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骋顿时松一口气,李筱却紧张起来“那你今后做什么呢”
“不急。”迟玉笑了笑“总归是有路的。”
柯劲看着他,眉梢轻轻一挑。
几天后,出院手续办妥,迟玉回到莲安小区,刷门禁时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转身望了望,心道大概是太敏感,想多了。
家里很干净,当初拉扯的痕迹已经不见了,迟玉想,得给房东打个电话,感谢一番。
房东是位五十多岁的妇人,知道他住院,还来探望过一回。前阵子,他跟房东说自己要出院了,房东笑说“成,我去给你收拾收拾”
他想当然地认为,家里的清洁是房东叫人来做的。
房东在电话里笑“回来就好,别再受伤了,我昨天去了一趟,放了些苹果在茶几上。”
迟玉拿起苹果,“谢谢张姐。”
挂断电话,迟玉换了身居家服,打算将被套与床单换一换已经是夏天,可以睡凉席盖毛巾被了。
而卧室的床上,居然已经铺好了干净的凉席。
迟玉有些意外,但一想房东的为人,又觉得不是不能理解。
住院几个月,回到家紧绷的精神一松,他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孰料刚眯眼就睡着了,醒来已是傍晚。想起还有事没做,便走去书房开了电脑,敲出一份辞呈。
一切尘埃落定,去卫生间洗漱,心尖却突然颤了颤。
漱口架上插着两把牙刷,深蓝色那把是他的,浅蓝色那把是荀慕生的。
浅蓝色牙刷还很新,像未用过一样。除夕那天荀慕生匆匆赶来,陪他过了最不孤单的一个春节,他开了一把新牙刷,荀慕生就用了早晚两次。后来,他们去了南部滨海小城。再后来,他们回到这里,美梦被打得支离破碎。
将两把牙刷从漱口架上取下来,迟玉凝视许久,最后轻叹一口气,将它们一齐扔进垃圾桶。
深蓝色牙刷已经用了挺久,是时候换一把了。
至于浅蓝色牙刷,虽然几近全新,使用的人却再不会回来。
夜深人静时,迟玉用温水服了药,躺在舒适的凉席上。他身体是好了,但精神方面的药物却暂时不能停。周晨钟的嘱咐他都记着,但闭眼没多久,还是想到了荀慕生。
当初他身有隐疾,荀慕生每晚监督他吃药,循序渐进,温柔引导,慢慢治好了他那难以启齿的病。
现在,服药只能靠他自己自觉了。
也好,他想,总是得放下的。
往前看,记得那一捧不属于自己的微光就好。
周一,新媒体部忙得鸡飞狗跳。迟玉推开玻璃门,一切声响顿时歇止,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几秒后僵住的表情一松,变得异彩纷呈。
李筱想过来与他说话,他却用眼神阻止,然后径直走向总编办公室,在门上扣了两下。
刘存并不知道是他,喊了声“进来”,他推门而入,淡然却肃穆地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刘总。”
刘存神情一变,面部肌肉抽了抽,“回来了”
“嗯。”
刘存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底涌出一股怪异的狂热,“回来了好啊,再不回来,我得亲自去找你了。”
迟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正要将辞呈递上去,却见他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以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带人就用心带,多教些东西,别什么事都帮着他们做。你从来不听我的,现在好了,王薇一出事,你也得负连带责任。”
王薇迟玉蹙眉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正是自己春节前带的实习生。
刘存哼笑,把闹出大问题的活动讲了一番,点明是王薇没能及时关闭反馈页面。迟玉一言不发地听着,心里颇有些感慨。
刘存又将个中利害分析一番,说这事也不是不能解决,“只要你”
他看向迟玉的眼神,贪婪又疯狂,仿佛充满某种畸形欲望。
迟玉无动于衷,将辞呈递了上去,安然自若地看着他。
突然,刘存的表情变得极度扭曲,仿佛不相信他会辞职,恶狠狠地看着他,半天才咬牙切齿道“我能将你从仲城时报救出来,就能再保你一次”
“不必了。”迟玉半句话都不想多说,转身欲走。
“文筠”刘存喝道。
迟玉驻足,不悦地半侧过身。
改名是件很麻烦的事,但此时此刻,他极想立即将名字改回去。
“文筠”二字出自刘存之口,直让他感到恶心。
刘存 y 沉地笑“你装什么清高你早与男人混在一起了,以为我不知道”
迟玉拧眉,与刘存对视。
“那个经常在隔壁健康巷里接你的人,和你是那种关系吧”刘存道“嗤,风流浪荡的荀老板你也敢睡,许骋介绍给你的”
迟玉十指一紧。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卖了身不敢承认”刘存哼笑“还是说已经被甩了,心有不忿”
“你闭嘴”
“看来是真被甩了。文筠,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否则以前李筱赵禹他们那么欺压你,你为什么不辞职”刘存目露凶光,“只要你跟了我,过来求我一声,我保证”
迟玉突然哼笑起来。
刘存顿时怒不可遏,“你笑什么”
迟玉方才还有些生气,此时却只感到可笑,平静道“不必了刘总,好自为之。”
说完不再看刘存,开门离开。
刘存的神情变得极度扭曲,拳头闷声砸在桌上,气得浑身发抖,半晌后才狰狞地笑道“好,好,好,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有你求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