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去啊”
说着话, 铁塔一样的大块头坐下来, 软软的充气沙发,苗伊还没坐稳一下就被陷到他身上去,恨恨地扭头,真是太讨厌了
“哎哟”
昏暗的灯光, 他还是一眼就看见那嘟起血珠的嘴巴,小脸憋着,眼泪直打转。
“这么不小心我瞧瞧。”
大手不由分说就捧了她的下巴, 疼吗
说是捧, 其实就是捏,捏得她连嘴巴都张不开。很想打开他的手,可是哪里拍得动就这么被他捏着,像一只被攥着脖子的小鸡,冲着他。
这种糟心的姿势一直持续到服务生拿来了冰袋来, 他接过, 小心地给她敷上。苗伊趁机狠狠地甩他的手,再看对面,师兄早走了。
捂着嘴巴,看着对面空空的沙发,苗伊的鼻子酸酸的, 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做了很蠢的事
正黯然出神,身上忽地一沉,苗伊扭头,身边这个惬意地拿了水喝, 大长胳膊一展又是搁在她身后,这次连沙发靠背都懒得搭,直接搭在她身上。
哼,苗伊往前一挪,他的胳膊居然没落空,像只大狗一样趴在她背上,动都不动,好沉
小叔叔无赖起来,真的和大狗一样
两只眼睛瞪着他,苗伊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愤怒,可他看都不看她,没事儿人似的,放下水瓶子,看着舞池,“走吧”
啊才不苗伊立刻摇头。
他终于扭头,“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跳舞了么累得我啊。”
嗯那是我喜欢吗苗伊在心里叫,是你太烧包,要代表学校参加国标比赛,我才被你拿来在天台当陪练的,拖来拖去,根本就只是个沙包的作用而已
她捂着冰袋嘟囔了一句,他没听真,凑过来,大手握了她的下巴轻轻拨开冰袋,仔细看着肿得嘟嘟的唇,“你说什么”
嘴唇火辣辣地疼,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好像师兄也是被他赶走的一样,苗伊气,“我想回房”
“回去干嘛一起闷待着搞默契啊”
嗯苗伊愣了一下下,已经又像一只沙包一样被他拎了起来。
“我不想跳”
音乐声太大,嘴巴太肿,声音根本出不来。无声的反抗一点用都没有,就这么被他拉进舞池。
恰是一步情侣舞,周围的一对一对正是舞姿轻柔、情意浓浓,苗伊也不好再别扭,轻轻吁了口气,正正经经地抬起手准备搭上他的肩。谁知她刚抬起手臂,他的两只大手就握上来,展开,贴得严严实实。
这么细正好空出腰窝。他似乎觉得意外,低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居然松开握住又比划了一下,笑了。
苗伊挑眉,这是哪门子舞蹈姿势啊他这样,她的手往哪儿放
“小叔叔”
她小声提醒,这次他倒听见了,不过却挑了一下下巴示意她往旁边看。苗伊扭头,见是钱笑笑,她双臂勾着老公的脖子,正甜甜蜜蜜地摇晃,很协调很美的样子。
可是钱笑笑一米六,卢江一米七出头,配一点高跟鞋,两个人正正好。可她呢,平底小白鞋几乎等于光着脚,跟小叔叔的距离差了快二十公分,她要是也这样,就等于直接挂在他身上了。
更可是人家两个是真的夫妻,他们是假的啊
不要
苗伊很坚决地不肯。可惜,小叔叔根本就没在意她,已经随着乐曲潇洒地转起脚步,两只大手原封不动地围着她的腰。
苗伊的手臂完全没地方放,正琢磨要不要也搂着他的腰,忽然被他转起来,不防备,一下闪进他怀里,紧紧地贴了一下,苗伊吓了一跳,手臂立刻下意识地曲起撑在他胸前。
迅速瞥他一眼,神色还是那副似醉不醉的样子,苗伊悄悄喘了口气。
自己虽然,可能像小叔叔说的越长越丑,可是,那里还是发育得挺发育的,胸衣从来都是薄棉或者丝的,只是罩没有支撑。这是娄小云唯一羡慕她的地方,说她人瘦,这里倒不瘦,假的一样,还说,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软软的,会立刻知道没有钢圈和海绵。
不过,小叔叔毕竟是长辈。
一边琢磨,苗伊的手不自觉就摩挲着,结实饱满的质感透过挺括的衬衣传到手心,好有力量的感觉,咦人一愣,猛然惊觉自己在做什么
手立刻僵住,不敢再动。
悄悄想,小时候就觉得小叔叔特别有力气,可是不记得这样过,原来是这种感觉,好像那力量都在她手中,很奇妙。
心虚地老实了一会儿,苗伊抬头,眼睛一下子定住,天哪,他一直在低头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舞厅的灯光暗,他的眼睛眯着,一副似醉似醒似在笑她的样子,苗伊的脸一下就烫,僵得眼睛发直,就这么跟他对视着。
“第一次被男人抱”
“不是,”嘴巴本来就嘟着,脸显得更红了。
“嗯”
“小时候不也抱过”
他一挑眉,笑了,“这么说,小叔叔至今还是你生活里唯一的男人”
“嗯。”
苗伊想了想,好像只能答应。忽然看到简风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绕过钢琴,往乐队那边去。苗伊不觉踮起脚,还以为他走了,原来没有
“看谁呢,东张西望的”
“哦,没什么。”
“大庭广众的,你就不能专心点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哪有你这样的新婚媳妇儿”
“还要怎么实啊人家早都信了呢。”
看她仰着小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南嘉树气笑了,小糊涂虫信口胡说八道,他人摆在这里,她都敢瞎编,教给她说都不会说,已经弄得一团糟了,还不自知
大手抬起,搂了她的小脑袋往胸口一扣。
苗伊立刻想挣,可是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搂着她的头,这个姿势像绑着她,不拳打脚踢弄出动静来是解不开。苗伊挣了两下,想想乐曲也不长,又是垫着自己的手臂,就这样吧。
乐曲真的好缠绵好温柔,小叔叔真的是太高大,在他怀里别说师兄、连灯都快看不到了。苗伊枕在他胸前,转了两圈就昏昏欲睡,晃着晃着,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她像一只小猫老老实实地在他胸前趴着,米色的小礼服,柔和的灯光下和她雪白的肌肤浑然一体,他不由地低头
头发上是酒店洗发水味,隐隐约约还有儿童霜的味道,甜甜的。南嘉树真的纳闷儿,她真的还在用那个霜还是他一看到她乖就会条件反射出曾经的味道
他的脸颊轻轻贴着她的发,好软
正是半梦半醒,困得稀里糊涂的,苗伊忽然听到好像远远地有笑声。
勉强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明亮的灯光,好刺眼。抬头,这么近,是小叔叔放大的笑脸,像当年电影散场她醒来看到的一样,苗伊也冲他笑了一下,“我们回家吧”
这一句,连南嘉树都笑了。
黏着老公的小媳妇儿,十分逼真了。
听到周围大家哄笑,苗伊这才清醒,原来音乐早已经停了,舞池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抱着。
“,oo”有人起哄。
唉,今天真是秀了一次又一次,苗伊感觉自己的脸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更烫更红,遮了颜色不被大家看。推开他,苗伊转身往沙发边去拿手机。
“真的走啊,伊伊”刘媛说,“咱们要k歌了,你好容易才参加一次,不能扫兴啊”
苗伊怔了一下,回头看,乐队前的钢琴边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好南工在,一起热闹一下嘛。”巩欣也劝,“是吧,南工”
他笑笑没搭话,似乎是在等她。苗伊抿了下唇,嘶看着他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痛。
“还玩儿吗”他问。
“嗯。”苗伊点点头。
“行。”
他答应着就拉着她一起坐下。
苗伊坐下,从大手里解出来,两手握紧。师兄看到她了,她不想让他觉得,他一上台,她就走
南嘉树坐下喝了口水,“怎么唱k啊根本也没设备么。”
“社里说k歌跟外面不大一样,是随着音乐走的。”
“是么”
正说着,台上响起了钢琴声。南嘉树抬眼望去,正是今天晚上的主持人,小苗苗儿的师兄简风。此刻已经把西服外套脱了,挺直清秀的身材坐在白色的钢琴边,淡蓝色的衬衣,一张白净秀气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指下流出的音乐行云流水一般,这人比在晚宴上那个新闻播报时的形象像换了个人。
见他身边有调好高度的麦克风,南嘉树惊讶,这是要边弹边唱啊
琴声很妙,很好听,却也根本听不出是什么音乐。就听到旁边有人说,“今天简风起什么头儿啊,感觉很怀旧嘛。”
终于,琴声有了熟悉的旋律。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
这一句唱出来,轻柔飘渺,温柔到骨头缝里,南嘉树忍不住皱了眉,得,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