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头不论白天夜里都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晌午看了解暑,人定看了安神,居然成了一个赏心悦目的摆设。
不过近来少年总有一种错觉。不论是疲惫时揉眼迷迷糊糊的注视,还是屏气凝神地鼻尖贴石身端详,他都感觉这石头的亮光好像日增夜涨,愈发得明亮,几乎有冒名顶替夜明珠的潜能了。
这天刚打过三更,少年眼倦得很,手边烛火幽幽地跳了几下,昏暗的环境催人生出些许困意。他抬手捂住一个哈欠,将头枕在柔软的衣袖,伸出一只指头浮空一点熄灭了蜡烛,正欲傍桌而眠。
早已关闭了听觉功能的耳朵忽然一动,少年警觉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四下环顾,除了桌前安静地放出暗蓝光泽的鹅卵石以外,什么也没看见。
他狐疑地眯了眯眼,一挥袖施了个生人勿近咒,打算继续倒头就睡。
不料他才刚趴下不到两秒,就听得跟前一声微弱地呼声“有人吗”
少年猛地推桌而立,眼底闪过几片锐利的薄光,十分戒备地聚了一团灵力,提高了声音冲着黑暗问道“谁”
回应他的只是空荡荡的回音,然而过了一会,他又仿佛听见有人难受地哼了一声,声音断断续续“是你是小屁孩吗”
屋内无光,但少年就觉自己仿佛在一刹那立身于几年前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一道白光闪得他惊慌失措、哑口无言。他的脑子轰的一声,心脏急剧地跳动起来,顿时感到身体中的血液开始不讲章法地横冲直撞。
他稳了稳身体,将颤抖着想要表达内心风起云涌的手压在椅背上,定了定神,努力让声音沉下来“养父,是你吗”
少年现在大概知道声音的源头在何处了,因为那块浑圆雪白的卵石发出的光亮愈发强烈,几乎照亮了半个书房。
卵石沉默了片刻,而后是一声更为清晰的深深叹息“是我。”
那天夜里小木屋灯火通明,少年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失而复得的狂喜,砰嗵砰嗵乱跳的心脏几乎要把天花板给顶破了。他一整夜都将丑不拉几的鹅卵石捧在手心,就像捧着他一生的至宝,爱不释手。
原来天师在坠地前的前一秒,在闪电打下来的片刻光亮中看见了少年惊恐万状的眼神。他那时像极了一只失魂落魄、被雨水浇得 shi 透的雀鸟,嘴里还含着没呼唤出来的名字。
本来打算就此撒手人寰的天师内心里忽然涌现了难以抑制的不舍,许多未能安妥好的担忧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最终凝聚成了一股强大的执念
于是天师在魂飞魄散前的那一刻,阳气全部鬼使神差地注进了胸前那块鹅卵石内。
这些年少年将其视若瑰宝地安于案前,鹅卵石晨暮接近阳气,灵魂的活力逐渐复苏,积小流而成江海,终于能够支持自己说话。
少年失去自己的父亲许久,早已饱尝离人之愁,此时珠还合浦,当下再也不肯放弃这个机会,将多年来萦绕心头的情愫倾泻而出“爸,我喜欢你。”
鹅卵石“”
才刚“复活”,就遭到这等精神重击,倘若卵石也有腿和头发,一定会原地炸毛并且逃之夭夭。可是鹅卵石大人的鸡皮疙瘩都已经掉了一地,左顾右盼,也没见一个救场的人,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道“儿啊,爸一直以来瞒了你一个事,其实你是我亲生的”
“我知道。”少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瞅着大圆石头,“这不妨碍我喜欢你。”
“”鹅卵石忽然有点后悔复活了,差点一口血噎在喉头出不来。
“爸,”少年忽然将鹅卵石捧到胸前,眼睛好看地弯了起来,一把光影碎在其中,声音低却清甜地低语,“明天我去掘你的坟。”
鹅卵石再一次目瞪口呆。
少年反应了一会,想起父亲并不知道自己保全了他的石首,不由得失声笑了一下。他今晚的笑容格外的多,并且没有一丝苦意,全然是甜。
“把你尚且完好的躯体挖出来,我想办法给你还魂。反正现在国泰民安,用不着你这种大忠臣,我们一起拥鱼蓑、顶鱼笠,未必要作渔翁,但浪迹天涯倒是未尝不可。”
“你若真想,我便在所不辞。”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了估计也没什么人看躺尸坚强地写个后记
后记
其实这篇短文是我在数学地狱的水深火热之中无聊脑补的糟糕产物就是忽然间想要写一篇亲情向后来不怎怎得转型为jq向的刀子,顺便重拾一下我形同虚设的写手身份,然后就愉快地写了
这是我第一次连续写这么长的文字,只用了三天三个晚上就肝完了由此可见我有多么低产。完事后一扫字数,吓了一跳,快要超过我的长篇正文了1551
文章设定非常混乱,大概背景是古中国和古欧洲的杂交体,然而世界架构我又采用了西方的“炼金术”元素,并且炼金术也被我指鹿为马地说成和魔法有关系总之就是一锅炖的大杂烩捂脸
还有辟邪的物件,我没有按照西方的传说使用大蒜十字架之类的毕竟堂堂凶灵被区区一颗大蒜熏倒实在,而是采用了中国古代传说的桃木辟邪,也有点牵强附会
嗯,成年岁数也是,瞎几把选了个十八岁,也没有任何参考文献,就是随口胡诌。
唉,漏洞百出,反正也就是一篇爽文而已,罢了罢了,如果不嫌辣眼就凑合着看吧otz
s攻受请大家自行脑补,反正我是站父受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