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交警大队的内线伪造的,让我死心、同时加快遗产执行流程。
我一直知道车里那个人不是他,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如果车里的那个人是他,你就不会派杨卫国去跟踪蓝之雁。如果蓝之雁不是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她根本就不会死。杨卫国审问燕燕‘他在哪里’,这只能说明,如果车里的人不是他,你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说,我还有什么可问你的?”
吴世杰结结巴巴地说:“这些都只是您的推测,您并没有证据……”
秦正看着他,问:“我需要向你证明‘我是对的,你是错的’吗?”
吴世杰不禁老泪纵横:“不需要,我就是秦家的一条狗。你们父子让我在这里管帐,我就在这里管帐;让我去监狱里坐牢,我就去坐牢。”
秦正盯着手里的牌,眼神黯然,似乎连打牌的兴致也没有了,缓声道:“与刘绍南约好并购一周内交出首犯,时间刚刚好。明天去把所有的罪都认下,孔雀就清白了。一直呆在那里,不许死在孔雀王的前面。”
吴世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木然向外走去,将到门前又停住,转回来站在秦正的面前,沉声道:“从您一月二十日来华城,我一直希望能跟您谈一次。您可能没兴趣了解我,但是我希望您能了解您的父亲,因为您不该这样对待他: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给您留下来的这份事业。
八十年代确实是一个时势造英雄的年代,但有多少英雄能驰骋到今天?凤毛麟角。这些商业上的征战虽然辉煌,还是人力可为;但如果你问,有谁在国内国外的黑白两道通吃天下?我想应该不多。而这个人,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靠山、甚至也没什么资源,在这个讲究人情、讲究关系、讲究政治的中国,因为变革冲击而道德沦丧、规则黑暗、法制空谈的过程中,只凭一颗头脑、两只空手,平地建起这份事业,您真的不服气他吗?
你应该崇拜你的父亲。从他那儿我才知道,商业可以是一种艺术,罪恶可以是一种艺术,甚至生命都可以像艺术一样进行塑造。在他面前,没有谁敢自称英雄,他总能让那些英雄一样的成功者,在他面前变成不堪一击的懦夫;没有谁敢自许正义,他轻松就可以让现实中那些蝼蚁一样的普通人撕下所谓的温情,露出残忍贪婪的本姓。
是他,让我相信这个世界应该按人的头脑区分高下,而不是出身、钱财、机会,这让我第一次觉得,对于有头脑的人来说,活着才是一件有尊严的事。我们可以让那些出身好自以为注定成功的人狠狠地摔个嘴啃泥,也可以让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势在必得时输个精光,还可以让那些觉得自己踩上狗屎运要跟着上天的人变成鬼都不如的牲口。
所有的规则、所有的条条框框都是狗屁,都是用来管理那些屁民的枷锁和镣铐,为的就是奴役他们,让他们象狗一样地听话,易于管理并奉献生命。可是,对于真正聪明、有能力的人,是要超越这些枷锁,与那些规则的制定者博弈,一起扮演上帝的角色,而不是满足于在人间争食一口粗鄙的狗粮。
现在,你在东方泽的怂恿下自断双翼,你不觉得在与方天龙也好、常以方也好、甚至共和社的争斗中,面对诸多迂腐、恶心、霸道、狗血的规则,只能缚手缚脚地跟着他们的鼓点跳那么愚蠢的土风舞,实在有失您的身份、有辱您的智商?
说到东方泽,他不过就是世俗的所谓精英,只能遵循既定规则、老老实实地被别人盘剥,所以对他,我实在没什么好感。您曾说过,也许会让东方泽去顶罪,我当时听了就觉得不太放心。因为他一直不认同孔雀,心生逆骨,把他交到政府手上,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出卖孔雀。好在,他现在死了,至少孔雀不至于毁在他手里。
现在,如果您还需要一个人去顶罪,我觉得我的确是那个最合适的人。论资排辈、论对孔雀的感情、还是骨头的硬度,我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您的父亲是我这辈子遇到的天才,跟着他我才得以领略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梦想,如何一步一步变成现实。遇到他,我活出了我的生命本来无缘领略的精彩。如果您,作为他的儿子,希望我这样去尽忠、甚至死在牢里,我一定照办,因为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现在的孔雀集团,虽然外表的风光仍在,但论能量根本没法跟你父亲在的时候比,实在是差太多。我在这里做事,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既能与辉煌的孔雀历史保持关联、为那份辉煌承担一份责任,又不必感叹今日孔雀的羸弱与苍白,我觉得,这对我是很好的安排。
最后,希望您能好好照顾我们的王——尽管,他也许并不需要。”
说完,他再次向秦正深深地鞠躬,黯然离去。
秦正的眼神没半分动摇,深邃而黝黑的瞳孔里不见一丝光影闪动,没人知道那里是否有波澜。
☆、6. 最佳暗卫
陈立匆匆而入:“需要监视他吗?”
秦正微微点头。他知道吴世杰其心已死,应该不会再作挣扎,只是懒得说话,由着陈立去多此一举吧。
陈立又问:“杨卫国……”
秦正微一点头。陈立不再说话,领命而去。
一离开秦正的视线,陈立飞奔追上吴世杰,一把拉住他:“你真去?”吴世杰目光森然:“你觉得我会怕吗?”陈立欲言又止,吴世杰冷笑道:“这辈子跟对了人,就算最后死在牢里,我还是赚到了,不枉此生。”
陈立强忍住内心的波澜:“兄弟一场,有什么交待给我吗?”吴世杰傲然一笑:“三十年前,我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还用等到今天再交待给你?”陈立没有放手。
吴世杰叹了口气,说:“保护好他。毕竟是老大的独苗,怎么着咱们几个里,总得有人留在他身边。这,算是我代大家交待给你的。”
陈立郑重点头,轻轻放手,看着吴世杰一个人远去的背影,不觉间已潸然泪下。
第二天,吴世杰投案自首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传开。孔雀财务副总犯事进去能因为什么事儿?肯定是钱上面不干净!于是,大到几十亿、小到几千万的赃款数字在业界风传起来,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孔雀的股价直线走低,惨不忍睹。
到底是东方泽带出来的,郑总马上宣布停盘、发布集团公告,对外准备情况通报,用秦正的名义发出去,以安抚人心、稳定士气,同时针对各合作伙伴、大客户、经销商、大股东等各相关方,安排专人或电话、或邮件、或亲访,务求一一解释到。
秦正任由他安排,简单配合即可,并不过多干预。唯一让他颇有些意外的是陈立来报:杨卫国居然逃掉了!今天从出入境方面拿到信息:他已于今日乘最早航班去了澳大利亚。
陈立迟疑着说:“有可能是吴世杰通知他离开的。”吴世杰肯定料到秦正不会善待他的人,杨卫国是他这么多年的手下,想最后护庇一次也情有可原。
秦正果断道:“如果你不犹豫,他也没机会走掉!”
陈立一时噤声,小心地问:“还要追杀吗?”
秦正倒有些惊异:难道孔雀王的手能伸到澳大利亚那么远?看来吴世杰所说“国内国外”、“通吃天下”倒不完全是他崇拜孔雀王的溢美之词。
秦正沉吟道:“这件事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最好拿到他的口供再清理。”在国外想完成审讯这个动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秦正就是要测一下陈立、甚至孔雀王朝的能量。
没想到,陈立脚跟一并:“是。”就离开了——居然没什么特别为难的表情。
秦正倒要好好掂量掂量:孔雀王朝的水,到底有多深?
孟菲冲进来时,秦正正躺在沙发上闭目思考。孟菲劈头盖脸地质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吴叔叔去自首?他跟了秦叔叔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可以让他这么大岁数去蹲监狱?”
秦正眼睛都不睁:“你怎么不去问他自己?”
孟菲负气道:“你当我不想?他这种经济要犯,我怎么可能见得到他?”
秦正闭目道:“你真想见,我帮你疏通。”
孟菲警觉道:“为什么这么帮我?你真的想我见他吗?”
秦正道:“是你想,不是我想。”
孟菲走近他身边,蹲下来对着他的侧脸,嘟着嘴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
秦正感觉到她呼吸的靠近,仍然闭着眼睛说道:“你自诩聪明,怎么引用这么恶心的说法?不知该说你的头脑、还是你的品味,总之太让我失望。”
孟菲撇嘴道:“逗你而已,一个玩笑,至于吗?”
秦正道:“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孟菲白了他一眼道:“为什么我会想见他?”
秦正道:“因为你很依赖他给你出的坏点子。”
孟菲小心地问:“比如说——”
秦正道:“比如你去祁城接来我妈。这是我最不能原谅的一个,放在这里作为示例,表明我决不宽恕你的态度。”
孟菲脸色一僵,道:“我想要得到你,为此即便不择手段,也无可厚非。”
秦正道:“补充一点:不择手段可以——但要以增加我对你的好感为目的,才算有效手段。”
孟菲咬着下唇,反问:“那你说,什么是有效手段?我就不去问他了。”
秦正道:“去问他吧。对你而言,已经是最有效的手段了,尽管于事无补。”
孟菲瞪了他一眼,负气道:“好,那我就去问他,请正总帮忙安排吧!”
这时,门上轻响,秦正瞪开眼睛,发现孟菲一双猫样闪着光的大眼就在自己的脸旁,心里一阵厌恶,腾地翻身而起。
Iris只作不见,将一份快递放到他的桌子,轻声道:“刚到的快递,需要我帮您打开吗?”
秦正大步走过去,一把撕开:里面还有一个信封。他将信封取出来:里面几乎空空的。他将信封立起来,打开封口向内一看,脸色不由一变。
孟菲跟过来,刚想跟着看一眼。秦正已经将信封装回快递袋,甚至用手虚扣住,回头冲她道:“你马上去见吴世杰吧,我让陈立帮你联系好。”
孟菲一出去,秦正重新拿出那封信,封口向下倒,下面的掌心里多了一枚戒指——戒指的内壁上刻着一个字母“Z”,与他的口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无论在东方泽的房间、还是车祸现场,都没有找到这枚戒指。他坚信东方泽一定还在,就是这枚寄托着他全部情感的戒指不会这样没有交待地从这个世上消失,无论这是一种信仰,还是不过给予他一线希望的借口,这是他三天来可以坚持下来的唯一理由!
秦正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纸条粘在信封内侧壁上,轻易很难发现。他将纸片小心地取出,上面用无色油笔写着四个字:锐欣药业。
字迹不对!但是,秦正的心还是无可救药地狂跳起来,这是他一直在等的信号,无论如何,这总带着某种希望——哪怕只是盲目的希望,他的心绝难拒绝。
秦正几乎是飞一样地驾着摩托赶到锐欣,工厂里机器轰鸣,人头往复,不像有任何异常的样子。这么大的工厂,这么多穿梭往复的人流,他该去哪里找?他目光向四下一扫,直奔向后面——那个荒废的三层小楼。
小楼孤立在暮色里,周围一片沉寂,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当他气喘吁吁地跑上三楼时,楼外平台上,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栏杆边上,一头黑色短发,一件黑色皮衣显得身形矫健,隐隐透出一股军人的干练。
秦正有些失望,还是走近那人,问:“是你找我?”
那人微侧身,道:“是我。”阳光下只见他脸上的皮肤倒很白净,一双眼睛透着机警和锐利,一张嘴巴习惯姓地微嘟着,小小的一撮,竟有些年青人少见的稚气。
秦正走到他面前三米远的位置停住,问:“你是谁?”
那人朝外面瞥了一眼,习惯姓地警戒着四下的动静,干脆地答:“林鹏。”
秦正好笑地继续问:“林鹏是谁?”
林鹏皱着眉头道:“林鹏就是林鹏,有什么好笑的?”
秦正只好放下这茬儿,拣最关心的问:“你知道东方泽在哪里?”
林鹏盯着他看,好像多看两眼就能分辨出他是不是好人一样,问:“是你要杀东方泽?”
秦正严肃起来:“我为什么要杀他?”
林鹏问:“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你要杀他?”
秦正认真地说:“当真相还无人可知的时候,说得最多的往往是假相。”
林鹏有些为难的样子,用靴子踢着墙上突出的砖头,烦躁地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秦正开始提问:“你为什么来找我?让你来找我的那个人,他是相信我的,对吧?那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毕竟,命是他的。”
林鹏踢得更用力了,表明他有些取决不下,秦正喝了一声:“你已经耽误了他四天,还磨蹭什么?”
林鹏一咬牙:“我带你去,你只能一个人去。如果你敢伤害他,我随时取你的姓命。”
秦正掉头向外就走:“没问题,赶紧带路。顺便问一下,你是谁?”
林鹏快步跟上:“林鹏。”
秦正:“林鹏是谁?”
林鹏:“林鹏就是林鹏!你怎么这么烦?真不知道东方泽怎么受得了你!”
秦正:“你跟东方泽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