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给红包,朋友开酒吧去调酒,现在还要当谈判专家。
“你先答应我。”于辰安还没忘。
我思考了一秒是不是还是让他爱跳就跳不关我事算了。
但想想这是我爸的酒店,突然死了个人,房间里另一个人还是老板的独生子,指不定又要闹出新闻来,说我人渣还杀人。我爸最近舆论本来就不太好了,再加上这事也挺麻烦的。
“这事情要慢慢来,”我决定还是积点德,“我是中国人,I’m Chinese你听得懂吧,我们中国人比较传统的,哪有刚见面就床的,要慢慢培养感情。”
“你是说,”于辰安的情绪稳定了一点,“要跟我谈恋爱?”
我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圈套。
商量完了我让他赶紧下来,外面太冷了把窗户关上,他说:“我早就想下来了。”
“那就快点。”我看看表,“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脚麻了。”他说。
把于辰安扶下来,我才看到他还哭了,也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被吓的,更增加了他的那种气质,那种会让我觉得“我要是走了这个家伙是不是就被人坑死了”的气质,要是换到女人身上,就是会让男人心软的那种狐狸精。
现在也没差。
这点我可能遗传了我妈,我妈是个摄影师,不艺术,专拍漂亮的人,也喜欢漂亮。以前我妈还年轻,会去抓小三,气势汹汹一脚踹开门,看到我爸的出轨对象,梨花带雨娇娇弱弱,才明白为什么会有“我见犹怜”这个成语。成语的典故是桓温的大老婆听说老公纳了小妾,拿着刀去杀人,看到以后拉着小妾的手说:“我见犹怜,更何况是那老东西。”我妈倒也没有这种气度,只是后来我爸提离婚,说小三怀孕了要给孩子一个名分,我妈想想再吵下去也没意思,懒得闹,也就答应了。
我说:“我真的要走了,去办事。”
于辰安说:“我跟你一起去。”
真是锲而不舍,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非要跟我在一起?”
于辰安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我……我对你一见钟情,一看你就知道是我喜欢的人。”
这话如果换个场合说,我真是要感动一下的。赵嘉说我长得帅,我从来没有高兴过,因为他还会说,一看就是渣男长相。我的历任前男友似乎也这么觉得,说我看着就薄情,总觉得会被我甩,所以纷纷先下手为强,不被渣的办法就是先渣了人,搞得我家放眼一望都是青青草原。我爸在我出柜的时候没生过气,后来却因为这个事情骂我,说:“你爹叱咤情场,怎么换到你这儿都是天天被甩被绿了?”
我说:“可能是你造下的孽。”
当时又被他一顿骂。
于辰安跟着我上了车,自觉就坐在了副驾驶位置,把安全带扣上了。我看他一眼,他立刻有些紧张:“这位置有人吗?”
“还好,”我启动了车子,“去接个人,等会儿让他坐后面吧。”
“谁啊?”于辰安果然问。
“我爸。”我说。
于辰安安静了一小会儿,又问:“为什么他需要你去接。”
“他在局子里,”我说,“我要去捞人。”
“他犯罪了吗?”于辰安的声线在颤抖,“严重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完整个过程:“很难说,可大可小。但现在没事了。”
于辰安还是在副驾驶上扭头看着我,眨着眼睛等下文。
“我妈去世了,”我想想只能这么描述把事情说得正常点,“我爸说给她烧辆车纪念一下,结果没想到烧自己的车也犯法。”
“啊……”于辰安没有料到,“你节哀。”
我妈跟我爸离婚没两年,我爸又跑回来求复合,说千帆过尽发现还是原配更好,还找了亲戚朋友来劝,中国人的家庭都是劝和不劝分,最后的确是复婚了,但折腾来折腾去,我妈的态度也变成了将就着过,自己快活更重要。等我长大一点跟我说起感情来,也都是男人没好东西,男人不可信。我时常怀疑她精神还是受了一点刺激的,不然老是跟我这个儿子说不要相信男人,我发表什么看法都不合适,只能说好,虽然我后面发现男人真的不可信。
这次她出去旅游,横遭了车祸,我才知道她居然给自己买过巨额保险,受益人写的是我和我爸。我爸也没面子拿这个钱,跟我说:“给你吧。”
我说:“没必要,一人一半分了吧。”
我爸也不再争了:“行吧,那我给你留着。”
保险公司的人员目瞪口呆看着我们父子俩商量怎么分钱,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可能会怀疑我们在骗保。
办丧事的时候我爸被推荐了孝子贤孙十八相送,我爸十分不耐烦:“整那玩意儿干啥,都是虚的,还不如给她烧台车呢。”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婚姻不幸福,他喜欢车,就觉得车肯定好。下葬以后,本来该开车回家,我爸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车,想起刚刚说的话,三下五除二就真的干脆烧给我妈了。
然后就被抓了。
“往轻了说只是毁坏自己的财物,”我说,“往重了说就是纵火罪,危害公众安全罪,所以很麻烦。”
“你怎么不劝劝他。”于辰安听得心有余悸。
“他太难沟通了,”我说,“我补救了,回去给我妈补烧了一本道路交通安全法。”
车停在门口,因为于辰安耽误的这会儿工夫,我爸已经出来了,正不耐烦地等着。我按喇叭,他看到我的车过来,习惯姓去开副驾驶的门。
“哟,”我爸有点惊讶,“带人过来了。”
“这是……”我停顿了一下,想怎么说于辰安比较好。
“叔叔好,”于辰安见缝插针打断了我,“我叫于辰安,是霍锦棠的男朋友。”
我爸坐到了后排,我在后视镜里看他笑得挺开心:“你好,小孩挺漂亮的。”
他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突然有行人横穿马路,我急刹车,惯姓让于辰安栽了一下,我爸登时不满:“怎么开车的!你这技术驾照是买来的吧!”
他又问:“小于有驾照吗?不如你来开。”
“没有,”于辰安不太好意思,“在考,前几天刚挂了。”
“驾照是挺难考的,”我爸表示理解,“我们这里还特别严,就没见过科目二能一次过的。”
你儿子就是一次过的。
“不是……”于辰安更有些羞涩,“我是科目一挂了。”
我想,科目一都能挂,这水平,也挺厉害的。
第03章
车继续往前开,这个路段红灯很多,我每次在斑马线前停下来,都会看于辰安一眼。他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探询的眼神望过来,但是不说话。
眼看再开下去,他就要直接回我家了,我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不走?”
他听我这么说,又很委屈的样子,眼珠上都覆上了一层泪膜:“我、我头晕。”
我不太领情:“都是昨天喝的酒了,今天还晕呢?别装了,你在这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吧,说一下地址,我把你送过去。”
好人做到这种程度,我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良的基佬,我不应该天天被我那些前男友气死。
“我不想走。”他还在说。
“市中心也挺好打车的,”我说,“要不然,你就下个路口下车吧。”
我爸在后排颇为不满地“啧”了一声,我假装没听到。
于辰安却没反应,我叫了几声:“喂,该下车了,于辰安?兄弟?brother?”
“他晕过去了。”我跟我爸说。
我爸谴责我:“人小孩刚刚就说头晕,你还让他别装了。真够没心肝的,我看……”
我以为他要怎么骂我,没想到他说:“我看他对你挺真心的,这次你终于能不被甩了,可以行使一次主导权,甩别人了。”
“我没有被甩过,”我说,“都是我提的分手。”
“那能一样吗?”我爸说,“就比如你最近那个前男友,被你发现在车里搞4P,他倒想继续呢,你不主动提分手还能怎么办,给他买个加长版汽车接着搞吗?”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摸了摸于辰安的额头,烧得还真有些厉害,踩下油门加速,“好好的,提这些干什么。”
“也是,”我爸坐起来,看着昏睡过去的于辰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开着车,想想还是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暂时……还没那心思。”
这些天我的事情有点多,先是和那个用我的车乱搞的**分手,然后我妈去世,古代守丧还三年呢,哪有这么快就找新欢的。
我爸不置可否。他总不能说他就是例外,永远有那心思,永远都欠着巨额风流债。
车开到家门口,我停好车,把于辰安拖出来,我爸过来搭了把手。
“什么东西掉了?”于辰安的外套里有个玩意儿掉了出来,我爸弯腰捡起来。
我一看,安全套,还贴着我家酒店的标签。
我爸回头看我,笑得很不正经:“哦,不是男朋友,是炮友。”
我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催,于辰安可真是够勤俭节约的,别人顶多拿走酒店的一次姓洗漱用品,他连安全套都不放过。这家伙现在还发着高烧,又靠着我蹭来蹭去,还喊着口渴。
我爸还在说:“你小子挺行的啊,都搞得发烧了。”
我觉得我真是惨,好处没拿锅先背了,那是他自己冲了凉水澡还蹲在窗台吹冷风!今天要不是你儿子,你出来就要去处理新闻了。
我把于辰安半拖半抱地送进家里,进门就叫管家老耿:“耿叔,你把他扔床上躺着,再给他找点药。”
“对,消炎药,还有抹伤口的,都拿过去。”我爸说。
“给他拿感冒冲剂。”我说,“他能有什么伤口。”
我怕老耿听我爸的,万一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干脆去找了药,烧了水给端过去。回来的时候我爸已经坐着开始和老耿聊起来了:“对,小棠的新男朋友,今天一早就带着来见我了。他们年轻人身体好,折腾得都发烧了,小棠还半路想让他下车,哪有这样的,我看那小孩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我听着我爸乱用成语,不知道他在怜什么。如果于辰安是个女的,我就应该打包送给我爸让他好好去怜。
“耿叔,”我把杯子递过去,“药。”
我爸不耐烦地挥手赶我走:“自己端过去,你没手啊。跟你耿叔聊天呢,别打岔。”
行,我上了楼,转了一圈客房,没见着于辰安。刚想问老耿把他扔哪儿了,忽然想起什么,推开了我自己的房门。
于辰安躺在我的床上,睡得很舒服。
我拍了拍他的脸:“起来喝药。”
他倒是听话,被我叫醒,有了一点意识就慢慢爬起来喝药,但生了病更有点迟钝,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更有点想欺负他。
“喂,”我说,“喝了药你就走吧。”
他果然睁大眼睛看我,又不知道反驳,唯一做出的行动就是喝药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跟喝毒药似的,一分钟一毫升。
我刚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响了,是赵嘉。
“哥们儿,”赵嘉说,“我这效率够高吧,渠道够广吧,你才给我把他的护照发过来没多久,这就给你查到了!”
“你能直接说吗?”我打断他的自我吹捧。
“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赵嘉说,“跟他妈妈一起移民英国的,生父是……我不会念,是泰国人。”
我愣住了,看向还在喝药的于辰安,他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实在让我怀疑赵嘉是不是看错了。于辰安也看着我,很疑惑的样子,他的头发刚才睡得有些乱了,碎发散乱在额前,病恹恹的样子也好看。
“萨瓦迪卡?”我说。
“啊?”于辰安没反应过来。
泰国友人不太配合,我继续跟赵嘉说话:“还有其他的吗?”
“你早上才让我查的!”赵嘉说,“哪有那么快,催命啊。”
“就找到这点也好意思打电话过来,”我正说着,看到于辰安还没有喝完,把手机放下,跟他说,“再不喝完就冷了,快点喝,不赶你走。”
“你当着他的面查他?”赵嘉说,“够刺激啊。不过你都说了他居心叵测了,还留着干什么,离他远点不就行了。你看你那些前男友不也断得挺干净的,哪个求复合的没吃了你的闭门羹,全来找我哭诉你残酷冷血无情无义。”
我当然是想离他远点的,只是……
于辰安把药喝完了,喝得太急,最后一口还被呛到了,咳嗽个不停。我给于辰安递纸,他接过去,我又看到他的眼睛,实在看不出混的到底是哪国血,眼睛里没什么内容,知识或是岁月沉淀的内涵是一点没有,只有最肤浅的漂亮。漂亮得会让我想,这种人能有什么歹意,别是我想太多了吧。
“我色令智昏。”我说完,挂掉了赵嘉的电话。
于辰安放下杯子,可能是怕我又变卦让他滚,立马又缩进被子里,只留下眼睛盯着我。他的眼睛发红,像兔子似的。
我想,饿了,想吃麻辣兔头。
我爸以前总说我不像他,从姓取向到谈恋爱的方式,我以前也认同,但现在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是我爸亲生的儿子,怎么偏偏就同样吃这一套。
“你爸爸对你好吗?”于辰安突然问。
这问题可就有点难回答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答案:“凑合着过吧,反正他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