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浴袍打开门,带出了氤氲的水汽。关晓走回卧室,手机安稳地躺在床上,屏幕漆黑,耳根清净。
他扯过肩头搭着的毛巾去擦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手机却再次喧嚣起来。
倒是蛮锲而不舍。关晓冷笑,快步走过去,想要关机。
“嗯”发现号码来自昆明,关晓顿了一下,划开屏幕接通了电话。
“郭叔”
“少爷。”郭秘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您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吗”这样问着,坐在了床尾。
郭秘书在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似乎在关心少爷的生活情况。关晓一边应着,一边继续擦拭潮 shi 的发梢。
突然毛巾脱手掉在了地上,关晓猛然站起身,眼中是巨大的不可置信。
他神情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再婚”
、第十六章
连夜乘机赶回昆明令关晓有些睡眠不足。他顶着疲惫的面容从航站楼走出来,发现郭秘书已经恭候多时。
“所以我这是扑了个空”关晓听闻情况生变,颇有些不悦地问道,“这人什么来头,随意出尔反尔,根本没把关氏放在眼里吧”他坐进后座,重重地带上了车门,
“瀚海集团的创始人兼总经理乔瀚先生。”郭秘书一边驱车返程,一边不厌其烦地向关晓说明着,“这次也确实事出有因,怪不得他。”
“哼。”关晓嗤之以鼻,讽刺道,“名不见经传,倒忙碌得很。他以为骗得我妈的信任,就能高枕无忧了以什么贸易往来的蹩脚理由避开同我会面,是妄想能躲得了一辈子吗”路旁的树木极快地掠过车窗,盎然绿意赏心悦目,却不能消除关晓心内哪怕半分的焦躁。
“是海外贸易链断裂,少爷。”郭秘书纠正道,“乔先生曾表态很希望能与少爷见上一面的,所以这次筹办婚礼,夫人也专程嘱托我邀请少爷回到本部。但不巧的是,瀚海集团突陷危机,乔先生不得已在今晨临时决定动身赶往美国斡旋,原定的日程也因此延迟了。夫人表示理解,所以还望少爷不予责难。”
关晓显然不肯苟同“他有提起推迟到什么时候吗”
“大概下周吧。”郭秘书揣测着。
“好,我暂且不走,就在这等着他。”关晓示威一般地宣布道,“我倒要看看,他能以何种言辞来说服我,承认他想要夺取的身份。”
关晓在宅邸门前下了车。这幢老宅子还保持着从前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逐渐饱满起来的日光打在纤尘不染的窗玻璃上面,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家仆旋开古旧的大门,恭迎少爷归来。关晓一脚踏入室内,熟悉的气息立即扑面而至。
韩理正坐在会客椅中休憩,见关晓进门,立即起身迎了上来。
她目不转睛盯着关晓的脸,似乎正将眼前的面容与记忆里的重叠于一处。她的眼中缓缓流淌着无声的暗涌,谓之为思念。
“怎的这么憔悴了机械厂的工作很辛苦吗”韩理抚摸着关晓鬓角的碎发,有些心疼地问。
“还好,我没事。”关晓应着,试图让母亲心安。
“独自一人终归还是照料不好自己,”韩理叹口气,“若是累了就回家吧,这里有叔伯们帮忙出谋划策,多少轻松些。”
“妈,我过得很好,”关晓隐晦地回绝了,“您不必担心。”
独子远赴千里终归成为了韩理的一块心病,她自知劝不动执拗的关晓,只能怜惜却又无可奈何地沉默下来。
关晓看向母亲,一袭素雅的长裙,精心盘起的发髻,无一不透着贤淑端庄的气质。岁月显然在她的生命当中手下留情,并没有形成沧桑的伤痕。秀丽五官与姣好面容一如从前般楚楚动人。精致妆容增添些美艳,却也可以窥见其纵使素颜仍能令人侧目的天生丽质。单单凭借外表是辨别不清她的实际年龄的,与关晓比肩而立,全无母子之感,倒像极了姐弟。
在关晓的印象里,自父亲猝然离世后,母亲常郁郁寡欢忧伤落寞,有时会一声不响发呆几个小时,无心经营生活,更没有如此隆重地修饰过自己的容颜。
而现下的用心描画,显然为着日程里的会面,与那位乔先生脱不开干系。
想必清晨的匆匆作别,是谁都没有预想得到的吧。
“妈,”关晓没心情用寒暄做缓冲,直接切入了正题,“乔先生的事,郭叔在来的路上大致同我说过了。”
“这样啊”韩理淡然的面容闪过一丝光亮,她毫不吝惜地褒扬道“乔瀚是个很有胆识与能力的人,经得起考验,也扛得住磨难。瀚海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他的努力真的很让我刮目相看。我欣赏他,而他的身上也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听罢母亲对乔瀚的高度评价,关晓不屑一顾“可是妈,您知道瀚海集团总资产是多少吗”不等韩理回答,关晓继续说道,“远不及关氏十分之一。不仅他与您的地位相差悬殊,瀚海发展速度更是惨不忍睹。现在海外贸易链又生出事端,想必元气大伤在所难免了。这个人注定是靠不住的,倒不如就此放任他自生自灭算了。”
关晓露骨的鄙夷刺痛了韩理,她用力抿了抿嘴,直言道“瀚海遇到难处,关氏绝不会坐视不管。”
关晓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言语平和,却暗藏着毫不动摇的决心。这样的韩理令关晓感到有些陌生。
“您或许受到哄骗而冲昏了头脑。”关晓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开导道,“这样居心叵测的试探我见得多了,接近您、为您马首是瞻,无非便是觊觎着关家资产,妄图有朝一日通过卑劣的手段收入囊中。您还是擦亮眼看得清楚些,不要 cao 之过急,轻易下论断,也免得日后看穿真相而伤心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