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红,那个人便忽然如风一般阔步向他而来。
沈昀棠被徐皆汹汹气势所迫,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不知道徐皆又要对他做什么,现在的徐皆是他所陌生的,而人所有的恐惧又都源于陌生。
沈昀棠怎么也料不到,那人上前来什么也没做,只是二话不说一把就将他死死揽进了怀中。
失而复得,百感交集。
他将人搂得死,似要将沈昀棠都挤入他的体魄,融入他的骨血一般。
沈昀棠被箍得莫名其妙,这样的拥抱让他觉得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才得到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的奖励。
尽管他现在根本不屑于这种奖励,但他了解徐皆的脾气和力气。
此时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便只得由他那样蛮横地抱着。
徐皆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死死揽着他的腰,就这么抱着他许久许久,似要与他在这场拥抱中长相厮守一般。
最后在他低下头来,与他的额头抵在一处。
“手机怎么打不通?”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像是屋外的夜风,听不出丝毫埋怨。
“昨晚被你关了。”沈昀棠如实以告。
昨晚回来路上,傅琰不断打电话过来。沈昀棠本来想接,但被气急败坏的徐皆一把抢过去关了机。至于他的手机被他撂在哪里,昨晚实在太过混乱,沈昀棠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徐皆自己也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原来一切都是他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他抱着沈昀棠,心中的血液又回溯到了它原本该呆的地方。
他在那一刻就已经明白。
只要他还活着,就决不能忍受再失去沈昀棠一次。
“你……去那儿了?”他的额头依旧贴着他的额头,沈昀棠清甜的气息就弥漫在他的唇边,他稍稍向前一点就够得到的地方。
“买药。”沈昀棠的语气平淡却也清冷。
徐皆低下头去,看见沈昀棠手里提着一个药房的小袋子。他不用看,也知道沈昀棠买的是什么药。
“我不是给你药了吗?”
沈昀棠抬眸,目光漠然地直视前方:“我不想用你给别人备的药。”
徐皆一时哑然了。
他又想说点什么,沈昀棠却于此时移开了视线,似乎不想与他对视下去。
徐皆看他那副倔强又隐忍的的样子,心绪一动,忽然一把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徐皆,你干嘛!你放我下来!”沈昀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
他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怎么着也不是徐皆的对手。
徐皆抱着他就近坐到了沙发上,沈昀棠正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徐皆的手就探向了他的腰腹间,开始解他的裤子。
“徐皆,你住手!”沈昀棠几乎是惊恐地推拒着徐皆野蛮的入侵:“我……我受伤了,求你别……徐皆!”
“我帮你抹药。”
“不用……你放开我!”
话音刚落,**一凉。
裤子还是被人扒了下来,温暖的手指再次扩开了他的**。
沈昀棠失神愣在那儿,如同断线的傀儡娃娃一样。
“我会温柔一点。”
他确实很温柔,但所作所为依旧让沈昀棠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
他觉得徐皆就是在折磨他、凌辱他。
他连个充气娃娃都不如,被予取予夺后还能缝缝补补,他在他心里到底是有多贱。
他的所作所为,几乎已经绷断了他的最后一根琴弦。
上完药后,徐皆帮他穿好了裤子。
沈昀棠在他腿上趴了一会儿,方才狼狈起身。
“你不喜欢这里,那就住去棠园。”徐皆忽然在耳边淡淡开口。
沈昀棠错愕回眸,恰好徐皆也怔幽幽地望着他。
两人沉默着四目相对,最后徐皆先开了口。
“你不是说,棠园比这里要好。”
他今夜似乎心情不错,声音一直都很温柔,再没有刻意去说会刺痛他的字眼。
可沈昀棠心情却糟透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喜怒无常的人。
他是有家不能回吗?所以现在要被他像流浪狗一样安置?他不禁想到了夏然,想到徐皆想爱抚一直爱犬一样去摸夏然的头。
他和夏然有什么区别?
徐皆说对了,其实他还比不上夏然。
“棠园和这里,是你的东宫和西宫吗?”
沈昀棠几乎是冰冷地开口,他想以自己挑衅的话语再次将眼前的男人激怒,迫使他再次向他展露他的獠牙和利爪。
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让沈昀棠心中无法宣泄的恨意可以更有据可依。
对,他恨他。
谁知徐皆并没有因此动怒,他也没有接收到沈昀棠挑衅的信号。
他只是静静望着他,然后抬起手来将沈昀棠拢进怀里。
他今夜,似就要将温柔进行到底。
“我和你一起回去。”他无比温柔地在他耳边喃语,并将他搂得更紧。
沈昀棠望着徐皆,对付自己,这个人总是无招胜有招。
那天回棠园是徐皆开的车,沈昀棠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后座上,始终不发一言。
直到在一个路口处,徐皆走了错了方向,他这才不得已出声提醒道:“这不是去棠园的方向。”
“我想喝奶茶了。”徐皆自顾自往前开,淡淡地答了一句。
“去棠园的路上也有奶茶店。”
徐皆沉默了须臾,轻声道:“我只想喝和你去的那家。”
沈昀棠没作声,只是悻悻又靠了回去。
车到了那家奶茶店门前,徐皆转过头来看了沈昀棠一眼:“要不你去买吧。”
沈昀棠也那么静静看着他,没做声却也没动窝,他心里烦他。
“我这样不太方便。”徐皆意外地没有生气,目光在夜色中变得柔和:“你去吧。你知道我要喝什么。”
沈昀棠明白徐皆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并不是有意要差遣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下车去。
可就在阖上车门的那一刹那,他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奶茶店对岸街道延面的一栋住宅楼。
已是傍晚时分,11楼17号的那扇窗户依旧黑漆漆的,透不出一丝光来。
看来,唐晟也没有按时回家。
他没做声,转过身走进奶茶店里去。
“哟!小沈!有日子没来了。”老板一看来者是沈昀棠,忙笑脸相迎。
“你弟弟出名以后,你们兄弟俩就都不来我这小店了。哪天能跟你弟弟和个影不?我就挂在我着店门口,保管小姑娘乌泱乌泱的。”
沈昀棠笑了:“他工作忙,我会跟他讲的。一定过来。”
“那你可记得了!得!今儿这杯我得亲自来做!”老板撵走了柜台的小姑娘,自己亲自张罗起来:“还是喝招牌珍珠乌龙吗?”
“嗯。”沈昀棠淡淡应了一声:“最近生意好吗?”
老板一边冲泡茶包,一边跟沈昀棠唠:“以前你晚上来兼职的时候生意特别好,那些小姑娘就喜欢像你这样的漂亮小伙。你别说喝这些甜品还就是女孩子,男人没几个进来的。”
沈昀棠哑然笑了。
屋外就有一个想进来,却不敢进来的。
他一进来,只怕这家小店明天就要上娱乐新闻头条了。
“其实打心眼里佩服你,那么难,还能把弟弟带的那么优秀。”老板给奶茶杯封了口,他不禁想起沈昀棠那时候白天在公司里做文职,晚上还要来这边做兼职。
唐晟家里出事时,沈昀棠那时还在摩森。
他本就忧心忡忡,十岁的唐晟要独自面临的一切问题是他曾经面对过的,他知道有多难。
再加上吕梁的劝退,他也觉得自己不能连累徐皆,于是他便下了那个决定。
他离开摩森,回到唐家,典当了唐家所剩无几的家产抵债后,便将唐晟接到身边来。
唐晟那个时候才十岁,父亲入狱后再没别的亲人。他们勉强算是半路兄弟,唐晟从小也一直很粘他。
沈昀棠觉得自己与他一样,都失去了最后的亲人。他从不拿唐晟当做负担,他觉得他们就是相依为命而已。
所以,他从未想要唐晟感激他。
虽然,唐晟应该感激他。
开始他们过的挺难的,手上的钱不足以让他们租住太好的房子,只能与人合租。也出现过几次被房东撵出来过的情况,好在唐晟一直很乖,从不给沈昀棠添是什么麻烦。
七年里,他们一直在这条街道徘徊,区别也只是从一间房搬到另一间屋。
直到唐晟出道,他们的生活总算是宽裕了一些,也有钱住到更好的地段去了。
但沈昀棠一直都没提搬家的事,尽管傅琰的工作室离这里并不算近,他似乎从没想过要搬离着条街道。
开始的借口还是离唐晟的学校近,再后来,连沈昀棠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就像他不知道,即便是去了傅琰的工作室后,他还是莫名奇妙地每晚去奶茶店兼职,就那样一直坚持了大半年的时间。
七年来,他的执念从未停止过作祟。
不管他们怎么搬,房子阳台总是能对着那家奶茶店。
就算他知道不可能,但是七年的时间里,他还是日复一日地幻想过,徐皆会走进这家店来。
可是七年了,徐皆都没有来。
七年了,沈昀棠一直不知道自己在等谁。
沈昀棠从店里走出来,不动声色地进到徐皆车里。
他将奶车递给徐皆,徐皆看着他手中空空如也,不禁问道:“你不喝?”
沈昀棠看着徐皆,一时被汹涌回忆淹没。
“我早就不喝了。”
现在终于想起要找回忆了吗?
徐皆,太晚了。
你晚了整整七年。
“你以后也不要喝了。”
第19章
两个人回到棠园时已经很晚了,沈昀棠进屋以后就直奔他的客房去了。
徐皆看着他一把将门阖上,便再也没出声,也悻悻回去自己的房里去。
他坐在床头边儿出了许久的神,方才缓缓拉开床头的抽屉。
过两天就要去巴黎了,和斯蒂文说好要在那边取景。徐皆本没多想,可直到方才回家找不到沈昀棠,他才开始后怕。
与沈昀棠闹成这样,他要怎么放心离开他。
他想了许久,方才从抽屉里柜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绒布包。
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可什么时候又算是最好的时候呢?
温暖的灯光下,他烟灰色的眼眸柔和地落在掌中的绒布包上,手指轻轻剥开,掌心袒露出两枚金色男戒来。
不同于傅琰的钻戒那样精巧夺目,这两只金戒指的款式显得老旧且古朴。
——“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吗?”
徐皆不禁觉得温柔的灯火下,那个清瘦沧桑的身影又坐在了他的对面。
——“帮你熔了,重新打的。希望你能送给值得的人。”
——“爷爷怎么知道是男孩子?”
——“傻瓜,字就看的出啊。女孩子字写成那样还了得?”
——“爷爷不介意吗?”
——“我不介意。但这是我和你奶奶的婚戒,请你慎重对待。”
时移世易,如今掌心的戒指仍闪烁着古朴的光泽,可给他戒指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沈昀棠并没有睡着,但他却关了灯,将自己卷在被子里逼迫自己入眠。
头顶的灯被“啪”地一声打开,沈昀棠知道是徐皆进来了。但他实在没心情迎驾,于是便闭眼假寐。
床脚一沉,既而一声轻言淡语:“我知道你没睡。”
沈昀棠睁开眼来,却依旧不动窝,就那么沉默地躺着。
“我要和斯蒂文去巴黎为一只广告采外景,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沈昀棠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昨晚之后,他对徐皆再没了信心和耐心。他不想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地方,再与他争吵又或者是发生像昨夜那样的事。
“沈昀棠,我不是在哄着你……”徐皆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其实,他想说这是他的邀请,但沈昀棠的决绝让他着实有些气馁。
“我不认为一个强暴我的人会哄我。”沈昀棠的声音被掩在被子下面,却字字句句都冷酷清晰:“你要是怕我会去找傅琰或是唐晟,那你完全没必要费这个心思。你不如去拿根狗链时时刻刻拴着我,否则你一走,我就会立刻去见他们。”
徐皆握着手中的戒指,声音也随着心一起冷了下来。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那么做。”
沈昀棠觉得自己成功了,他再次激怒了他。
徐皆曾经喜欢他,是因为他的温顺会带给他喜悦的感受。如今,他也可以因为再得不到那样的感受,而彻底厌恶他。
如他所料,徐皆一把撩开了他的被子,死死摁住了他的手。
接着他又会做什么?
扒了他的裤子,在他身上发泄**,从里到外地羞辱他?
随他吧。
沈昀棠正想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却没料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套上了他的手指。
他微怔,随即惊坐起身来,才看见自己的无名指上被徐皆套上了一个金色的指环。
徐皆颇为满意看着沈昀棠的手,他的手指修长且苍劲,使得那枚老款式的戒指在他手上也颇具沧桑的质感。
十分合适,连圈都不用改,就像是专门为他定制的。
“你做什么?”沈昀棠不知道徐皆又打什么主意,他只是觉得荒唐,抬手就要去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