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辰一直想尽办法想把赵晗一脚踢开,而赵晗为军令如命,即使在他身上软硬皆施,这个少尉依然雷打不动。
所以,他们这一次的争吵在艾文看来是稀松平常,并没有起任何疑心。直到11月5日的早晨,他正独自一人在休息室喝着越来越难得的咖啡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陈雨辰对赵晗大吼。
“我说了给我点时间你给我站外面”
下一秒他便夺门而入,重重地把门关上。
“怎么了”艾文把还没喝完的咖啡放在桌上,向陈雨辰走去。
虽然陈雨辰和赵晗关系紧张到众人皆知,但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艾文还未看清带着军帽低着头的陈雨辰的表情,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好像要将他揉进身体里似的,使得他顿时不知所措,愣了良久才抬手轻轻拍着陈雨辰的背脊。
“到底怎么了”
“我要去南京了。”陈雨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幽幽道,“艾文你跟我一起去南京吧”
“为什么要去南京这里还在战斗,这里的伤员需要我,为什么要去南京为什么你要去南京”艾文忽然沉默了。
他的确是个聪明人,而且在某些事上非常懂得察言观色陈雨辰穿着笔挺的军装,头戴军帽,手戴白手套。虽然在没有受伤前,他一直是这样把军装穿得一丝不苟,但此刻他的黑眸子闪着忧伤又焦躁的情绪已经直接感染了艾文。他只需结合起最近的战局,还有这几天来关系越来越紧张的陈雨辰和赵晗,他就明白了
“你们要撤退了吗”
抓着他肩膀的双臂猛然一颤,陈雨辰低垂下头,久久不发一语“是的,虽然还没有传达正式撤退命令”
“只是时间问题。”艾文接着道。
“是的,我想是的。”
“陈雨辰,我不能跟你去南京,我必须留到最后一刻,一个战地医生不能临阵脱逃。”
他的话使得陈雨辰的身子不由一晃。
“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如果可以,你绝对不会抛弃你的战友先行离开。只是军命难为,你的父亲竟然不得不对你个人下军令,就说明一切已经有了定局。”艾文显得异常冷静,他猜想陈雨辰应该早在几天前就该跟赵晗离开这里了,然而他不愿意,一直到他的父亲给他下了一道铁命令。
“艾文”陈雨辰突然目光坚定且严肃非常,“一旦下了撤退命令,我军很可能会兵分两路撤至南京和苏州。到时候你一定要跟着军队跟着他们去南京我一定会在那里等你”
“好我答应你”
闻言,陈雨辰的脸上瞬间少了些 yin 霾,然而门外的少尉却不许他再耽搁,敲了两声门便喊“中尉”
陈雨辰不耐烦地蹙眉,似乎还有很多话想与艾文说,却是言又止,最后只有一句“南京见”
“南京见。”
陈雨辰转身拉开门,怎料他又突然把门重新反锁,转回身便把艾文推到墙角猛然撬开的唇齿在里面疯狂掠夺。
突如其来的吻让艾文毫无防备,陈雨辰完全占了主导位置。然而这个吻化作情感向他扑来,诉说着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直到把艾文的嘴唇咬得红肿不堪,直到门外的赵晗第五次敲门他才肯罢休。
第二十五章 淞沪会战9上
1937年11月日,晚
自陈雨辰离开上海后,军队就开始节节后撤,虽然前线依然顽强抵抗,但形势越来越不容乐观。艾文的心里早已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不过他并没有透露哪怕一丁点风声。要知道形势再严峻,唯独军心不可乱。即使现在几乎再无胜利的捷报,但他们想保卫祖国的心使他们一直团结一致。如果此时有撤退的传言出现,那将使军心紊乱、溃不成军。
然而这天晚上,蒋委员长终究是下达了全军兵分两路撤回南京和苏州至嘉定以西地区。只是这撤退命令不但来的仓促,还一再撤销更改,致使前线在短时间内收到三次截然不同的命令,一时间大家不知道是该撤退还是不撤退,军心骤然紊乱,大撤退结果演变成大溃败。
11月9日起日军击退中国军队零散抵抗,连占虹桥机场、龙华、枫泾、青浦。
11月10日除了公共租界西区以外,在东区和北区零散的中国军队与日军在租界各处发生激烈巷战。但他们很多连一个排的人都不到,甚至原先都不在同一个连。仓促反复的撤退命令导致很多人脱离了队伍被留在上海。
在那场混乱中艾文也与医护队的人员失散,他紧跟着一个连长和一个医护兵撤退,而那个连长正是当初送他去战地医院的人。艾文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却如此机缘巧合被他送来又要在他的掩护下撤退。
陈雨辰似乎在走之前就嘱托连长要照顾艾文,虽然当时对撤退之事只字未提,但是这位连长也没有去追问原因。连长原本是可以跟着队伍一起撤离的,却因答应了陈雨辰的嘱托,便毫不犹豫地回头寻找艾文,之后再也找不到队伍,只能一起躲躲藏藏。
艾文跟着两人躲在残破的巷子里稍稍缓一口气,这个时候才有精力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他不禁瞪圆了双眼,喃喃问道。
“这里是公共租界北区。”连长小声回答,一直谨慎地观察前后是否有鬼子,头几乎掩在墙边,只露两眼。
“公共租界北区”这里,这里还是公共租借北区吗还是当初法兰克接他过来的地方吗这一片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的地方竟然是公共租界北区
艾文并不知道在他奋斗在前线的这段时间里,除了他所知道的那几次轰炸以外,其实日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市内进行狂轰乱炸,其中不乏有几次落在了租界境内。这座国际大都会已然是伤痕累累、一片惨象。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逃窜,必须找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躲起来”那个医护兵对他们道。
他说的没错,大白天的很容易被到处搜捕他们的日军发现,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到天黑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上海,但也必须赶在日军全面控制上海,并在边界设置关卡前。
“这一片区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房子了,上哪躲上海又没有深山,能有个洞让你往里钻。”连长没好气道。
“上海确实没有山,但我们可以往地底躲。”艾文突然道。
“地底什么意思”
这里是公共租界北区,那丹济仁堂就在这一区,无论那间药铺是否还完好无损,炊事房下面的小仓库却有很大几率躲过轰炸。
“一家中药铺的下面有个地下室,不过我原本就对这里不熟,现在又成了一片废墟”这是让艾文最无奈的事,虽然知道可能有个地方能让他们安然待到晚上,但他已然分不清丹济仁堂的具体位置。
然而连长却欣喜地问“你还记得地址吗”
“记得”
“那没问题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
连长靠着他能轻松分出东南西北的能力和对故乡的熟识,很快就找到了丹济仁堂。
他们很幸运,这一区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重创,比起他们之前路过的已经好太多,起码丹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