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子的时候就愣住了。
张穆风正蹲在他家门口，下巴磕在膝盖上，手扒着地面不知道在干嘛，身上穿的还是前天的那件T恤。
听到外面的动静，张穆风抬起了头。
看到李泣，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赶忙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你……在干嘛？”李泣看了看他乌漆嘛黑的爪子。
“额……我等你等得太无聊了。”张穆风低着头搓了搓手心，小声道：“就抓了两只甲壳虫玩。”
李泣噗的一声乐了，憋着笑走过去开了门。
能在家门口见到张穆风，他有点意外，他以为就自己隔三差五就变脸变卦的臭德行，张穆风早就不想搭理他了。
张穆风比他想象的要坦率得多，简单得多。
人见到了，就安心了。他叹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不过刚刚在大马路上找不到张穆风急得他团团转这事儿，他没说出来。
李泣开了门，见张穆风还傻站在外面，转头问他：“干嘛还不进来？还想玩一会虫子？”
“滚蛋。”张穆风乐了，低头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过来就是问问你……”
“问我什么？”李泣看着他，“问今儿在茶室看到的那个人是我吗？”
张穆风抬起了头，“你怎么突然又在那里工作了？你还会茶道啊？”
“你学了你也会。”李泣淡淡一笑，“今天晚上有任务？”
“嗯。”张穆风点了点头，“不过后来取消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怀疑？”李泣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嗯？”张穆风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怎么不怀疑为什么我一出现，你们的行动就取消了。
心里这么想着，李泣却没有问出来。
张穆风当然不会怀疑李泣。
他虽然在感情方面迟钝，但是作为警察，他行事时的敏锐度是很高的，他之所以没有怀疑李泣，只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就是无条件相信李泣的，根本就没把他跟那些事联系起来。
“没什么。”李泣摇了摇头，把张穆风拉了进来，“别在外面杵着了，赶紧进来。”
张穆风僵着胳膊没动，“我不进去了。”
“不进去你来我家个屁。”李泣没理他这茬，硬拉着他进了门。
“你爸是不是不让你回去了？”李泣用湿毛巾给张穆风擦了擦手。
“嗯。”张穆风点了点头，“说是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李泣冷哼了一声，“不要就不要，谁稀得要他那个爹。”
张穆风笑了笑没说话。
听到李泣说这种话，他就觉得很畅快，跟他待在一起果然是最自在的，他从来不会要求自己去遵守一些所谓的规矩。
但凡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其他任何一个朋友，能对他说的无非就是“快点回家”、“跟他爸好好道个歉”、“再怎么说都是爸爸”诸如此类他听了就想吐的话。
李泣不一样，他觉得真正对张穆风好的，那才是好的。
张穆风还在愣神，李泣走过来一把撩开了他的衣服，皱着眉说：“你这伤，是不是没上药？”
“没有。”
也是了，全在后背的伤，自己怎么上药。
“我让人你带你去医院，你非不去。”李泣的语气凶巴巴的，“就这一身伤，你他妈还去执行任务，张警官你可真牛逼。”
张穆风把衣服放了下来，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在茶室工作？”
“嗯。”李泣走到床边翻了翻抽屉，“怎么，很意外吗？”
“是有点意外，今天看你穿成那样，把我吓了一跳。”张穆风憋着笑偷乐，“你怎么突然就干这个了。”
“学门手艺不行么？”李泣斜了他一眼。
“挺好的。”张穆风笑了笑，“比你之前那工作要靠谱多了。”
“你现在没地方住吧？”李泣拿着药箱走了过来。
“可以住单位的宿舍，但是要办手续，得要些日子。”
“你住在这里吧。”李泣说。
“嗯？”
“我说你住在这里。”李泣打开了药箱，“反正我妹现在住校，你住在这也没什么不方便。”
张穆风没回答，想到前两天发生的事，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那天我……”
李泣没等他讲完就接过了话茬：“那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好吗？”
张穆风抬头看着他。
“你说的，我说的，咱权当没听见。”李泣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不想以后都跟我再没有关系了，就这么办，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穆风竟然从李泣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哀求。
“为什么？”张穆风想不明白。
“因为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李泣说，“如果你不想那样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咱俩以后也不用再见面。”
张穆风凝视着李泣的脸，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低了下头，拳头慢慢攥紧，咬着嘴唇含糊不清地说：“你每次都是这样……行，我听你的，”他停顿了一下，抬起了头，说：“就这样吧。”
看到张穆风脸上的表情，李泣的心不由得一紧，狠了狠心，还是没松口。
李泣帮张穆风上了药，两个人就睡了，李泣睡的李雨的房间，他把房间让给张穆风了。
一夜无眠，两个人都是。
张穆风躺在李泣的床上，他把脑袋深深地埋进被子里，被子上全是李泣的味道。他闭着眼睛闻着熟悉的气味，一瞬间竟然有点委屈的想哭。
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
就连小时候被他爸打得下不了床，都没像现在这样，委屈得眼睛发酸。
活了二十四年，才真正体会到爱情的苦涩滋味。
小张警官苍白而茫然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第21章 同居
李泣早晨醒来的时候，张穆风已经去上班了，房间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跟个豆腐块似的。
他翻了一下自己的衣柜，衣服都没少，张穆风果然又穿了那件T恤，都穿了三四天了。
李泣嫌弃地啧了一声，小声嘀咕：“真是不嫌脏啊，长得倒是白白净净，这么邋遢呢……”
嫌弃归嫌弃，他还是去超市帮张穆风买了必备的生活用品。
还买了好几盒裤。
他现在非常怀疑，自从那天之后，张穆风是不是就一直光着腚来着。
李泣盯着手里的裤，想到张穆风笔挺的警裤之下极有可能包裹着光溜溜的屁股蛋子，噗的一声，没忍住，乐了。
买完东西后，李泣就去了茶室。
他在茶室工作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事，几个月前他跟张穆风第一次断了联系，在那期间他就去学了茶道，虽然不能说学得有多精多深，也不能跟那些真正喜欢茶道的放到明面上比，但也算是个合格的“茶人”，再加上他那张脸，光靠颜值就吸引了不少顾客。
喝茶这种高雅情趣，要么是为了修身养姓，要么是为了装逼。
显然，如果李泣来喝茶，那他肯定属于后者，而他的顾客定位也大多属于后者。
他这种气质的人，不做什么，光拿着个茶壶往那一坐，就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所以找他泡茶的顾客还不少，年轻女姓尤其多。
自从他来了之后，茶室的年轻女姓顾客明显增多，有时甚至还有穿着校服的半大小伙子来茶室喝茶。
茶室的老板也早就看透这个看脸的世界，见李泣就是个行走的广告牌，把他当块宝似的供着，给的工资居然也跟那些真正精于茶道的老师傅们相差无几。
能拿到更高的工资李泣当然是高兴的，不过他到茶室工作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
“所以昨天没抓着人？”梁封盘坐在榻榻米上玩手机。
“嗯。”李泣点了点头，用热水淋了一下茶壶，抬眸看了梁封一眼，“不喝茶就滚蛋。”
梁封抬头乐了，“干嘛，还真爱上泡茶这工作了？老东西装什么假正经……”
“我说了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没事别来找我。”
“我这不是没事干么，过来视察一下你的工作环境。”梁封放下了手机，问：“昨天是你把风放出去的？”
“嗯。”李泣皱着眉，“我没想到那家伙会在。”
“就那小警察？”
李泣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张穆风是什么警种，但是他才刚入职没多久，一般不会执行这种涉及dupin交易的刑事侦查任务。
“怎么？担心了？”梁封笑着问他。
李泣斜了他一眼，死不承认：“当然不是。”
“不担心你把有便衣警察这事儿抖搂出去？”
“他不在我也会把这事儿放出去。”李泣往茶壶里拨了一点茶叶，“他们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大的，抓不到。”
“你就这样把风放出去了，不怕被人盯上啊？”
“要盯上，之前在会所的时候就被盯上了。”李泣看了梁封一眼，“你太高估这群垃圾了。”
也是了，之前在会所蛰伏这么久，还骚里骚气地男扮女装，闹这么大动静都没打草惊蛇。
“所以你是誓死要毁掉他了？”
李泣的脸沉了下来，“什么叫毁掉？他那种人渣，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梁封叹了口气，“好歹他对你弟弟妹妹还不错，至少……”
“梁封。”李泣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是不是想从这里横着出去？”
梁封一抬头，撞上李泣冰冷的目光，顿时有点怵，“我就随便这么一说……”
“滚。”李泣放下了手里的茶壶。
“哎我滚我滚，”梁封站了起来，“我嘴贱，就不该说那不中听的，你……哎算了，我走了。”
梁封离开后，李泣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冷着脸完成了一整套泡茶流程。
梁封刚才说的那些话，但凡换个人说出口，他可能就直接一壶开水往人脸上泼过去了。
李泣年少时经历的那些事情，梁封并不知情，不然他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李泣盯着面前的茶具，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
下班后，李泣去派出所接张穆风，一条腿还没从摩托车上跨下来呢，远远地就看到张穆风跟个姑娘抱在一起，还是在派出所门口，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他脱下头盔，跨坐在摩托上单脚撑着地，冷冷地看着。
跟张穆风抱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苏馨，他有点印象。
呵，前脚刚跟自己表白，后脚就跟未婚妻搂在一起了。
其实说搂在一起，那是夸张了，仔细看其实是苏馨单方面抱着张穆风，张穆风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李泣被醋蒙蔽了双眼，见啥都是酸的，就算是亲一下的程度，他估计都能自行歪曲成上|床。
没一会，李泣就看到张穆风推开了苏馨，递给她一张纸巾后，张嘴说了几句话。
苏馨低着头，应该是在哭。
张穆风说了什么，李泣听不到，看嘴型也看不出来。话讲完后，苏馨好像哭得更厉害了，揪着纸巾哭得肩膀都在抖。
再后来，就擦着眼泪转身跑开了。
张穆风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苏馨跑走的方向愣神。
回过头的时候，他看到了李泣。他一愣，移开了目光，低着头走了过去。
“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可以回去。”张穆风说。
“来都来了，难不成让我一个人回去？”李泣把头盔递给了张穆风，“戴上。”
张穆风戴上头盔，跨上了后座。
李泣脚撑着地，一直没发动车子，盯着前面发呆，张穆风也没催他，乖乖地坐在后座一言不发，跟着他一起发呆。
憋了好一会，李泣还是没忍住，含糊地开口：“刚你跟那个女的……”
“我没抱她，是她抱的我。”张穆风打断了他。
李泣尬得一闭眼，此地无银三百两，老脸都没处搁了。
谁他妈问你这个了？
虽然心思一眼被看透，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还得拐着弯儿地问：“我看她好像哭了，你跟人家说什么了？还把人给招哭了？”
“我说我不回家，不喜欢她，以后也不会跟她结婚。”张穆风很干脆地回答，还顺带做了个简单的对话总结，把重点都给拎出来了。
这重点……
老畜生还挺满意的。
李泣嘴角不由得勾起，刚准备发动车子，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张儿！”
张穆风闻声转过了头，“杨飞，怎么了？”
杨飞是他警局的一个同事，大他两岁，平日里挺照顾他的，两个人关系还算可以。
李泣转头看了一眼，跟杨飞对上了视线。
杨飞移开了目光，拍了拍张穆风的脑袋，说：“下午说好的下班后去看那个老太太，你转眼就忘了啊？”
张穆风愣了一下，“啊，我给忘了。”他赶忙下了车，“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去哪儿？”李泣问他。
“白天执勤的时候，有个走丢了的老太太，她有老年痴呆，家里也没人，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你们警察怎么什么都管啊？”李泣皱着眉，语气刻薄：“大马路上捡个人还得给她当儿子？”
杨飞看了他一眼。
“你说的什么话？”张穆风有点生气，“警察就是什么都得干，碍着你了？我走了，你先回去吧。”
他看也不看就把头盔扔给了李泣，跟杨飞一块离开了。
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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