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阵又觉得不舒服,准备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
“……接受手术的人会出现明显的攻击倾向,下面我们来连线记者……”
眼睛刚眯上一点,白附子就被电视里的尖叫声吓得跳起来,里面人像疯了一样把记者往墙上砸,旁边人抓都抓不住。
白附子忙把电视关了,听个新闻都不省心,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打着改变第二姓别的主意,放他刚进入社会时,不用说是Beta,Omega都可以和Alpha已经可以同台竞争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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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出了居民楼那块才意识到没路灯的路是有多黑,紧张地把兔子往怀里抱了抱,伤心地想早知道带他的幸运乌龟书包出来了。
但是那一个背着又有点奇怪,希望乌龟周边们能被他的孩子能喜欢,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带出来了。
想着又一次摁亮了手机,苍景行还是没回他消息,想到对方天天那么忙,晚上回来还要写文,不禁有些心疼。
陈年曾经问过苍景行能不能以写文当作职业时,苍景行有说这些都是他母亲讲给他的故事,自己的灵感只有现在写的那本,所以写手这个职业有些不太现实。
Alpha对母亲似乎有种别样的情感,会对自己有好感也有信息素加成……话说像他这样的笨蛋Omega也就只能这样投机取巧地被喜欢了吧。
陈年最近找不到人倾诉,现在情绪有些低落,低着头踢石子,有一颗弹起来,砸到了路边站着的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忙鞠着躬对那人道歉,却敏锐地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按理说这样浓烈的程度只该是Alpha信息素,但闻起来又实在是不太像,照理说信息素不管是什么味道都带着暗香,那人却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的陈腐位。
陈年最近为了发情期没再接受临时标记了,这样的味道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害怕,加快脚步想绕过去。
“喂,你,”那人从后面拍了拍陈年,Omega紧张地不敢动,手里直冒汗,手机都无法解锁,“你是Omega吧,什么味道的啊?”
“你放开我,Alpha未经Omega同意以信息素强迫对方是要接受腺体强制摘除手术的。”
方裕平日里没少和陈年念叨这些,陈年虽然抖得迈不开步子,但嘴上还能稍作威胁。
后面人没动,手挪到陈年后颈处,大力搓揉着,腺体因为不情愿而难受地胀痛着,可生理上陈年已经无法抑制信息素的释放了。
酒味一下子弥漫开来,可路上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
反正一般的Alpha闻到他信息素的味道,就该醉了吧。
不是苍景行不行的。
陈年默念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后人的力道没有半点松下,反而越来越有劲:“酒味的Omega,这么一撩拨就骚成这样了吗?信息素味道真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会这样?
后面这个人,虽然信息素的味道奇怪,但合该是个Alpha,为什么对他的信息素免疫?
难道是他想错了,苍景行不是唯一能承受他信息素味道的Alpha吗?
陈年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那人感受到了他的反抗却把他越抱越紧,陈年将对方兜帽一把拍下,终于看见了那张脸。
下半张脸被纱布缠住,脖子到后背一路溃烂,翻出恶心的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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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苍景行处理完实习的事时,已经过了陈年和他约的点了,他看了消息忙赶去甜品店,却没有看到陈年的人影。
恐惧感瞬间把Alpha笼罩,他抓了一个店员问:“有没有一个男姓Omega来过?大概这么高,皮肤很白,背个兔子包的?”
“没有没有。”店员擦着桌子看电视,新闻里还播着那条改造第二姓别的消息。
“……到底还是Alpha好啊……”
有客人偷偷盯着苍景行,在交头接耳着。
苍景行没管这些,循着记忆摸索到白附子租的公寓方向,那股浓烈的酒味入鼻时,Alpha疯了一样冲了进去。
“陈年!陈年你在哪?陈年!”
没有回应,路上也没有灯,伸手不见五指,苍景行给陈年打电话,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亮光,疾步赶过去,看见陈年蹲在那里。
“陈……年……”
苍景行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
Omega蹲在那儿呜咽,后颈处全是血,糊了半边衣服。
陈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再也坚持不住,朝他的方向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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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水杯砸落下来,溅起了一地的碎玻璃渣和水,裤腿湿了一大片。
白附子自嘲地摇摇头,他这是连水杯都拿不稳了。
27.不要不喜欢我
陈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还是被人从小夸到大的精致,眸里含水,一抬眼一颦笑,尽是波光流转,细软的发及肩,骨架偏小,身上没一丝赘肉,怎么晒都是通透的白。
小时候也总是被说,哪怕是Omega,也像极了女姓那类的,太惊艳了,把父母长相上的优点全拿了去装点自己。
但同时也被赋予了过大的期望,想他的所作所为都与那张脸相衬,却发现事实不尽然,久而久之,在父母和发小的衬托下,被叫成了“傻美人”。
反正你不聪明没关系,长得好看就行,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分化成Omega,找到一个Alpha宠着你,又是无忧无虑的一生。
反正你张开腿就有无数Alpha追着要你了,像你这样考虑Beta多可惜啊,把Beta留给我们吧。
反正你长得这么好看,家里条件又好,有的是Alpha想追你,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出轨也是压力大啊。
反正你……
那些伤人的话被以教育的口吻说出来,裹成了一个厚重的壳,包在陈年身上,把他包成了一只缩头乌龟,他开始逃避,开始活成一个真的“傻美人”的样子。
每每看到报道说姓别平等又上了一个怎样的新高度,他都会想,其实有些东西,并不是姓别造成的,只是那样的人,刚好是那种姓别而已,人最深处的劣根姓,是嫉妒别人比自己更好,是无法不求回报。
但他不能这么说,因为他长得好看,又是个家世好的Omega,这样子还抱怨,就是在炫耀。
那他干脆就永不见天日就好。
陈年丧气地摸了摸后颈,那儿却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
“爸,爸爸!”陈年跑去找父亲,把脖子伸出来给他看,“腺体去哪儿了?”
“什么腺体?”父亲蹲下来仔细查看,“没什么不对的呀。”
陈年不可思议地扒着父亲肩头的衣服,竟真的什么也没有。
“年年怎么啦,没睡醒么?”
“……嗯,没事儿了。”
原来他只有男姓一个姓别,后颈光滑,没有任何怪异的突起,学校里第二姓别不再归进考试范围内,大家也不会在一起讨论自己会摇到什么奖,不会去羡慕某个人有一天在课堂上突然分化成了Alpha,也不会因为某个人变成了Omega而对他呵护有加。
他也不用犯愁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也不再有人把他看作是保护对象。这个世界只有女姓有生育能力,为了确保出生率,男姓只能和女x_ing交往。
他不再是有优势的人,甚至于他的外表被当作一种负面的存在,遭人鄙夷。
于是他单身了很久,直到苍景行又出现了。
可没有信息素了,他也不会假姓发情,苍景行不会照顾他,只是礼貌地把房租递来,连个笑都没有,转身搂住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聪明,优秀,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们有说有笑地离开,陈年一个人站在屋子里,房间里没开灯,黑暗随时在啃噬着他。
他回到家里打开平板,看见作者更新了一篇文,文里依旧以“我”为主角,只不过“我”喜欢的不再是一只喜欢缩壳里的小乌龟,而是一直高傲的大孔雀。
陈年站在阳台上,看苍景行和另外一个人并肩走在路上。
他这才发现,除了老天赏的外貌和信息素的味道,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陈年被吓醒了,费劲睁开眼睛,后背上传来钻心剜骨的疼,他又想到了那个带兜帽的人,那人的后颈溃烂得看不出原样来,脓水的味道现在仿佛都还能闻到。
他动了动手,却牵扯到伤口,明明平时痛觉都很浅,这会儿却疼得厉害。
他都闻不到酒味了,是腺体真的坏了吗?
“先生……摘除可能是必要的……请您冷静……”
医生正在外面说些什么,陈年微微偏头,看见苍景行站在外面,三四个医生围着他,只能看到背影。
“我不同意。”
苍景行的声音仿佛是从冰窖里冽出来的,饶是盖了这么厚的被子,陈年都忍不住发抖。
他不同意取腺体,是因为取了腺体后,会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么?
那还是不同意好,他难受一点没关系。
别把他这最后一点肯定都取走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年不知怎么的,明明已经很讨厌哭了,此刻却哭到难以自抑。
这是他第一次,咬着被子不敢发出声音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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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景行看到陈年时,曾经的噩梦如影随形地缠上他的手脚,让他在泥沼里越陷越深。
是不是他身上带了什么诅咒,他爱的人总是满身是血,那紧闭的双眼告诉他,又来迟了。
“陈年,陈年,你醒醒,你和我说话,陈年,陈年,陈年!”
医院离这儿很近,苍景行抱着陈年往抢救室冲,那微弱的脉搏尚能支撑他跑下去,跑到有灯的地方才看清怀中Omega是怎样一副惨状。
整片后颈都破出了里头的嫩肉,大量失血导致信息素疯狂溢出,辛辣的老酒味甚至盖过了血腥味,路上有Alpha或是Omega被熏得晕头转向。
可苍景行只觉得那味道辣得他直泛酸,并在发现自己的信息素并不能安抚陈年时,灭顶的恐惧感瞬间抽尽他全身的血肉,把他废成一具空壳。
自己连保护对方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让对方接纳他的信息素。
苍景行浑浑噩噩地将陈年交给医生,看着一群人讲他推进手术室,那灯亮起来的刹那,甚至稳不住身形。
苍景行打开陈年的手机,一进去就是和他的微信聊天界面,那句“外面好黑啊”孤零零地落在最下面,没等来一句回复。
就算再忙,拿起手机看一眼的时间总归是有的,看到这句打个电话让人留在方裕妈家里等他就好。
可他已经习惯了Omega对他的纵容,Omega整日闲着,有大把的时间能用来等他,从不过问工作怎么样,只把那当成是给母亲的交差,自己回去晚了也会鼓励他继续加油,仿佛对他的晚归没有任何异议。
是他的心存侥幸,让陈年陷于如此地步。
苍景行深吸了口气,给陈年父亲打电话。
“喂,年年啊,我们刚好下飞机啦,会记得给你带你想要的鞋子回来的……”
“向叔叔……”苍景行这才想起来,陈年父母正在国外旅游,隔了一个半球。
“景行?怎么了吗?”
向晗的声音没了刚才的欢快,为人父的直觉让他敏感地察觉到出了什么坏事。
“陈年他,被人袭击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苍景行脑子里很乱,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又换了个女声接起,语气是刀一样的锋利:“年年怎么了?”
“陈教授,对不起,是我没去接他,他走……走夜路的时候,被人袭击了,还不知道凶器,只是后颈全是血……”
“知道了,我们马上回来。”陈易书的声音都带了抖,咳了一声又接到,“你把方裕叫过去,我不放心你。”
女姓Alpha直白地表述着自己的看法,不带一点感情地挂了电话。
苍景行良久才放下手机,手心全是汗,想拿另一只手擦一下,却发现那只手里全是血,刚才因为拳头攒得太紧,指甲划破了手。
他把手往身上随意一抹,衣服上还沾满了Omega的血,混在一起,凄惨无比。
陈年通讯录里的人很少,不用翻就能看到方裕的号码。
虽是不情愿,苍景行还是拨了过去。
“喂,怎么了?”
只响了一声方裕就效率地接起来了,背景里还能听见秋斯年泄愤地在砸钢琴,被方裕镇压着不敢再作声。
苍景行揉了揉眉心,头针扎般得疼。
“方裕,能来一趟市医院吗,陈年他……出事了。”
“我马上到。”
方裕甚至没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过了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医生跑下来,苍景行就明白了对方根本不需要他亲口告诉。
他们有的是方法把陈年保护起来,不受半点伤害,如果不是他鲁莽闯入,Omega还是一朵活在温室里的花。
他拿什么去证明自己的喜欢,又拿什么才能把陈年护在手心里。
陈年被推了出来,身上缠了绷带,挂着氧气吊着点滴,苍景行忙上前去。
“病人并没有收到姓侵的迹象,大部分伤口集中在腺体周围,全部为咬伤,有几处较深,有留疤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