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空着的那只手飞快捂住薛柏的嘴,一边赶紧转过头去看看后面会不会有突然出现的家长,确认安全之后,他才回过头来看向薛柏:“你小声点啊!”
薛柏眨了眨眼。
凌星把手拿开,下意识退了两步,又恢复到刚才那个样子,低着头,看也不看薛柏一眼。
起先薛柏以为他的小同学是害羞了,过了一会儿发现他肩膀一颤一颤的才察觉到不对劲。薛柏按住凌星的肩,让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他两只眼睛红得像个兔子,眼泪流得异常汹涌,就跟居委会突然宣布今天水不要钱,于是大妈们纷纷打开水龙头任水狂流似的。
“卧槽,怎么还哭了呢?”薛柏愣了,以为是自己太过唐突把人给吓坏了,于是手忙脚乱地哄了起来,“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哎呀,怎么哭了呢……”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哭了啊!我靠!好丢人啊!”凌星真的是急了,急到崩人设,粗话都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了。
看他这个反应,应该不是什么伤心的眼泪,薛柏稍稍放了心。
凌星把薛柏推开了一点,仰着头胡乱抹着眼泪,想让自己别哭了,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可能是觉得太过丢脸,凌星在擦泪无果的情况下,一边哭一边往自己楼上的房间跑。薛柏就在他后头跟着,帮他把房门关上。
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薛柏好不容易进了凌星的房间那肯定是要好好参观一番的,但现在他眼里只有这个哭唧唧的小同学。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说是男的了,平时薛柏连那些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都有点难以认同。可是现在看着突然哭成泪人的凌星,却没觉得讨厌,反而感觉他像一只什么小动物,哭得十分可爱。
心里埋下了鬼畜的种子的薛柏忍着笑欣赏了一会儿凌星的泣颜,又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人,这时候应该做点人该做的事才对。于是薛柏摸了摸凌星的脸,俯下身去亲吻他哭得黏黏糊糊的脸。
凌星:“!!!”
大概是被薛柏的动作吓到了,本来哭个不停都快打哭嗝的凌星神奇地止住了泪。
凌星:“你干什么!”
这就让薛柏有点不爽了:“这么小气?让男朋友亲一下都不行?”
结果听到这句话的凌星又有些憋不住了:“什么啊,什么就男朋友啊……卧槽我怎么又要哭了,救命啊!”
“别哭了别哭了,乖了。”薛柏把人搂到怀里,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凌星整个脸埋在薛柏胸口,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含糊不清的:“我以为不可能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薛柏却听明白了,并且也知道了凌星现在究竟是为什么哭成这样。
大概就像参加了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走出考场以为自己铁定不及格了,结果成绩发下来,竟然考了个满分。
凌星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薛柏一手还是在拍着凌星的背,另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唉,怪我,怪我没早点说,让你天天想东想西的。”
“对,怪你。”凌星吸了吸鼻子,他终于缓过来了一点,感觉自己之前的表现真是蠢爆了,得赶紧把场子找回来了,“什么你就自称男朋友了,这么随便的吗?”
“我也是想找个良辰吉日再正儿八经跟你表白的。”
结果良辰吉日变成择日不如撞日,一点都不正经,并且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表白。
薛柏又道:“还不是你天天避我跟避瘟神似的,我只能改变我的计划了。”
“好吧,那怪我。”凌星对薛柏所说的计划有点好奇,“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不告诉你。”
凌星:“……”
折腾了半天,凌星才被薛柏拉着到了洗手间,他就站着没动,薛柏用温水打湿了毛巾,撩起他的头发给他擦脸。明明这是他家,薛柏反倒像个主人。
薛柏手上动作很轻,边给变成花猫的凌星擦脸边还要笑他:“真能哭,我真后悔刚没拍下来。”
凌星的内心极其复杂:“不如你失一下忆把这件事忘了吧。”
薛柏嘴上敷衍地说嗯嗯嗯好好好,心里却想着小同学哭的样子真可爱,要是有机会还想看他哭。又回味了一下小同学哭的原因,薛柏觉得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他的小同学,有那——么喜欢他。
虽然刚才薛柏已经自称男朋友了,凌星也默认这个称呼了,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也算是大跨步向前走了。然而下午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竟然比纯牛奶还纯,什么逾距的事都没做,两个人就一起做了会儿作业又打了会游戏。
凌星他们家因为要留着人看店,一家人是很少在一桌吃饭的,刘芳煮好了饭把两个窝在房里的男孩子喊下来,对着凌星说了几句要好好招待同学,又让薛柏不要客气,之后端了一些饭菜到前面店里,饭桌上又只剩他们两人。
没有家长在,他们自然是随意得多,凌星本来还挺怕家里人会因为来了同学专门坐到一起吃饭,到时候要是哪个举动不太正常惹得家长怀疑了就麻烦了。刘芳一走,他就放下心来了。
不过凌星显然高兴得太早了,他们这边才动筷,玄关处就传来开门的声音,凌月换了双毛绒绒的拖鞋,啪嗒啪嗒地往饭厅跑,人未见先闻其声:“凌星你又不等我就先吃饭——咦,有同学来?”
薛柏是听凌星说过这个姐姐的,她在省会读大学,放假放得早,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今天刚好出去和朋友聚会,所以白天的时候薛柏没见到她。
在这种时候薛柏还是很会装模作样的,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冲几步开外梳着马尾的平刘海少女招了招手:“姐姐好。”
凌月一下子从奔放模式切回了营业模式:“……你好。”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大约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露出个十分尴尬的商业假笑,拿了自己的碗随便往里装了点饭菜往二楼走:“我回我房间吃,在这吃没法看剧,哈哈哈,你们聊。”
凌月没走多久,凌星的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下,上面弹出一条新消息。
烟烟罗:这就是你那照片里的帅哥?
非常不巧,刚才吃饭前薛柏拿着凌星的手机帮他上分,上完之后也没马上把手机还给他,这个时候听到消息提醒,薛柏才想起来凌星的手机在自己这,结果不小心看到屏幕上的句子。
薛柏挑眉:“烟烟罗是谁?照片里的帅哥又是怎么回事?”
“烟烟罗就是我姐啦,之前我们玩那个什么日本妖怪的手游啊,她说我是零星食发鬼,食发鬼和烟烟罗不是姐弟吗,她就非要让我给她改个备注叫烟烟罗……”凌星眼神飘忽,薛柏的问话里的重点明明是后半句,他却非要顾左右而言他,努力解释起这个烟烟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开玩笑,要是让薛柏知道自己私下和姐姐聊少男心事,还把他的照片发给姐姐看,丢人事迹又要再加一笔。
薛柏却不依不饶:“所以照片里的帅哥是谁?你是不是背着我有狗了?”
凌星仔细一权衡,觉得丢人一点也比背上在外面有狗的污名好,他咬了咬筷子,小声说:“还能是谁啊。”
薛柏轻声笑起来:“我知道了,你偷偷给姐姐发男朋友的照片……所以你姐姐知道我们的事了?你之前就跟她商量过?”
凌星脸蛋红扑扑的,给了薛柏一个毫无气势的瞪视:“你这人,看破能不能不说破?”
薛柏知道凌星大部分时候脸皮都比较薄,也不再继续逗他。但只要想象一下他的小同学偷偷地为这段感情苦恼,还找姐姐人生相谈的场景,薛柏就觉得心里像涂了一层融化的棉花糖,又热又软又甜。
不得不说凌星在转移话题这方面是个专家,趁着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想好了新的话题了:“说到外面有狗,我就想起你说过的你家那只和我长得很像的狗,我什么时候能和它见上一面认个亲什么的?”
薛柏:“……”
这回轮到薛柏尴尬了,这个凌星怎么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记得那么清?!难道要领着他家的二哈强行说这小蠢狗和凌星像吗?要不然紧急去宠物市场找一只长得像凌星的狗?
自己一个人可能短时间内找不到这样的狗,还可以发动朋友们一起找,到时候打印几张凌星的照片,用这照片做个寻狗启事什么的。
薛柏被自己的脑洞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假装严肃地拍了拍桌子:“好好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何这文的画风越来越沙雕(陷入沉思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同床共枕是个难题。
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彼时两人之间还是纯粹的革丨命友谊,如今友谊已经升华成了社会主义兄弟情,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精力旺盛脑补能力也过人,一想到要睡一起,都还有点小兴奋。
晚上刘芳过来张罗着要给薛柏整理一间客房的时候凌星还说不用,现在差不多到该睡觉的时间了,凌星又开始后悔了,他看着薛柏:“要不你还是睡客房吧。”
薛柏:“???”怎么转正了之后待遇还比以前低了?
为了防止凌星真的出去给他收拾客房,薛柏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本来坐着翻凌星小时候的相册,看相册里三四岁胖嘟嘟的小团子看得开心,这会儿他也不看了,把相册往床头柜上一扔,两只罪恶的魔爪伸向了相册的主人。
薛柏从背后抱住凌星的腰,一个翻身顺便把人给按倒了,凌星冷不防就整个人陷进软绵绵的被子里。薛柏从上面压住他,脸越靠越近,眼看鼻尖都要对上鼻尖。
凌星下意识地闭了眼,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的,身体微微发着颤。
薛柏低头含住了凌星的下嘴唇,轻轻咬了一下,又放开了他。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薛柏眯了眯眼,“果然是奶糖味的。”
凌星睁开眼,眼睛湿漉漉的,他抿着唇无言地看向薛柏,他心说废话,刚才才被喂了几颗糖,还没来得及刷牙呢。
但是这话说出来未免太破坏气氛,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好呢?接吻原来是这种感觉吗?薛柏的嘴唇也是软的啊……还有,就这样就算完了吗?他好像还没伸舌头啊……
薛柏就看见他的小同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且脸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红,红得十分可疑。
薛柏捏了一下凌星的脸:“小番茄。”
凌星:“……”这什么鬼形容啊?!
只是亲这么一下当然是不够的,薛柏又要低头继续刚才那个吻,双唇还没来得及碰上呢,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薛柏:“……”
凌星:“……”
凌星推开了薛柏,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起来,顺手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小跑着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凌月,凌月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碗散发着热气的甜汤。
“妈叫我端上来的,”凌月狐疑地看向眼前脸和嘴都红通通的弟弟,再看看他并不太整齐的衣冠,心里警铃大作,她把甜汤端到里面放到桌上,又看了一眼已经一本正经坐了起来的薛柏,“那个,报一下你们的年龄。”
薛柏:“呃,刚满十六。”
凌星:“……下个月就十六了。”
凌月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记住你们的年龄,不要搞事。”
薛柏和凌星尴尬对望,面面相觑。
“汤喝完自己拿下去,”凌月说完拿着托盘准备走,到了门口又停下了,转过身,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审视两位未成年,“我还是不太放心,你们背一下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薛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凌月点了点头,终于离开了。
有些话当着面说还是不太好开口,但用文字表达出来就不一样了,果然凌月走了没多久,凌星又收到了她的善意提醒。
烟烟罗:弟我跟你说,很多帅哥外表看着帅,内心都很坏的,你不要被骗了,要注意保护自己,他们经常说什么我就蹭蹭不进去,但是呢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你还小,你千万不要乱来。
凌星恼羞成怒:凌月你神经病啊!!!
任谁被按着头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后,都不会想要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的。屋里本来有的旖旎气氛经凌月来了这么一遭,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两人喝了汤刷牙洗脸,规规矩矩地躺到床上和周公相见。
不过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凌星发现自己整个人被圈在薛柏怀里,以前好像没有过这种情况,凌星把薛柏拍醒,用质疑的眼神瞪着他。
薛柏打了个哈欠,并没有看懂凌星眼里的质问,只把人抱得更紧了,毛脑袋在凌星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凌星被蹭得痒痒,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这头发不是刚染黑的吗,会不会蹭我脖子一坨黑……”
薛柏:“……”男朋友太不解风情怎么办?
薛柏没在凌星家待太久。马上要过年了,薛柏的爸妈没有演出任务,这两天就回南滨了,薛柏也该回市区了。
薛柏走的时候,凌云宏给他装了一大袋子自家超市的小零食,刘芳也说让他有空再常来家里作客。薛柏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提着零食袋子,嘴上说谢谢叔叔阿姨,心里想着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他们的儿子被自己拐跑了,恐怕要拿着扫把追着自己打三条街吧……
凌星还是很威风地开着他的小绵羊载着薛柏去车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