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就没点儿私心呢
待齐飞与齐昕年纪见长,关系也愈发不和谐,她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偏心的,偏心到,生怕亲儿子会像他老子一样,叫江辞的孩子也像江辞一般,明明无辜,却为人不容。
也是那个时候,她发觉,自己确确实实是怨着今上的,怨他没留江辞一条活路,怨他多疑,将齐昕教成了那副模样。
但这又何尝不是她疏于管教
最初听皇后讲起这样的事的时候,兰玉胭倒不惊异于皇后对江辞的感情,替旁人养孩子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回听说,皇后也不过是冷落了自家孩子,还有个养得更疯的江秋兰不还连替死鬼都养好了
就譬如兰家,也不是去咒谁,不论是谁的孩子,兰家人都不会叫兰家后人流落在外。
假使,假使当真有那样一天,她和兰恬难道就会对彼此家人置之不顾么
虽说这例子确实是太过奇怪了,兰恬将来会嫁给什么人,生个什么样的孩子,兰玉胭是想象不出的,不过,如果孩子生得像母亲,那总归一定是玉雪可爱的。
只是皇后只知是子肖父,怎么也不想想若是自己好好教导过齐昕,齐昕又是否还会长成如今模样
从一开始也不过是偏见,如此一来,兰玉胭倒觉得齐昕确实是可怜了,原本该是名正言顺的东西,却没人告诉过他如此,倒是旁生枝节,害人害己。
不经意便聊到了这样扫兴的话题,尚知春倒是忘了自个儿有多疯,看着时候差不多,居然就主动告辞了,留兰玉胭自个儿哄孩子。
兰玉胭也是为难,谁料齐嫣儿是个鬼灵精的,她看了看兰玉胭,忽然道“是母后和哥哥不对。”
兰玉胭一愣,只听齐嫣儿继续道“母后说过,若是喜欢一个人,便该一心一意,她说她对不住父皇与哥哥,但哥哥要害二哥哥和大哥哥,也要害皇姐你,所以他也错了。”
对上了小姑娘清澈而坚定的一双眼,兰玉胭忽而就有点虚了。
她说不好齐嫣儿究竟知道了多少,又还有多少是不知道的,皇后又为什么要在这些方面都对年纪尚小的女儿毫不遮掩。
她是想着该护着小孩不叫小孩知道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如同在兰家兰情以及一些长辈他们护着很多人,可她却忘了,兰情也说过,没必要瞒着的事情,也不必瞒着。
什么都不知道,对齐嫣儿来说未必就是好事情。
如今站在她眼前的孩子,年纪不大,敏慧,心如明镜,是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
只有对错,却无爱恨。
正如如今进了佛堂的皇后。
也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谁都不晓得这究竟是不是好事。
至少,兰玉胭知道自己是不愿意的。
若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一定不会叫亲妹妹变成这般模样。
同时也庆幸兰家不是这般模样。
兰兰夫妇知道的东西不会少,兰情成为家主之后知道的东西也不可能少,可他们从未将这些过早地告诉兰恬,所以啊,最初的那个兰二小姐,才有着那样不经世事的嚣张高傲,而不会像齐嫣儿这般,明明都是众星捧月的命,却懂事得叫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苦手
我也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晚上还有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第41章 婚事
只是过了这一日,便有如同无事发生过一般,尚知春照旧是来教兰玉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齐嫣儿也照旧要缠着兰玉胭,兰玉胭也没再提什么,就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齐嫣儿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公主,尚知春也没提过什么要命的话,兰玉胭更没从皇后那一处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到皇后身边服侍,听了什么也只当做没听见过,被皇帝问话也是一问一答没多余的话语。
反正,她也是惯会粉饰太平的不是很多事,没必要刨根问底。
日子便还是这样一日一日地过,直到某一日,尚知春入宫时带了个叫兰玉胭一时间都不晓得该怎么反应的消息“你晓得么,大皇子要娶妃了,婚期就在八月。”
兰家那边也是震惊的。
原本兰情往外跑是要半年不归的,这一回不过是三个月,兰恬便又一次看见了自家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又跑了回来的姐姐。
兰情看起来相当心虚,问她,却又是没做什么亏心事。
倒是第三日,兰兰与兰城双双回到兰家。
当晚,兰家长辈召开紧急会议,挨训的人头一回成了一向叫人省心的兰情。
兰恬也是想不到自家姐姐叫人不省心起来能这么不省心头一回搞事,直接就是私定终身。
还是门不能退的婚事。
不管别人是个什么反应,兰恬得知兰情是直接拎了张圣旨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
好在这回当爹娘的在场。
兰兰与兰城倒是没多说什么,只吩咐下去赶紧准备。
到第五日,宫里头的东西也到了。
兰情因自作主张,领了禁足的惩罚,正好是蹲在屋里绣嫁衣。
兰兰与兰城都没如何说,兰家也一向是包容孩子的,自然也就没人多说了,唯独兰恬等着没人了,悄悄跑到她姐姐房里,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是不是他逼你的”
兰情先是愕然,愕然之后又是好笑。
兰恬是不认得齐朝歌的,只知道兰玉胭是齐朝歌给带回了皇宫里。可从前齐昕给她的印象也实在是过于差了,齐飞又没否认过齐家儿子娶个兰家人的好处即便兰情现在不是家主了,可家主是兰情最为亲近的妹妹,都是一样的。
兰情是打心底疼这个妹妹,也明白妹妹是真紧张她,愣了一下之后只是摸了摸兰恬的头“小恬,有个事我一直没说过你。”
兰恬洗耳恭听,兰情便继续说了下去“你看人看得太绝对了,如同过去,我也晓得你一直看玉胭不顺眼,觉得她清高、做作。”
这也确实是兰恬最初时候的看法,兰只是兰恬是不屑于背后嚼舌根的,便也只是自己这么觉得,对于兰情居然能说出来,她也是惊讶。可想处过一年,她也明白事实并非如此,登时便道“可我后来知道玉胭不是这样的了。”
兰情摸了摸刚补完最后几针的一朵花,确定了平整,才道“你与兰玉胭相处许久,明白她只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只是你没有见过朝歌,又怎么能断定他是怎样的人呢”
“小恬,一样的错误,你还要再犯吗”
兰恬没能说出话来,每每遇着跟兰玉胭有关的事,她便容易魔怔。
说来也是恍惚,怎么就从最初的互看不顺眼,到后来好容易成了能并肩的朋友,她原本还想过回到兰家后便与兰玉胭道歉,想兰情引荐兰玉胭。
人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一起经历过那几个月,就好像一场梦,她的朋友,她认可的人,忽然就变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也是回到了兰家,兰恬才发觉,原来到头来,兰玉胭居然也成了特殊的那一个除却家人,还没有谁与她是那样亲近的关系。
忽而就后悔了,后悔当初自己狂妄,没有趁早与兰玉胭结识,白白错过了这么些光y,到头来又是孤身一人。
也不是交不到朋友,兰双双与她总归是能算上朋友的,可不一样。
至于究竟是哪儿不一样,兰恬却又说不出来了。
兰情见了妹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无奈,只说了几句将兰恬支走,话里话外是叫她放心,相信齐朝歌人品。
说来她当初识得齐朝歌时,哪里又知道对方竟是这样的身份若知晓,也就不会有后续了。
两人是不打不相识,兰情原本不是武艺见长的,但收拾个贵公子还不是问题,结果齐朝歌不过比她稍弱,与典型绣花枕头齐飞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也就是他们都不过规规矩矩学的理论招式,江湖气不中,任凭二人中随意一个遇着了真正的江湖人士,都讨不着好处。
兰情不是靠着伶牙俐齿的,齐朝歌也不是齐飞那个满肚子歪理不说不痛快的,随意聊了几句,发现xg情相投,也便一同走了几日。
分道扬镳之后,兰情想的是到京城看看能否探听些许兰玉胭的声音,哪承想在遇着麻烦时又一回遇见了齐朝歌,也是这回,兰情才晓得对方身份。
只是兰家人相交向来也不在意身份之类,兰情也没隐瞒什么,依着齐朝歌暗中对兰家的了解,有兰情这个名字,也便够了。
二人依旧是保持了来往。
时日长久,郎有情,妾有意,却谁都没打算捅破那层窗户纸都不想对方难堪。
原本以为就这样了,结果便是上一回如今,齐昕手下也不知什么人狗急跳墙,直接将“大皇子与兰家前任家主私交甚密一事”捅到了皇帝面前,企图给如今算是春风得意的齐朝歌安个什么罪名。
结果先是齐朝歌被单独叫去问话,而后暂住京城的兰情莫名其妙被带进了宫,在之后,就是一份赐婚的圣旨直接给砸了过来皇帝说了,既然两情相悦,不如成亲。
这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兰恬在家里懵圈,兰玉胭则是在京城懵圈。
尚知春是个想得多的,即便她想得不多,虞有常看好兰玉胭,自然也会要尚听雪教尚知春其中的关联。
要将齐昕的禁足解除,便总要有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