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在夏琚走神时,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原来阮淳熙上完课后没有马上离开。
现在教室里只剩下他们师生二人,夏琚不由得紧张。
阮淳熙仍站在讲台上,和他隔着很远的距离。她的眉头轻微地蹙着,眼中有万千情绪,夏琚看得有些害怕,迟疑着是不是该赶去做课间操。
半晌,阮淳熙问“是你的舅舅要求你来上学的吗”
夏琚讶然,摇头道“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她惊讶,求证地问“你自己想来你舅舅呢,他怎么说”
夏琚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在意夏敬行的说法,心中没来由地抵触,可她在课堂上帮了他,他还是回答道“他说带我走,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
阮淳熙了然,喃喃道“但是,你还是选择来学校了。”
夏琚还是不明白她的用意,点了点头。
她意味深长地看他,俄顷欣地微笑道“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今天班上来上课的同学,有一半人是被动员才来的。”
“老师。”夏琚忍不住问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
阮淳熙拿起自己的教案,做出准备离开的样子,说“昨天你舅舅来的时候,说打算给你翻案。”
听罢,夏琚惊愕,看她的眼神不禁变得警惕和防范。
“我不知道你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是既然夏先生说要申请重审,事情应该没有网上说的那么简单吧因为除非真的另有隐情,否则要通过重审申请几乎不可能。我相信任何一个有理智、有计划的成年人都不会轻易做这种决定。”说到这里,阮淳熙看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柔软了许多,“有一回下雨了,我在报刊亭躲雨。那天我等了好一会儿,路过的学生挺多,也有认得的打了伞,但只有你在经过时问我要不要共伞。我愿意相信你是个好孩子。退一万步说,即使以前没有隐情,你真的做了那么残忍的事,可法律和社会已经给你机会了。你能利用那个机会成为现在的自己,也是难能可贵的事。不是吗”
听着老师的话,慢慢地,夏琚心里的防御卸了。他甚至觉得很难受,因为太热的缘故。良久,他感激道“谢谢您。”
阮淳熙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说“课间操快结束了。你选修了什么课去上课吧。”
夏琚点头,他起身,低头看摆在桌面上的充电宝,终于决定要当面把它还给乔入诤。
在班主任那里感受到的温暖让夏琚去往选修课教室的路上,脚步再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他的外套还湿着,不得不留在原本的教室里,头发虽然干透了,可因为在大冬天里淋了冷水的缘故,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但他的心跳得格外有力。
课间操刚刚结束,做操的同学们没有马上抵达教室,夏琚走进空荡荡的选修课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没多久,随着上课时间的临近,和夏琚在同一个选修教室里上课的同学渐渐地来了。他们走进教室后,发现夏琚的存在,脚步或多或少都变得迟疑。几乎说说笑笑的人在看见他以后,都不再说话,变得像是那些将要在禅房里打坐的僧人一样,寡言而静默。
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忐忑不定,可夏琚还是说服自己坐在座位上不要动。他知道他们不愿意和他发生眼神的接触,又都对他感到好奇,所以低头对着课本,任他们从窥视变成堂而皇之的观察。
不知道上这堂课的授课老师知不知道他选修了这门课如果知道,老师还会来上课吗
夏琚希望学校里能多一些像阮淳熙那样的老师,或许,比起身边未成年的同学们,老师们的态度会更正面一些吧他们如果在意他这么一个特殊的学生,会不会再深入了解一下关于他的事,进而知道其实有其他可能,不仅仅是他出于嫉妒杀了一个人而已
就像佟弗念那样。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也能感觉到蹊跷吧奈何,虽然夏琚这么宽自己,等他再想起自己在滨城遇见的老师,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教室里坐满了学生,大家都在等待授课的老师。
过了五分钟,讲台依然空着。
夏琚听见有人窃窃私语,道“我靠,不会不敢来上课了吧”
“我要是早知道,也不来了。”另一个人嘟哝道。
一个女生委屈地说“但是老师才是最应该来的吧不保护学生吗”
“你对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一个嘲笑的声音。
夏琚惴惴不安地坐着,忍不住朝窗外望。过了一会儿,他见到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授课老师抱着教案,埋头匆匆忙忙地赶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授课老师甫一走进教室,目光迅速地往教室里扫视,看见坐在窗边的夏琚,面色一白,走上讲台时险些摔跤。
他稀疏的头发泛着油光,额发蔫蔫地黏在额头上。“呃,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吧。”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o 了 o 额头。
无论如何,他来了。夏琚翻开书本,余光瞄见周围的人翻书翻得意兴阑珊。
当然也有的人态度端正夏琚惊讶地发现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毛若凡,突然想起他们都选修了这门课。
作者有话说
阮老师说的那次共伞,在chater 88也就是第56节。可以回去翻翻看。
chater 7
选修课的课间,教室里异常地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授课老师不在教室里,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再次出现。
等到下课的铃声响了,授课老师立即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教室,连下课时的道别礼也没有进行。
大部分同学同样马上离开,夏琚在意地看了一眼毛若凡,发现他还没走,正在收拾课本和文具。他的动作节奏平常,与手忙脚乱的其他人相比,看起来慢很多。
毛若凡没有回头,好像不知道夏琚也在教室里一般,收拾好东西后便背着书包离开了。
夏琚不太确定要不要去食堂吃饭,或许到校外的便利店买一份便当更合适一些。他犹豫之后,决定这么办。但他的外套落在班级教室里,他得回去取,那件外套被暖气烘了一个上午,应该干了。
但是,夏琚却没有在已经人去楼空的教室里找到自己的外套。
他奇怪地在自己的座位旁看了又看,证实确实不见了。抽屉的锁还在,课桌的桌面上没有写写画画,他茫然地环顾空教室,一切仿佛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有他的外套不见了。
夏琚无奈,庆幸自己上选修课时把书包带走了。
家里还有一件外套,下次穿到学校里,千万不能随便放了。夏琚只好先耐着严寒出去买午餐。
平时在中午放学后,不少同学利用午休的间隙离开校园,在外吃午饭。夏琚一贯懒得出来,所以都在食堂里解决。
他猜想大概不少人不想见到自己,所以在便利店里吃便当或许对大家都方便。
果不其然,虽然前往便利店的一路上有好些穿着同校校服的同学,但他们大多数青睐于街边小食。夏琚路过一家便利店的门前,透过窗户看见里面有几个同学,便又继续走了半公里,走进另一家没有学生身影的便利店里。
中午的便利店很安静,几乎没有别的顾客。夏琚吃完便当,在用餐区打了个盹儿,直到临近下午上学时间,才往学校走。
太阳升至头顶后,温度没有因而变得暖和,对没有外套的夏琚而言,还是冷得很。
回程的路上,他走得匆忙。
因为便利店离学校有些远,等夏琚来到选修课的教室,恰好是上课铃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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