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卖部出来,荀慕生顿觉困惑。
和叶锋临一起来征兵办,分明抱着“包养兵哥”的心思,从征兵办追出来,目的也并不单纯。但现下与瞧上的准兵哥走在一起,居然说不出一句像样的开场白。
别说“老子要睡你”、“老子今后罩你”这种话,就是连万分隐晦的“交个朋友”也说不出口。
走了几步,文筠突然停下来,“热死了,要不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找个理发店把头发处理了吧免得又被吴宝宝念叨,反正咱俩这头发迟早都得咔嚓一刀。”
坐在小巷子里的理发椅上时,荀慕生才意识到自己中了邪。
那理发店档次仅高于街边的露天理发摊,洗剪吹一共10块钱,染发最贵也才300,他长到17岁,还从未进过这种店。
坐在旁边理发椅上的文筠显然是老顾客了,一边与理发小哥攀谈,一边跟他吹这店是如何良心如何好,他听了一半,觉得净是废话,身后的理发小哥红着脸打断“筠儿,你别虚假宣传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文筠冲镜子笑“开始剪吧,认真些啊未来几年我都不能来你们这儿剪喽”
“你也是,怎么突然想去当兵”理发小哥道“以前你不是说想念大学,以后当个什么战地记者吗”
“你别戳我痛处行吗我那成绩,哪里考得上大学”
“那你也不用当兵啊。你这外形条件,去报名参加选秀也行啊。”
“算了,我还是去当兵吧,军装一穿,我肯定比现在更帅,诶,出发那天你们来送我啊”
荀慕生听了一会儿,耳边响起一阵“簌簌”声,往镜子里一瞧,才看到自己的一头金发已经被剪成了平头。
“”
真他妈撞了鬼
文筠也理好了,摸着扎手的头发左看右看,笑起来“还好我长得帅,被剃成这样还是帅。”
说完转向荀慕生,眼睛一亮“哟,苟慕生你剪了头发也挺帅啊。”
“那个字念荀。”
“抱歉抱歉,又说错了你光剪了不行吧,还得染黑。”
荀慕生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染,站起来“下次再说吧。”
“不如现在就染了。你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就剩你还顶着金毛,吴宝宝无法找我麻烦,肯定围着你转。”
荀慕生已经知道“吴宝宝”就是那名中尉,一时好奇“你们为什么叫他吴宝宝”
“他名字就叫吴宝宝,你不知道”
“”
文筠叉着腰笑“可爱吧”
没你可爱。
荀慕生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口。
第13章
新剃的平头被兄弟们一致嘲笑,连家里的勤务兵都没憋住,拍腿狂笑,荀慕生黑着脸回到自己房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却越看越顺眼。
哪里难看了明明朝气蓬勃,清爽干练
荀慕生躺在床上,把玩一个变形的瓶盖,重复着用拇指弹到空中,又用掌心接住的动作,乐此不疲。
那瓶盖正是被文筠咬掉的那个,中间有个往下凹陷的牙印。喝完汽水后他从地上捡起来,随手放进裤袋里。
这小动作被文筠察觉到了,“你干嘛呢瓶盖都要捡”
他早想好了借口“我有收集瓶盖的习惯。”
文筠眨了眨眼,一副顿悟的模样“哦,你是想做子儿吧”
当时“投子儿”是男孩子间最流行的游戏,将十几个汽水瓶盖用针线串起来,就成了“子儿”,挑个空旷的地方互相投掷,被砸中就算输,和“扔沙包”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沙包砸在身上不痛,“子儿”能砸得人头破血流。
荀慕生糊弄道“是啊,做子儿,要玩吗”
文筠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分毫不害臊“扔沙包可以,投子儿就算了,瓶盖边沿太锋利了,砸在脸上准破相。”
“臭美”
“长得帅,没办法,老天给我这张脸,我不好好爱惜,怎么对得起它的一番好意”文筠满嘴歪理“不爱惜的话,就叫暴殄天物,得遭报应的你也是啊。”
“嗯我也是什么”
“啧,你也得好好爱惜脸啊。咱们不都得去部队了吗训练肯定很辛苦,分去机关部队还好,要是去了野战部队,肯定是风吹日晒脸着地,晒黑没关系,破相就麻烦了。”文筠振振有词“不知道你想不想去特种部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要去。去了就得执行那种任务,挺危险的,脸坏了遭报应,缺胳膊少腿儿就惨”
“乌鸦嘴”荀慕生赶紧打断,心头不大愉快,“部队不讲封建迷信。”
“唔。”文筠想了想,“这倒是,诶,你想去特种部队吗咱俩一起”
荀慕生自幼在部队大院长大,从未想过参军,含糊道“再说吧。”
瓶盖丢到第二十下时,荀慕生坐起来,自言自语道“要不明年我也去部队混混”
他刚17,暑假结束后才升高三,今年跟文筠一起入伍是没戏了,明年倒是有机会。大院子弟高中毕业后入伍的不少,各自家庭的背景摆在那儿,没人混得差。明年一起长大的兄弟已有几人定了要参军,像言家的老二。那位可是院儿里的厉害角色,和机关里的尖子兵过招没输过。他到时候和言老二一起去部队,一来能互相照应,二来也方便罩着文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