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叙接完电话放下手机,目光沉沉,久久没有说话。陆重山认得那个眼神,顾方叙每每要杀人的时候,都是这个眼神。
“邓玉容生了,孩子不是我的。”
陆重山眯了眯眼睛“先生的意思是”
顾方叙温柔地帮南安掖好被子,嘴上说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冲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已经给了她不少面子了,顾家也不是什么讲道义的,把一个苟延残喘的邓家拉扯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顾方叙冷笑一声“我听端清说,当年老太太要活埋了连笙,是邓玉容出的主意”
话不必说完,陆重山已经懂了。
“先生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顾方叙看着陆重山走出门,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的机会,注定又要从他手里逃走了。
邓玉容看着被护士抱来给她看的小婴儿,不顾形象地大骂了一句,小护士吓得一抖,差点儿把孩子摔到地上。
“顾方叙你不得好死”
她骂着,却没有任何人回应。陆重山就站在窗户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又在向顾方叙汇报些什么,邓玉容越看越气,抄了一个茶杯照着陆重山的脑袋扔过去。
“走狗”
陆重山轻而易举地躲过,杯子砸碎在玻璃窗上。
“邓小姐,”他的称呼足以体现顾方叙的态度从前的顾方叙还需要一个“太太”来顺老爷子的意、来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心,但现在他不需要了,邓玉容背叛了他虽然这话说出去有些可笑,两个凭着同流合污走到一起的人,谈背叛都有些玷污这个词,但她知道,这次是她失策了,顾方叙对她积怨已久,他既然揪住了这一点,就一定会物尽其用。
不仅是她,还是邓家,这次都完了。
果然还是不能得意得太早。邓玉容想。
她早知道孩子不是顾方叙的,毕竟她那么有心机,和谁睡过、有没有到怀孕的地步,她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她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只是一场和不相关的人一夜`激情的孽种,而她也早已计划好,她已经买通了鉴定中心,等孩子一出生,伪造的亲子鉴定就会送到顾方叙面前,即使顾方叙会发现真相,但在此之前她能通过这个孩子获得的好处自然不会少。
但是她明显低估了顾方叙,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防备他,居然会让人在产房外守着,孩子出生的下一秒就被带去做了亲子鉴定,她竟然一点空子都钻不到。
早知道就不自作聪明留下这个孩子了。邓玉容看着这个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一无所知的婴孩,她身体里原本并不存在的一点点母 g 竟然慢慢被激发了出来。
“陆先生,”她忘了不到一分钟前她还在高呼这个男人走狗。“求求你让我和顾方叙通个电话行吗”
陆重山还是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抱歉,邓小姐,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邓玉容猛地提高嗓音,吓得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顾方叙是不是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是不是”她的声音难听极了,像用石块划过玻璃,听得人心头发毛。
“那个贱人是季潮生的儿子,不会错的陆先生,你快点告诉顾方叙,南安是季潮生的儿子啊他是来报复我们的”
陆重山却笑了。
“邓小姐,话大家都能说,关键在于,要有证据。”
邓玉容立刻有了希望“有证据,有证据的我已经让邹婶儿抽了他的血去化验,只要做个鉴定,就有证据了”
“哈,”这可能是邓玉容生命里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笑,不过也大概是最后一次了“邓小姐,你自己尚且没有看到结果,这不是信口开河吗”
邓玉容已经疯了,口不择言“一定是的不然他有病跟着顾方叙,被一个男人当条狗一样肏,他欠肏还是贱啊”
陆重山眉峰微抬,手伸到后腰摸出那把枪。邓玉容还在说着那些疯话,猛然猛然间额头一凉,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到了她头上。
“他不是你有资格说的。”陆重山沉声道。
邓玉容的心脏停了一瞬。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邓玉容想起上一次在南安的病房发生的事情,突然明白了一切。
“你们是一伙的难怪之前都没有露出马脚,是你在暗中配合他快点来人啊这个人是来害先生的快来人抓住他”
陆重山反倒是收了枪,他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可笑既自大,又愚昧。
“先生不会相信一个欺骗过他的人,这是肯定的。所以要想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打小算盘,还是谨慎一些,小学生都懂骄傲使人落后,我送您一句话贪婪使人丧命。”
陆重山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邓玉容感觉自己被扔进了通往地狱的通道,连挂钟的滴答声都像是一场进行中的酷刑。
她不禁抱紧了身边的婴孩,妄图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