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首都是世界闻名的自行车之都,昨天从机场来的路上,能看见每条街道上都划分着宽阔的自行车道,连接海滨天幕。纪译收拾好下楼,打算借辆自行车,在异国他乡晨练。
酒店就租赁自行车,但前台看着纪译却有些为难“我们这儿租车必须护照或者能用来抵押的身份证明。”
纪译的护照和证件都在徐杳然的钱包里,他只好商量道“抵押房卡行么”
“您住在哪个房间我帮您查一下。”
“2502。”
前台小姐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输入了一串字,然后抬头微笑道“是这样哦,您的先生在早上出去之前已经替您租好了一辆车,您需要的话现在直接取走就行了。”
纪译一愣,低头笑了一下才说好这个称呼未免太好听了。
晴朗的上午,哥本哈根的天空是一种几近透明的蔚蓝,街边每扇窗户上都反 she 出海面的粼粼波光。
纪译蹬着自行车,穿行在悠闲的街道间。他先打包了一份开放三明治,沿途经过长堤公园,蹲在小美人鱼铜像不远处的花岗上看海浪扑沙。
一个人的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纪译拍拍膝盖站起来,觉得徐杳然也该回来了。
他跨上自行车往酒店的方向悠闲地骑回去,因为带了地图,自信满满地绕着没走过的小路穿来插去。
这儿的很多街道还都保留着小镇风貌,各式商铺沿街而立,门脸小但精致。
街道越走越狭窄,一个没留神,纪译的自行车不小心刮蹭到一家店门口摆着的木春菊。他连忙停下车来,去扶正那些被撞歪的白色木栏杆。
听到门口的声响,店里的老板慢悠悠地走出来,眼见一张罕见的东方脸孔,于是他摆摆手说“没事的,这块地方一天能被人撞到三次。”
老板用的是平翘舌不分勉强能让人听懂的中国话,纪译看一眼门帘紧闭的店铺橱窗,跟着走了进去。
店里面别有洞天。虽然只是一家不怎么特别的工艺品店,但铺子起码打通了隔壁三家店那么大,各式各样的精致物件摆在柜子上琳琅十色。
纪译握着一个和他来自一个地方的瓷杯“老板,您会说中文是去过中国么”
“你喊我henrik就行了,”他在最里面的桐木桌上放下雪茄,“我的妻子是中国人,她在南方长大。”
“这样啊,怪不得您平翘舌也不分。”
纪译放眼看去,这儿摆着的大部分东西都带着点东方特色,只有角落里最深处的那个橱柜例外三层的柜子上每一层都摆着大小刚好的九宫格,上面盖着玻璃,每一格里摆着的东西都不同。有珍珠耳坠,有玫瑰形状的戒印,也有泛着幽光的象牙吊坠。
但他的目光被一对戒指吸引住了。很普通的款式,一圈窄窄的银色细圈,没有任何花纹,戒托上的装饰却很特别。不是钻石,只是一颗大小差不多的淡色宝石,在灯光下泛着玫瑰色的光泽。两只戒指款式一样,但其中一只的宝石颜色深一些,玫瑰色也更重。交迭的玫瑰花色,让一对戒指永远停驻在盛放中。
纪译不懂首饰,只觉得这样的颜色搭起来特别好看,像是荧白色的月球上开着一朵红色玫瑰花。
henrik走到他身边,顺着视线看过来“这是我在瑞典的一位老朋友那儿买到的,是个手艺很好的老工匠,本来打了这一对戒指想送给他热爱的一对伴侣。”他摇摇头,继续说“但很可惜,他们最后还是没能结婚。”
纪译惊讶地转头“这也可以当作婚戒么”
“当然。”henrik毫不迟疑,“只要你们相爱,木春菊的叶子编作的草圈也能当作爱的象征。”
喜欢是喜欢,但这对戒指的价格也高得肉疼。纪译抖索着手掏出了钱包,摸了摸几张钞票,现金都不够付的。他咬着牙问老板“能支付宝么”
henrik笑着说“没事儿,这些就够了。 当作我送给我妻子朋友的礼物,你们都来自一个美丽的地方。”
戒指被细致地包装在木质方盒里,纪译握着它,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henrik“外国人在你们这儿也可以办结婚仪式么”
“当然,丹麦是世界上最适合结婚的地方。”
从henrik的店里出来,日头已经挂到了正上方。纪译出来这躺没带银行卡,现在一点现金也被挥霍光了,败家速度惊人。
他推着自行车往酒店走,穿过末尾的巷子,看见徐杳然正站在街角等他。
纪译马上丢下自行车跑过去,一把扑进等待他的怀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呀”
徐杳然握紧他的腰“不知道,我只是正好找到了这儿。”
没忘了领回有了男朋友就惨遭抛弃的那辆自行车,徐杳然一手推着车,一手被纪译牵着。
“你上午去哪儿了呀”纪译问他。
“去取了点钱,顺便办了点手续。”
“取钱取了那么久”
徐杳然面不改色地答“嗯,丹麦人效率太低。”
“喔,”纪译点头,然后说,“但我觉得这种事儿以后还是我去吧。谁数学好谁管钱,这是普遍被认可的真理。”
“那谁数学好啊”徐杳然问他。
纪译眼睛也不眨地回答他“显然是我啊。”
徐杳然突然停下了脚步,松开手里的车把手,转过身把另一只手也搭上了纪译的腰。
“那数学很好的纪译同学算一算,”徐杳然揽着他,头靠在耳畔,用英文轻声说道,“在这里,在陌生的街头,我能找到你的几率是多少”
“丹麦的人口有五百万。”纪译低头默念,“所以即使我长得比较容易分辨,也得算千万分之一吧。”
海风混着日光穿进空气里,街上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