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说好了周日下午回杭州,才不过一天的休息时间,他硬是要去麻醉科看看,说是想去跟石峻饶问候一声,上去太急,都没有和他老人家告别。
他的借口如此完美,我都没有怀疑。泊车进电梯,他似乎没有去手术室的意思,与我一起进了行政楼,而陈涣已等候多时了。
“早。”雁文平静的开口问好。
“早。”陈涣无心与他寒暄,示意我进办公室,有话要说。
“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雁文看穿了,平静的看着我们。
我有一种被套牢的感觉,陈涣无奈的笑了笑,有些勉强,说“会客室有位女士等你很久了,你最好一个人去见见。”
“一起去吧。”雁文没给我缓过劲儿的时间,“我约她来的。”
我呆若木鸡,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差不多已快被他拉到会客室门口了。连忙刹住了脚步,捉住他的手腕,我问“你到底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让那个自称是我妈的女人来找你了,你没听进去是不是”
“你设计我”
他用力挥开我的禁锢,一脸霜冰,与出门时那个温和的李雁文简直判若两人。我们就站在走廊拐角的地方,好象准备拉开大战序幕了。有时候我真受不了他的冷漠,转眼间,温存消逝。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这么多年来我不是存在于自己的幻想里吧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你还想瞒我多久要不是她亲自来找我。”他嘲讽,“真是用心良苦啊大哥,连陈涣这么直的人你都给买通了,你倒真是心疼我这个弟弟。”
我沉默,搞不清楚是气愤或是悲哀。早晨无力的阳光穿透落地玻璃窗照 she 进来,像心情一样灰暗。
我的沉默没能安抚他的情绪,他死死盯着我,追问“你没什么好说的了解释呢我在等你的解释。”
可我确实不想做什么无谓的解释,难道我这样乞怜的看着你,还不够吗
他别开头去,说“你没话对我说,那就剩着对她说吧。”说罢,走过去推开会客室的门,瞟了一眼里面的人,欠身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弯起嘴角笑给我看。
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在你哭泣的时候不在你身边,在你恐惧的时候忘记了对你的承诺,在你需要的时候未顾及你的存在,你就要这样干脆的离开我回到你那不负责任的母亲身边她根本不配。这个世上除了李光明,谁还会爱你爱到这样深没有人了
愤怒最终掩盖了悲伤,去他妈见了鬼的柔情,我甚至连呼吸都没调整,只在经过他时看了他一眼,大步踏了进去。
比第一次见,她显得安静了,颇有把握的姿态,却不张扬。只客气的伸出手来握“李院长,你好。”
“你好。”我笑着握住了,“坐啊,真不好意思,雁文现在才跟我说,让你久等了。”
雁文对我的话不作反应,看也不看那女人一眼,泡了杯茶搁在我面前,在我身边坐下了。我应该谢谢他,就为这杯茶。
“你和雁文一起回宁波的”然后听由雁文安排这个见面
她点了点头,说“真是不好意思”
“长话短说吧。”我没心思哼哼着客套。
她看着雁文,想征询他的意思,但没得到回应,便继续往下说“李院长,这些年来你们对雁文的照顾,我只有感激的份儿,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都能够理解,可他终究是我的孩子。”
“你确定”
“我们在杭州做过鉴定了,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实在没办法向他证明,这样做最简单。”
瞟了他一眼,我保持沉默,他今早为什么不跟我说,既然他主意这么大,现在要我坐在这里做什么
那女人见我没什么反应,大概觉得问题不大,勇敢的将她的意图说了出来“李院长,我的病拖不了多久了,雁文还有一个妹妹你能不能,让他跟我回绍兴”
我盯着雁文,小兔崽子长能耐了,走不走可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哟,这可得他自己说,我算什么呀。”
“他还是孩子,不懂事。”
他不懂事就没人懂事了我确实应该反省,是不是一直以来就对他太过纵容,什么事儿也不商量一声就自己拿了主意,当我不存在了么
“你带他走,想过他的身体么”
“我会请绍兴城最好的医生,不会比你这里差多少的。”
“绍兴最好的医生”我觉得滑稽,“绍兴最好的医生也没见得把你治好嘛。行了,我只留一句话,他要是心甘情愿跟你去,那我无话可说,若不,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
“你给我进来”一把扯他进办公室,我甩上门,把他丢到沙发里面,“说,为什么去做鉴定,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他抓着沙发扶手向后靠,盯着我怒气冲冲的脸,嘴闭的严实,就是这副倔强的样子,看的我火冒三丈。居然还安排了一场谈判,他很喜欢被人像个东西似的抛来抛去吗
“我只是想闹明白她是不是我妈。”他的辩解很恰当,只不过声音很轻,估计是怕激怒我。
“弄明白了又怎么样好,现在弄明白了,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还没想好”
我给气的说不出话来,跌进椅子里扶着额头看他,真是惯坏了他了,成天疼在心窝里,他反倒给你一刀,那女人就有这么大魅力让他兵戈倒向他怎么也不想想他吃什么长大的。
一会儿,见我没什么动静,他居然壮着胆子开始抗议“那你一直瞒着我,也是不对的呀,万一她要真是我妈呢”
“真是又怎么样她喂过你还是养过你你就这么稀罕”
“我是稀罕,不可以吗”
我怕的就是你稀罕啊李雁文。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可母亲就她这一个,我不能取代。你善良你淡漠,所以不介意当年她抛弃你,可我介意,她甚至不熟悉你,怎么可以把你带走。
“雁文,你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没什么打算。”他脱了鞋子窝在沙发里,想了想,冲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在想我那个妹妹,从来没见过呢。”
“你不是还有大哥大姐二姐跟小弟么一样的。”说这话我有些惭愧,在李家跟他谈亲情恐怕只会让他反感。
幸好他不在意,只是问“我和笑之对你来说一样重要吗”
我摇头,莞尔,说“你这么觉得笑之只是我们的弟弟而已。”
他的脸微微泛红,自然明白我指什么,他和笑之都是我的弟弟没错,不同的是他除了这个,还是我相依为命的爱人。
这个周末他没有给那女人答复。我暗地里找了律师,咨询这事儿若搬上公堂,我能有多少胜算。陈涣忙着工地上的事,对于这事儿不闻不问,依他的慧眼是否看出了睨端,我不知道,更不在乎。
国庆那几天,被雁文拉着到处逛寺庙,梁祝公园也去了。他拜的特别虔诚,我说你一个医大的高才生这么迷信,不怕别人笑话啊,他一本正经说这不是迷信,这是祝福。
我有些惆怅,他的心脏难道真的无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