啊”
然后他就被邀请“麻溜儿地滚上来”。
开了一上午的会, 蒋航宇真的很饿,可他深知自己的饿和兄弟的“饿”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毕竟,他饿一顿,晚上可以多吃点, 兄弟已经空窗这么些年, 再饿下去,有丧失这一宝贵功能的危险。
在这人道主义救援的关键时刻,如果不能急兄弟所急、想兄弟所想,舍弃自己的口舌之欢成全兄弟的极乐升仙,就忒不仗义了。所以, 蒋航宇果断地放下托盘往休息室去。
休息室里碰到了殷倩,问他要干什么蒋航宇没敢照实说。因为吃不准美女小翻译在会议间隙睡发言人算不算违反工作纪律,估计就算不算也有影响工作的嫌疑,毕竟, 那是个体力活儿。
更何况,睡的那个还是领导前男友。
于公于私都必须撒谎,于是就说晚上要一起出去聚会,正好他要去拿资料就把小嫂子包先扔车上。
殷倩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从休息室出来,蒋航宇有点感慨,殷倩当年高傲得像个公主,却爱老南爱惨了,可惜到最后因为非要出国给闹崩了。其实,她如果放下公主架子追着他回京城,估计、八成、保不齐也就成了。
转念又一想,可别,如果真是那样,小嫂子怎么办
那么甜的小声儿居然真的配了个甜模样,一笑,小仙女儿一样,本来是绝不愁嫁的,可惜啊,有那张十多年前的老照片做底,成天被老南搁在手机里,以前叫他什么来着“小叔叔”真他妈刺激难怪重逢几天就嫁了,就算不嫁,有他戳在那儿,一副爹样儿,谁敢要她反正冒着生命危险的事儿,他蒋航宇绝不能干。
等到了楼上敲开门,包递进去,门就拍上了,最后一个镜头,老南西服也脱了,领带也解了,房间里一片昏暗。
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还不够
台上就是他们凌海设计院的人,稿子都是他一起起草的,蒋航宇一边听一边开着小差,顺便在手底下批注一张图。
又过了几分钟,身边的座位终于有人坐下。没抬头蒋航宇就笑了,手下的铅笔收了个尾,摘下耳机,“我艹你怎么没穿衣服”
“滚蛋。”
蒋航宇嗤嗤笑,凑近,“西服呢”
“脏了。”
“艹。”这答案,蒋航宇都受不了了,“这么激烈”
“你特么闭嘴”悄声骂了一句,南嘉树打开资料夹,“她病了。”
“病了那我受累打听一下什么病啊开钟点房就能治”
“感冒了,休息一下。”
“真的啊,你听听。”
说着蒋航宇把手上的耳机递过来,南嘉树接过扣在耳朵上。
小声儿干干净净,很流畅。现在他已经听不出甜不甜,只听她的气息,发音圆润,很有力气,比上午、甚至比昨天都要好。
南嘉树抬头,看了一眼台上右侧的幕墙,嘴角就弯了。
蒋航宇也笑了,白了他一眼,“还特么跟我装上午你要说她感冒了,我还信,这么一会儿就好得这么利索也就是这一觉的功劳,瞧给滋润的。”
南嘉树戴上自己的耳机,专心做笔记,再没搭理身边这个。
关掉话筒,苗伊拿起保温杯,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热热的。
今天设计院的三个议题已经全部结束,现在轮到师兄,她可以休息一会儿。
放下水杯,一边听着师兄翻译,一边把两只手伸到暖融融的毯子里,厚厚雪白的羊绒从腰一直裹到脚上,连小白鞋都裹了进来,紧紧的,好暖和。
今天真的好丢人
一想到那一塌糊涂的场面,苗伊的脸又烧得红红的,只敢看着眼前的笔记本。
长这么大也没有这么狼狈过,早就走惯了外勤,行李从来都准备充分,哪能想到刚刚结束的月经会这么快就又返回来。完全没有准备,而且量特别大、特别疼,疼得她都不敢呼气。本来是打算扛到保洁阿姨来了求人家帮忙的,谁知等来了小叔叔
小叔叔是不讲理的
被他看到的那一刻,苗伊恨不得自己当场化掉。根本就没敢看他的表情,也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的怀抱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抱。
湖心岛跳舞的时候抱过,回来分别的时候也抱了一会儿,都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这一次,一下磕在他肩头,跟小时候的记忆突然就重合,他力气那么大、手臂那么粗,没有因为她长大、时间隔得久而有一点点的改变,连姿势都一样
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只是痛经而已,又没有受什么委屈,可能是抱得太紧,她就恍惚,恍惚了十六年,以为又可以撒娇、可以哭、可以糟蹋他的名牌衣服
狼狈如此,还不能走,只能抱。
鼓足了勇气,一出门,苗伊就好紧张,生怕有人看到。先不说他的西服下有多不堪,光是这个形象如果被远油的同事看到,她就要羞死了。好在小叔叔步子很大,很快就绕到大厦后的停车场电梯。
中午,一个人都没有,要上十六楼,安静的电梯里,她小声问,“沉不沉”他掂了掂“还不如小时候。”
这样规格的酒店,客房部就有预备的卫生巾、医药箱里还有去痛片。热淋浴洗干净,换了衣服出来,已经有好大一碗热鸡汤面在等着她,也不管是不是咸、是不是荤,苗伊吃得很香,额头都冒了汗。
吃饱了,就钻进被子里,本来只是想捂捂暖的,谁知疼得太累,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小叔叔就靠在身边,手中是酒店的信笺纸,正写着什么。
苗伊支起身,见是昨天发给她的设计院议题,这一次不光大纲和技术要点,连工艺流程和专业名称缩写都列了出来。苗伊没吭声,看他写,一边写,她一边记
快到开会时间,药效正好,已经不疼了,可是小叔叔还是和她一起回到翻译室,因为把那把椅子拿走,再换了一把来。
等他换回来,苗伊小声在他耳边问,“有没有告诉人家”
他说,“我擦过了。”
当时她就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痛,痛得缩回了十六年前
小叔叔走了。她和师兄准备资料,不一会儿,他又转回来,手里多了条羊毛毯子,原来是到车上去拿的。俯身把她从腰往下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把粽子一样的她放在椅子推到桌边,调整好。
师兄一直在一边看着,一个字都没说。
小叔叔走了以后,大概还有五分钟才到会议时间,翻译室里很安静,苗伊想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又想想,也许并没有必要。
一整个下午,她都很暖和,一点也不疼。这可能是她月经最难受的一次,也是最舒服的一次
五点,会议结束。
苗伊艰难地从毯子里站起来,刚把设备关掉,手机响了。
老公我现在过来。
苗儿嗯。
放下手机,苗伊轻轻吁了口气,小叔叔说今晚要找她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