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扭住缚在了身后,紧接一阵蛮力拖着他,将他不知带去了哪里。
冲鼻而来的是一股恶臭,周甫年落在一片还算柔软的草垛间。来人将他脸上的头套摘下,周甫年眼前的晕眩还未落下,便听到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向他砸来,
“知道为什么绑你么”
周甫年晃了晃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为首的蹲在眼前,凶神恶煞地冲他甩着手里的铁棍,不远处还站着两个,都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周甫年冷笑一声,将一口口水吐在那人脸上,“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那人一抹脸上的口水,甩起棍子冲周甫年的腹部又狠狠砸了两下,“你他妈有病吧”
那人站起身来退后两步,冲那两人摆了摆手手道,“看来这小子还没受到教训。”
那两人走上前冲着周甫年便是一顿拳脚,嘴里还嘟囔咒骂着,周甫年别过脸咬紧了牙关忍受着,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殴打渐渐终止,剧痛却留在肌肤上愈演愈烈,周甫年疼的脸都变了形,耳内嗡嗡直响。
“小子,骨头还挺硬的一声都没吭”那人又蹲在他面前,用铁棍挑起周甫年的下巴,“知道为什么绑你吗”
周甫年撇过头咳嗽着呕了一口血,两眼直直地瞪着那人道,“不知道。”
“小子诶,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害人家落了水,生了病,连圣上都惊动了好好反省反省吧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的。”
那人站起身一脚将周甫年踹倒在地上,“野鸭子也知道拣高枝儿站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
周甫年听着那人的话音儿,慌忙地爬起身冲着离去的那人喊道“你说的,是沈,沈家吗”
“呵呵”那人回也没回地凉凉说道,“自己想吧”
“沈家”周甫年眼前一暗,又一口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沈竟是那样厌恶我吗”
打人的那三人刚气势汹汹地走出院门,便狗腿似的向站在墙边的一个小小的身影躬下身去谄笑道,“郭小少爷,您交代的事小的们都办妥了”
那郭小少爷站在 yin 影里,半晌没有讲话,只摆摆手,他身边的家奴便对着那人腹部飞快地砸出一拳。那人吃了一痛,像虾米一般蜷成一团低嚎着 说道,“郭少爷您这是做什么,难道过了河还要拆桥不成”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头上冷冷响起,“叫你给他个教训,谁叫你下那么狠的手了,打坏了他杀了你全家也赔不起。”
那少年说着,便背着手转身离开了。随从的家奴冲那几人丢下一包银两,低声道,“赶紧滚吧,再让我家少爷在京城看见你们,就都别活了。”
郭小少爷上了轿,家奴点了灯,在外面小心问着,“少爷,那姓周的小子要怎么处理”
半晌,只听轿内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道,“先饿他几天,等他想明白了,我再来救他。”
轿帘随风飘起,显出轿内人嫩生生一张小脸,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透着血红。
那家奴低低一笑,“您说的是”
第14章 第十四章 施舍
夜空皎皎,凉月如霜。
周甫年有些酸涩的仰头望着星空。
算算日起日落,已经是他被绑在马棚的第三个晚上了,这期间宗学一直在休假,当真没一个人来救他。
也对,像他这样的人,原本就没一个可交心的朋友,又有谁能降尊纡贵来叫一个低 jian 莽人来污了自己的手呢
就连自己唯一觉得跟那些人不一样的人也
算了,不提也罢。
“退之,退之。”
想不到这一退,竟然退到马棚这种污臭的地方,说不定还要命丧于此了。
周甫年自嘲着低笑了两声,扯着嘴角和腹部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这三日里水米未进,饶是铁打的身躯也支持不住,周甫年已经饿到连神智都有些昏聩了。
居然幻象着有人会来救他。
幻象着有人拿清冽甘甜的水润泽他干涸的嘴唇和火烧一般的喉咙,幻象有人松开了勒进他肌肉里的细细的绳索,减轻了他身体上的疼痛,幻象有人在他嘴角上涂抹了刺鼻冰凉的药膏,蛰的他满脸钻心的疼。
“嘶”
周甫年疼的低吼一声,他皱紧眉头睁开了眼,眼前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怎么是你”
看来不是幻觉。那人仍是一阵衣冠楚楚的高贵模样,映着月光的余晕,浑身好似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衬得他更如泥猪癞狗一般。
周甫年慢吞吞地爬起身坐在地上,将沈叶初放在他肩上的手拍开,有些嘲讽地笑道,
“怎么,专程来看我死没死有多惨”
沈叶初将手收了回去,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来推到周甫年身边,“你几天没吃饭,肠胃比较脆弱,吃太油腥的怕一时不能消化,我给你带了白粥,先垫垫也好”
“别假惺惺了,”周甫年嗤笑道,“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真当我是一条狗”
沈叶初愣了一下,他把白粥端出来放在食盘上,“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呵”,周甫年扭过头去啐了了一口,又转过来一脚将食盒上的白粥蹬翻在地。他弓着背从下向上凑在沈叶初脸前裂着嘴挑衅道,“不是你叫人打的我。
沈叶初看着被扣翻的饭碗和洒落一地的白粥也不恼,不发一语地从那个食盒第二层又端出一碗白粥并两碟酱菜来,“趁没凉快吃了吧。白粥虽然一出锅就端了来,但走了这一路,天又有些凉,已经不太热了。”
周甫年看不明白沈叶初的意思,他有些气恼地瞪着那人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敞快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豪门贵胄都以戏弄我一个低 jian 莽人为乐”
沈叶初这才抬起眼看了看周甫年道,“你那两个梨子,当真酸的要命。”
周甫年愣了一下,他看着沈叶初淡淡的神色,脸上充满了不解,“什么梨子”
沈叶初苦笑了一下说,“不仅酸,还苦,那一碗梨汤,真是难喝死了。”
周甫年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叶初,“你真的喝了”
沈叶初好似笑了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来,“这里是一些盘缠并两件夹衣,你出逃在外,行李厚重了多少有些不便,缺什么再买吧。”
周甫年有些怔怔地看着沈叶初摆弄那些东西,又见沈叶初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玉葫芦。仔细看来,正是那天他在沈叶初房里打翻的那一只。只听沈叶初道,“原本觉得这个东西带着多有累赘,可那日见你确实喜欢,便一并拿来了,如果不嫌弃,就当做个念想。要是嫌麻烦,拿去钱铺当了,也换不少钱。”
周甫年看沈叶初垂着眼,不慌不忙地数点那些东西,“我还是不懂”
“你继续呆在重越,只是死路一条。”沈叶初放下那些东西看着周甫年道,“我知你蛰伏重越这些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不会是为了在重越当一辈子的人质。我帮你打听过了,你在西林的太子皇兄,已经重病垂危你非池中之物,注定要一飞冲天的。现在便是你该回去的时候了。“
周甫年看着沈叶初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的都是些暖进肺腑之言,只觉得脑中好似被人锤了几锤,情不自禁地攥住沈叶初的手道,“你竟这样为我着想,我还听了小人谗言误解于你,我”
沈叶初暗自吃了一惊,他使劲将手从周甫年铁锁一般的掌中抽了出来,侧过头看着脚下道,“还是说正经事吧边城我已经打点好了,自然有人接应你出关离开重越,都是我亲近可信的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