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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归兴奋，叶契语气里还带着点讨好。自从上次齐耀从酒吧回来之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可怜他身为这公司的二老板，这段时间愣是不敢给自己放假，硬生生跟着齐耀连着上了两个月的班。至于这个中缘由，他也想不明白。明明他好心拉人去借酒消愁，结果第二天就被齐耀告知要去公司加班。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加班到现在。

　　叶契瘪瘪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齐耀，这段时间他人也痩了，脸也黄了，齐耀再不原谅他真说不过去。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叶契的眼珠子一转齐耀就知道他脑子里打什么歪主意。今天和叶契一起去庆功宴也不是不行，不过他这几天胃不太舒服，人也疲惫的很，仔细想想去庆功宴对他来说有点勉强了。

　　“明天我要去趟医院，今天你负责庆功宴，下次我再请你喝酒。”齐耀阖上手里的文件，抬头补充道：“今天就麻烦你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早说？你哪儿不舒服？”一听医院这两个字，叶契不受控制的心脏一缩。他脸色变了变，鸡窝头也随着他心情的变化而变得服帖了不少。

　　他知道齐耀的尿性，能严重到让齐耀去医院的地步，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叶契很懊恼，他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和齐耀见过面，居然没发现丝毫端倪。

　　“严重吗？”

　　“不用太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齐耀朝叶契挥挥手，“你跟他们先走，明天有结果我会告诉你。”

　　叶契不放心，“你真的不要紧？明天你什么时候去医院，我陪你。”

　　“叶契，我不是小孩子了。”齐耀抿着唇笑了笑，他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叶契，调笑道：“几天不见，你成熟了不少啊，还学会关心人了。”

　　说实在看叶契反应这么大，齐耀也挺惊讶。叶契在他们这群人之中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表面热情绅士，实际却对人冷漠疏离。所以看到这样的叶契，连他都觉得新奇。

　　叶契撇撇嘴，“别说这没良心的话，我哪次关心人落下你了？”

　　“叶总……叶总？”

　　门外的呼喊声打断了叶契想继续说的话。叶契盯着齐耀那张脸看了好几秒，再三确定齐耀状态不差后，才转身走出了齐耀的办公室。

　　“我走了，记得明天第一时间告诉我检查结果。”

　　“知道。”

　　叶契一走，齐耀也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他靠着椅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轻声叹了口气。最近他除了胃不好之外，身体也越来越容易疲惫，好几次他在开会途中差点睡过去。最近这几天更是严重，早上刷牙会吐，吃荤腥味重的饭菜也会有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他是个讳疾忌医的人，平时感冒发烧从来不会去医院。这次他身体的反应太过激烈，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齐耀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等清醒了点之后，他才起身离开办公室。

　　他今天回家的比较晚，餐桌上保姆阿姨留下的饭菜大多已经冷了。齐耀拉开凳子刚想坐下，熟悉的恶心感袭来，他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烦。

　　“啧。”

　　齐耀把筷子丢回桌子上，转身去了房间。很快，他躺床上就睡着了，睡的比平时任何一天都要沉。托这一觉的福，他第二天起来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一扫内心的阴霾心情变好了不少。

　　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呕吐感准时袭击，他今天就可以取消去医院的行程了。

　　今天天气多云，凉爽的微风夹着隐约可见的阳光，天气不热不闷不湿不燥，像是老天爷折磨了他这么些天的补偿。他今天起的比较早，医院排队的人不算多，很快就轮到他了。

　　“别紧张，跟我说说你哪不舒服。”医生是个四五十来岁的女人，脸上带着笑，显得很平易近人。她一边询问，一边伸手在齐耀腹部不轻不重地摁压着。

　　“很容易疲惫，会睡很长时间。吃不太下东西，勉强吃下去又会吐出来。”齐耀清醒的时候有点排斥和陌生人接触，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简单明了地跟医生总结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

　　“嗯……”医生愣了愣，她仔细看了看齐耀的病历，然后伸手在性别栏上点了点。“你成年之后有来医院查过属性吗？”

　　“没有。”

　　“我觉得你应该去楼上产科先看看，没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看病的人变多了不少，医生跟他说完，便继续询问下个病人。齐耀是个聪明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那医生想要说什么。

　　怀孕。

　　这两个字他可从来都没想过会落到自己脑袋上，所以成年之后他也没有去查过属性。

　　再说，他这几个月唯一一次，也就是上次在酒吧跟那个小菜鸟过了一夜。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齐耀便心生不屑。就凭那小菜鸟在上位累晕过去的架势，能一发就中，那母猪都能自己飞上外太空了。

　　只是来都来了，总得把自己身体状况给弄个明白。去产科一趟也不是不行，只是再回来就得重新排队，耽误时间。齐耀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产科，拿着自己的病历本上了楼。

　　医院的产科分女性和中性，女性产科靠近楼梯边，而中性的则藏在过道的拐角之后。来这里检查的大部分都是女性，齐耀经过时还惹来不少好奇的视线。

　　中性产科比起外面来要冷清不少，一眼看过去空空荡荡，除了他大厅里没看见一个人。科室里的门虚掩着，齐耀抬手叩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后，一个年轻的男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进来吧。”语毕，还没等齐耀进门，一个理着板寸的年轻男医生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来。

　　在看见齐耀时，他显然是有点吃惊。他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这里是产科。你……确定是来这里？”

　　“嗯。”

　　齐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再次抬手敲门，“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医生拉开门，侧着身体给齐耀让了个道。

　　等他坐下，医生便开始例行询问。例行询问过后，齐耀又被拉着做了一堆检查。这一通检查下来，熟悉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钟，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浪费在这件无意义的事上，这让他有点不悦。

　　他开口问坐在一旁摆弄仪器的医生，“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恭喜你啊帅哥，有了。”医生晃了晃手里的报告单，朝他笑。

　　齐耀身体顿了顿，他好像没有听明白似的再次问道：“什么意思？”

　　医生指指他肚子，意思很明显。

　　齐耀懵了，他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纸，走出那扇门十多分钟后，他才从被打脸的事实中缓过神来。他居然是个中性，而且还真有了，还是那个小菜鸟的种。

　　原来母猪他妈的真能飞到外太空。

　　齐耀越想越气，手里拿着的报告单被他捏的皱成一团。正好拐角边有个垃圾桶，齐耀顺手往里头一丢。纸团撞到垃圾桶的边缘弹了出去，滚落在一双白色帆布鞋边上。

　　那人弯下腰捡起纸团，再抬头时露出了一张让齐耀想狠狠揍了一顿的脸。

　　“齐先生？”言辞有些惊讶，这世界小的过分，他居然在这里遇见齐耀。看着齐耀的脸，言辞脑子里自动蹦出了那天晚上的画面，脸一热，说话又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你……你身体不舒服吗？”言辞担忧地打量着齐耀的脸色，手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刚刚捡到的纸团舒展开来。

　　齐耀对言辞的关心嗤之以鼻，在看见言辞突然变得震惊的脸之后，他伸手从言辞手里拿过那张报告单，一抓一拉，报告单被他撕成了两半再次丢到垃圾桶里。

　　他没再看言辞，转身便打算离开。这事错的不是这小菜鸟，一切不过是意外，至于自己身上这个意外的产物，他自然是不会留。齐耀走了没几步，言辞便跟了上来。

　　“齐先生！”言辞鼓足勇气朝齐耀喊了一声。

　　齐耀停下脚步，回头。

　　“我……我可以负责的。”言辞一双黑亮的眼睛里装满了真诚，还带着点期盼。

　　齐耀脸色如常，他静静地盯着言辞看了会儿。“想负责？”

　　“嗯！”言辞点头。

　　“行啊。”齐耀笑了笑，“那手术费你出吧。”

　　“手术费？”言辞不懂齐耀的意思。

　　齐耀好心开口。“人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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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傻子

　　“你烦不烦，手术时间还要五天，你能不能别每天都到我家来？”

　　齐耀下班，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一团黑黢黢的影子窝在门前的树下。他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自从那天他和言辞在医院偶遇，这个蠢人每天都会按时到他家报到。

　　面对齐耀不算友善的态度，言辞本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怎么说这件事的责任在他，齐耀给他甩脸色也是理所应当。他起身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保温饭盒递到齐耀面前，他说：“今天是乌鸡汤，我炖了一下午，鸡也是我托人从乡下老奶奶家买的。”

　　“很香的。”怕齐耀拒绝，言辞又补充道。

　　言辞亮晶晶的眼睛过于真诚，一刹那间让齐耀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的八哥犬。大眼睛，无辜脸，简直和眼前这小菜鸟一模一样。这么想想，齐耀再看言辞稍稍顺眼了点。

　　这不是言辞第一次送东西过来了，自从这小菜鸟知道他的住址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提着这个饭盒过来，即使他一次都没收过。他朝言辞摆摆手，他再次拒绝这个对他而言还是陌生人的好意。

　　他说：“我说过，你用不着觉得愧疚，明天别来了。”

　　“我……”言辞收回拿着饭盒的手，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刺眼的光从对面射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眼睛。

　　齐耀皱了皱眉，他回头顺着光线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嘭的一声闷响，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这男人西装革履，一张和齐耀有些相似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乍一看这张脸和齐耀很像，可再仔细看看，这人面相要比齐耀多了点刻薄冷漠。

　　“齐衡，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待看清来者何人之后，齐耀脸色沉了下来。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

　　站在一旁的言辞立马往齐耀那边靠了靠，半边身体挡在了齐耀身前。

　　“爸爸让我来的。”齐衡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漠然地看着齐耀。“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说话间，齐衡的目光在齐耀和言辞之间打量着，镜片之后的细长眼睛冷漠疏离。

　　“我用不着听他那些废话。”

　　“我只是负责带话，你听不听和我没关系。”齐衡面色不改，他的目光从言辞慢慢转到自己弟弟身上。“爸爸说让你把那东西打了。”

　　齐衡说完转身上了车，没看齐耀的反应，似乎也不需要齐耀的回答，这是他和齐耀从小到大的相处方式。甚至这是他和齐耀俩，头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这么多话。齐衡来的快也走的快，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言辞，淡淡的，猜不透他的情绪。相比之下，言辞的气势弱的不行。连齐衡这种平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都忍不住腹诽自己弟弟新找的男人外强中干。

　　齐衡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等齐耀从愤怒之中回过神来，齐衡连人带车干净利落地消失在他的面前，就跟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没留下一丝痕迹。

　　二十多年来，虽说对自己家那群人早就知根知底，可今天冷不丁地被这么膈应一下，齐耀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恶心。他知道那老头手长，但没想他手能长到这个地步。他不过从医院里出来几天而已，齐衡就找上门来了。

　　齐耀垂着头看着地面，齐衡刚刚带到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重复着。现在不是十年前，他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人指手画脚。

　　“齐先生，你没事吧？”言辞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刚刚那架势，就连他这个向来迟钝的人都感觉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再看看齐耀那张气的发白的脸，言辞又忍不住滥好人心态发作，开口安慰了起来。他不太擅长安慰人，安慰来安慰去也就问问齐耀有没有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喝点热水消消气。

　　言辞站在一边唱了会儿独角戏，看齐耀没理会他，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齐耀突然抬起头，他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过后，他开口问：“你想要这个孩子？”

　　“什么……意思？”

　　言辞被问到了，他之所以每天来给齐耀送吃的，是因为责任，是自己要做的。至于孩子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我问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齐耀不爱看人磨磨唧唧的，他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

　　想不想要，言辞犹豫了一下，心里默默地说了声想。他总觉得这孩子和他有缘。上次被学长忽悠去酒吧，齐耀在那么多人里面偏偏选中了他。之后他陪朋友去医院，又碰上了齐耀，还那么巧让他发现了孩子的存在。虽然这孩子来去全归齐耀做主，可大概是刚做爸爸那种懵懂的感情影响，如果让齐耀肚子里的孩子消失，他还挺舍不得。

　　来来去去也是一个小生命，就那么没了怪遗憾的。

　　“想……有点想。”言辞支支吾吾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怕齐耀生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