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冬寻说,我们两个都这么惨,不如试试吧。
醉酒的冬寻在床上滚了一圈,抱着枕头回答,那也行,试试。
冬寻靠在沙发睡了会儿,饭点的时候准时被空空的胃叫醒,给向北打了个电话,然后自己去二楼餐厅吃饭。
他从电梯出来,在二楼转了一圈,转角处撞到一个人。那人看到他就笑了出来,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冬寻。”
“真的挺久不见了,覃谨。”
——结果这两个人的分别多年后还是在饭桌上相聚。
覃谨还隐约记得些冬寻的喜好,点了几个他爱吃的菜,然后和他闲聊几句。
冬寻问覃谨最近几年干什么去了,覃谨说他准备结婚,下个月,在国外。
冬寻说:“咦,不当备胎了?”问完他自己就笑了,覃谨食指朝他点了点,答道:
“这么多年不了,饭桌上你还是这几句话。”
一顿饭吃下来,覃谨付了钱,冬寻没跟他抢,他们太熟了,一起的时候除了做 爱,什么都做过。
第十二章 爱就爱了,不要计较
本来吃过饭覃谨就要走,然而助理打电话跟他说车坏在路上,让他找个地方休息着等一会儿。于是他又和冬寻去了楼下咖啡厅。
坐下之后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覃谨喝了一口奶茶,说:“我下个月都要结婚了,你呢,回去找向北了么?”
冬寻这才想起来,这个人知道自己所有故事,也知道向北。
他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去找向北?”
“直觉吧,一个备胎的直觉。”覃谨也跟着自我调侃。
“我没有找他。”冬寻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车流不息,说:“但是他来找我了,我回家三个月了,从夏天到现在。”
覃谨没有说话,抬抬手示意冬寻继续。
“覃谨,为什么八年过去了,我还是这么爱他呢?”
冬寻视线转回覃谨脸上,看到他摇了摇头。
“爱这种事哪里说得清楚。”覃谨说,“冬寻,爱就爱了,不要计较。”
“不要计较。”冬寻重复了一遍,而后问:“怎么才叫不计较呢?”
覃谨看了看表,道:“比如我爱人跟我说,他并没有那么爱我,但是和我结婚是对两个人来说都很妥当的选择。
“没有哪一段感情是完全对等的,对吧。”
冬寻无声地笑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向北一直像个孩子,你能感觉到他分不清你到底是哥哥还是当情人。”覃谨叫来服务生给冬寻杯子里加满了水,说:“你要是那么爱他,不管他把你当哥哥还是当情人,你都爱他,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冬寻的手指在杯壁轻轻地敲,半晌才说:“所以这就是不计较吗?”
覃谨摇摇头:“我理解的不计较,是你不计较你爱他比他爱你多得多,甚至他不爱你,把你当哥哥,或者——”
冬寻看着他的眼睛等他的下文。
“或者他不把你当哥哥,不把你当情人,只是习惯了有你在身边,你也别计较,会很累。”覃谨说完,电话就响了。
他接了电话匆忙给了冬寻一张名片起身就要走,对冬寻做了个“我先走”的口型,错开身的时候停下来用手指他的心口,又指自己的耳朵,对他笑了笑。
冬寻看懂了,他站在原地捏了捏手里的名片,手指在覃谨的名字上摩挲。
两个人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他快忘了。好像朋友一般相熟,又因为彼此工作顾不上而分开,一点都不像恋爱。
冬寻也是那个时候悲哀地发现,除了向北,他无法接受任何人。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向北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
冬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没说话,继续低头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他其实也刚到办公室没几分钟,在楼下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冬寻和覃谨坐在咖啡厅里。
冬寻不仅不吝啬他温和的笑,似乎还和覃谨说了很多话。
而最后,覃谨对着他做了那样暧昧的动作。
冬寻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就想问那个男人是谁,可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也不想暴露冬寻就要被别人分走一半的时候自己突然变得卑微的事实。
他一直沉默着到了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可以回家的时候,冬寻隐隐发现他有一点不对劲。
覃谨的名片还在他卫衣的口袋里,在车上他伸手摸了摸,内心突然开始忐忑。
不得不说覃谨说的话让他清醒了一些。
明明爱是一个人的事,爱情才是两个人的事。他爱向北,他需要的爱情向北或许真的给不了,从头到尾都只是他自己在纠缠和不舍。
向北小时候那样厌恶他,他不想让向蕊为难,做了许多同龄孩子都做不到的事,终于缓和了和向北的关系。
初中三年是他最快乐最自由的时光,向北把他当成哥哥依赖着他信任他,所以他肆无忌惮的悄悄爱着,直到高二的时候被向北无情打破这份沉默的爱。
是向北不负责任的逼问,把两个人后半辈子都缠在了一起。冬寻以为是向北在纠缠他,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看着向北,几个月前做出的要回来的决定被他顷刻间推翻。这期间他给自己和给向北的机会都足够了,事实证明偏执的向北不可能清醒。
只有他自己才能解救自己。
回到家,阿姨做好饭刚刚离开。向北将包和外衣脱了扔在沙发上,冬寻去倒了杯水喝,然后坐在沙发上叫住了准备去洗澡的向北。
八年前不辞而别是他迫不得已,有一半因为向北,一半因为向蕊。
现在他的再次告别,如果没有一个郑重的再见,他怕向北真的长醉不醒。他今天就想告诉向北自己必须离开,这样对两个人都好——就像覃谨的爱人和他结婚,只不过是选择了个对两个人妥当的方式。
冬寻和向北分开,不是因为冬寻不再爱向北,只不过是走向了个对两个人都好的结局,不该再计较向北爱不爱他,向北也不该再纠结到底他是哥哥还是情人。
“向北。”
他坐在沙发上叫他。
向北闻声回头:“怎么了。”
冬寻说:“你…”
向北或许是已经知道冬寻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他害怕冬寻先开口,于是从楼梯上折回来走到他面前,止住冬寻的话头,抢先问道:
“今天咖啡厅里那个男的是谁?”
他这种侵犯姓极强的话和语气惹得冬寻浑身不自在,冬寻剩下没说完的话突然就再也说不出口。
冬寻不答话,向北就会一直问,冬寻心里清楚。
可他当下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我。”
向北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并且越靠越近,霸道都写在眉目间,毫不掩饰的压制着冬寻的呼吸。
他条件反射退后一步别过头,说:“朋友。”
“什么朋友?”向北追问。
冬寻推开他想离开这里,忘记手腕有伤,触到向北胸口的时候又是锥心的疼。
向北顺势握住他的手腕。
“普通朋友。”他看了看向北,松了手上挣扎的力道,“松手。”
而向北五指用力,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继续问道:“冬寻你别骗我!”
冬寻咬牙猛地推了他一把,手腕得以从他手心解脱,痛感和愤怒夹杂在一起。他揉了揉发红的一圈,抬头就反问:“就算我要骗你,有什么问题吗?”
向北对他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吼道:“你当然不能骗我…当然不能!”
冬寻爆发了。
他想,向北哪里那么多理所当然,自己哪里这么多妥协,他没有片刻犹豫地还击:“好,不骗你,那我不骗你——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
“向北,他是我前男友,前男友你听懂了么?”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向北一时呼吸都停下来,他渐渐眉头紧锁,双手握成拳肩膀颤抖着。
冬寻看得出来他在强迫自己冷静。
对于向北来说,刚刚冬寻的话完全就是在泄愤,怎么扎他的心怎么说。
片刻,向北找回些神志,他说:“冬寻,你故意气我?”
冬寻弯起嘴角冷笑:“我气你做什么?你不是问我他是谁么,是我前男友,怎么了?”
“向北,你这么生气,凭什么?”
本来也是,向北凭什么生气,明明冬寻才应该是最生气的那个人。向北未经他的允许就把他当成了所有物,这么多年以来模糊不清的感情不断折磨他,他早就该生气了。
“因为你是我的!是我的!”
冬寻又一次毫无防备地被向北推到,粗暴的吻落在唇上眼睛上。他的手掐着冬寻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接吻,齿尖磕破了不知是谁的嘴角,两人满嘴都是血腥味。
然而冬寻没有一丝回应,冷漠的眼神落在向北的眼睛里。
向北心痛极了,他脑海里杂乱无章的情绪揉在一起,混乱地叫冬寻哥哥,又唤他名字,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又暴力地撕烂他的衣服。
“冬寻…冬寻你不要离开我……”向北急切的想要占有冬寻,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吻下去,声音哽咽几乎就要又一次动摇冬寻。
他的舌尖从冬寻的小腹扫过,冬寻一阵颤栗。
“哥哥我好想你……”
向北紧紧地抱着冬寻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哥哥…不,你是冬寻……你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行!”
“向北,我不过是个乞丐碰巧被妈捡回了家,何德何能让你这么执着?”冬寻一只手挡在两人之间,他这会儿的语气,总让向北听出了点绝情和淡漠。
他力道一松,冬寻立刻推开他起身回卧室锁了门。
冬寻已经不再问他爱与不爱了——向北的心脏突然就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这些年的不安和纠结都倒灌进去,刀片一样划烂他整颗心。
向北把冬寻关起来了。
第二天冬寻收拾好行李站在玄关的时候,向北坐在沙发上用电脑绘图。他伸手搭在门把手上,往下压了之后门并没有开。
门内门外都是电子锁,向北把密码换了。他开不开门,转身问向北:“你什么意思。”
向北轻描淡写道:“没什么意思。”
“向北,你这样做有意义吗?你把我困在这里有用吗?”
“你是我哥,”
向北合上电脑走到玄关,他伸手扣在冬寻的后颈,整个人贴在他面上,说:“冬寻,你是我们家捡来的,从小到大就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为什么?”
“我现在想让你住在这里,有问题吗?”
冬寻不说话,眼神冷得冻成刀子扎向他全身,他又软了语气道:“哥,那会儿你可宠我了,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我们连床都上了,现在我只是要你留在这里,我们——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像以前一样…以前什么样?你打个电话我就要赶过去,陪你应付你的那群朋友,去给你收拾烂摊子,还要给你解决生理问题陪你床么?”
向北另一只手在冬寻挣脱前牢牢地圈住他的腰,在他耳边温柔舔舐,暧昧地说:“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从早做到晚。
“你不想我吗?我真的太久没有看到你因为我哭泣求饶的样子了,我很想你,冬寻,我没骗你。”
听他露骨挑逗的话,冬寻心中毫无波澜,反手拉他的手臂平静道:“放开,我要回房间。”
他的腰还隐隐作痛,此时被向北的手臂越勒越紧,心下突然冒出个可怕的念头。
“向北。”
向北还温柔地答应他。
“你要是想要一个活人,从今天开始就别来招惹我。”
他话刚说完,就感觉向北就松了手。
于是向北辞退了阿姨,在家里交接工作,每天学着给冬寻做饭,晚上他就把冬寻锁在家里,喝酒喝到很晚才回来。
一开始那两天他确实不敢轻易出门,怕冬寻真的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一直在家守着他。后来冬寻开始下楼吃饭,他才敢偶尔出去一两趟,不过都是很快回来。
五天后冬寻终于和他说话,却也只有两个字:疯子。
向北觉得自己是疯了,冬寻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他。
而他现在根本不能靠近冬寻。
他也知道冬寻十分介意那模糊不清的感情,但他自己也无计可施——时间太长,十八年了,是哥哥还是情人,是依赖还是爱,他分不清。
出去喝了个烂醉的第一天,他推开家门刚把领带扯开,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后半夜被冷醒想去储物间抱床被子,结果又抱着被子在储物间睡了一晚上。
冬寻第二天早上起来到处没见人,去储物间拿东西这才看到了他,在他腿上踢了一脚看他睁开了眼睛,又转身走了。
然后晚上夜幕降临,向北就又出了门。
第十三章 我想你和对不起
冬寻躺在床上发呆,回忆被向北离开关门的声音打了岔,不可名状的难过和茫然从脑海中的画面破碎的地方开始,四处蔓延着,长出触角一点点爬上他胸腔里的-qi-官,然后紧紧收缩疼得他整个人都在抽搐。
他想起和向北在一起的那半年,说来都荒唐。
向北缺席他十八岁的生日之后,两人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而打破那场冷战的,就是那次在冬寻房间里荒诞的对峙。
那时候的向北冲动,执着,他要做的事一定立刻就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