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分页

梯门，用滑轮床将东方泽推进电梯，直接升向二楼。

　　那间宽大的室内电梯居然是医用电梯，而二楼密室居然是ICU！

　　杜寒一边从楼梯快步上楼，一面继续向秦天汇报：“您不用担心，虽然内脏有破裂，但不是关键部位，只是失血过多，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他突然停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转身看着一动不曾动过的秦天，突然冲过去，将手放到他的脖颈处，接着大叫：“快！快！马上送秦董去医院，他中风了！”

　　镜头终于恢复沉寂，空空的咸阳阁一片狼藉，只有桌上的生日蛋糕还保持着几乎完美的造型，象假的一样。

　　秦正摇晃着瘫坐在地上。

　　他一直在追踪秦天发病的原因，他曾经做过无数假设，但没有一种接近这里的真相。

　　当时东方泽是在提出辞职吗？他果然是在秦正来之前、甚至秦天发病之前就想走，所以他从来不想当孔雀王朝的继承者——同秦正一样。

　　为什么秦天宁可杀了东方泽也不愿意放他走？为什么Helen会牵连到里面？而那枚戒指，是秦天为东方泽向Helen求婚准备的。

　　杜寒居然也在里面，他向孔雀王说话的方式显示他与秦天的关系绝对不是医生和病人那么简单。二楼那间密室怎么会是ICU？什么别墅需要在里面设一间随时可以抢救危重病人的ICU病房？

　　这样看来秦天发病的过程，杜寒知道、Helen知道、吴世杰应该也知道，或者陈立等第三套体系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他们谁都不告诉秦正？这样一致的行动和口径，只能基于统一的安排——谁的安排？秦天吗？他发病之后就没机会再下达命令，难道此前他就计划好只把集团交给秦正、但对秦正封锁他的所有情况？

　　监视器后面报警的人究竟是谁？是谁把这份如此关键的视频文件放在这里？与报警的是同一人吗？其目的是希望秦正发现吗？他为什么希望秦正发现？是秦天安排的吗，就象他安排秦正出任总裁一样？他为什么要这个团队删除所有文件，却让秦正看到这最后一幕？仅仅是为了帮助秦正解开他的发病之谜？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这个视频给秦正？为什么在这周二给到秦正？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秦正对着视频里空无一人、寂静无声的咸阳阁，无比牵挂被推去抢救的东方泽，同时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东方泽，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等你回来

　　秦正仿佛看到东方泽在对他说：

　　“我有的是去意已决。”

　　“不要急于做出决定，给自己一点时间。”

　　“我会帮你，在我离开前帮你理顺这里的所有业务。”

　　“我离开，给你一个机会，开启孔雀的新时代，属于你的时代。”

　　他轻声道：“东方泽，你究竟是谁？无论你是谁，我不会放你走。”

　　秦正立刻用座机拔通法律事务副总裁郑总的电话。当时已近午夜，郑总一看到九十九层董事长专用座机号，颤抖的声音里透着意外：“秦董……”

　　秦正咳了一声：“是我。”

　　郑总明显松了一口气，忙道：“正总，这么晚您还在公司？”

　　秦正道：“是，我明天回祁城。有件事想问你。上次在高管会议上，说到东方泽辞职时，你好像想起什么？”

　　郑总没想到他竟记得，语气有些迟疑，还是说道：“泽总是1月16日提出辞职，按规定7月16日是最后一个工作日。从流程上讲，他辞职必须得到他的汇报线领导、也就是您的批准才能生效，而不是走完流程就可以离开。”

　　1月16日是东方泽负伤后回公司的第一天，当天他提交了自己的辞职，然后签了任命秦正为新总裁的公司通告，所以首次高管会议上秦正问他什么时候提出辞职，他说在秦正的任命之前，看来也不能算他说谎，正直人设没有崩。

　　秦正暗笑，跟着再次与郑总确认：“就是说，无论现在流程走到哪一步，最后都得我签字认可才能生效？”

　　郑总明确道：“是这样的。”

　　秦正心下一宽，得意地笑了。

　　现在，一切都很清晰：秦天就是在咸阳阁为东方泽举办生日宴会后发的病。只是，于勇、陈立等人谎称发病地点为孔雀庄园，目的何在？

　　是为了保护东方泽，怕秦正迁怒于他，因而两个人起内讧？可东方泽已经提出辞职，貌似两人也不必再合作，他们何至弄这么复杂的一出戏？

　　是怕秦正知道真相后，怨怼他父亲不管不顾他们母子这么多年、反而给别人过生日？可秦天已不省人事，于勇、陈立等人何必要在意秦正对他的感受如何？

　　吴世杰一直在暗戳戳使力，希望秦正识破这一谎言，他与陈立是一伙的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秦正、反而大费周折？他是有什么顾忌还是受到什么恐吓？

　　他与东方泽势不两立，是因为秦天对东方泽的重用引发的嫉恨吗？但从他的一言一行，可以看出他一心忠于秦天、真想帮秦正掌控孔雀集团，这一点与东方泽异途同归，甚至于勇、陈立等人，均无异心，他们为什么这样忠于秦天？只是慑于孔雀王的势力吗？

　　假设他们真的忠心于秦天，他们最担心并尽力避免出现的情况，应该是……

　　秦正的眼睛一亮：孔雀王朝后继无人、大厦将倾。

　　随后，他眉头微皱，想起一个难以决断的问题。

　　他早猜到秦天可能在咸阳阁出事，而非孔雀庄园，可是于勇、陈立等人一直强调他是在7:15回到庄园、而不是将时间提前到6:45，这与孔雀大厦回到庄园所需时间相符。

　　这样一个明显的漏洞，很容易让秦正联想到咸阳阁，岂不让他们精心编造的谎言不攻自破？改个时间何其简单又安全，他们甘冒这样大的风险，原因何在？

　　还是，这个时间很重要？或者，不能轻易改动？

　　他重新回想那一天秦天的日程：上午是金融业务工作会议，中午与沈行长吃饭，下午是房产业务项目会，中间不曾离开公司，晚上回家吃饭……、

　　秦正突然睁大眼睛，耳边响起：“那天晚上我还同他打电话讨论事情，第二天就听说他发病住进医院，真是世事难料。” 这是华城市长常以方在政府晚宴那天对他说的话，当时不曾留意，此刻却如惊雷般在他耳边回响。

　　他试着拔通常市长的办公电话，不想他居然还在办公室，语音轻快地说：“这么晚，秦总还在办公室，真是勤奋啊！”

　　秦正忙道：“明天就春节了，我就想试一下，看能否给您拜个早年。没想到您还在办公室，一定是公务繁忙，是我冒失了，这个时候还打扰您。”

　　常以方哈哈笑道：“别这么说，我们是公仆嘛，当然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吧？”

　　秦正道：“瞒不过您。上次政府晚宴上您提到曾同秦董电话沟通一些事情，我一直想向您请教，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这边继续跟进，以免时间一长耽搁了。”

　　常以方也想起来了：“对，周五那天晚上我同你父亲讨论今年项目规划的事情，当时没有来得及详细说，还跟他说好周末找时间再碰，不想……”他适时打住。

　　秦正忙道：“当时，有旁人同他在一起吗？因为，我之后没有看到他交待相关细节。”

　　常以方道：“没有人。当时大约七点多，我打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回家的车上，所以旁边应该没有工作人员。不过，没有关系。东方泽已经跟我约定年后碰一下，到时我们再详细说。”

　　秦正挂断电话：终于解开这个时间之谜，没想到答案竟如此简单。

　　他们知道当时秦天接了一个重要电话，甚至可能知道电话来自常以方，因此必须维持秦天在7:15左右尚未到家、还在车上的情景，以免有一天秦正了解到这一情况时发现漏洞、进而产生怀疑。

　　这样的细节都不放过，说明编造这个谎言的人头脑何等精细；不过，此人甘冒这样大的风险也不修改时间漏洞，说明他还是忌惮常以方这样政府背景的人，不似吴世杰那般恫吓即可封口。

　　有所忌惮就好，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秦正微微点头，似乎在下着判断、拿定主意。

　　他目光一转，又想到：

　　东方泽与沈行长密晤、现在又与市长约谈，他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他，如其所言，真在帮助秦正理顺关系、顺利上位吗？

　　2014年2月9日。星期日。

　　天色将晚，东方泽驾车从医院回咸阳阁。

　　春节期间，他每天都去医院守护秦天，同时接受杜寒的治疗。因为治疗时间比较稳定并且工作上的事情相对少一些，他的伤口基本恢复。只是他的心情，却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沉重。

　　明天就要开工了，而秦正，还是杳无音讯。

　　节前那次谈话，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他不知道，春节期间秦正是否有重新思考、是否会改变心意。孔雀集团是秦家的，这里不能没有秦正，否则他永远无法面对秦天，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远远地，咸阳阁出现在夕阳下的林间，白墙金字、寂然无声。

　　他的心又沉了一分。

　　熄火下车，打开楼门，他走进去，挺立在黑暗之中，甚至不想开灯。

　　突然一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哎呀，你怎么才回来？大吉大利、新年快乐！”灯光大亮，正是秦正！

　　东方泽瞪着他，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秦正笑着扑上来，被他及时避过：“你什么时候到的？”

　　秦正抱怨道：“到了大半天了，路上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我的身子都快散架了，就想着回到家里吃上泽总色香俱佳、丰盛美味的洗尘家宴帮我好好补补，没想到都饿得昏睡过去了你都不回来，大过年的你这么虐待我好吗？”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嘴角还是忍不住挑着笑意嫌弃道：“你从非洲回来的吗？晚上想吃点什么？”

　　2014年2月10日。星期一。

　　春节一向是中国影响力最大的节日，很难想象这个地球上四分之一人口都处于流动状态时，对交通、商业、物流、甚至气候和心情造成多大的影响。今天是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每个人都在切换家庭、工作两种模式，对于秦正来说，不仅是从祁城到华城的地域切换，从秦母眼中的宝贝儿子到孔雀太子的身份切换，更重要的是，从总裁到董事长的地位切换，也许就在今天的董事会上发生。

　　秦正站在孔雀左眼的位置上，鸟瞰华城繁华商业区仍处于亢奋状态的如蚁人流，甚至没注意到Helen带着王总进来。

　　王总向Helen示意“不必提醒”，走到秦正身后问：“正总，您找我？”秦正一笑：“春节是一年之中最有人情味的商业盛宴，孔雀集团应该收获颇丰吧？”王总笑呵呵地说：“那是！零售虽不是我们的主营业务，但企业级市场的备战，还是让我们赚个钵满盆满。”秦正转过头看着他，语锋深藏不露：“希望我们给董事会交出的答案，能让他们满意。”

　　王总低咳了一声：“董事会在1个小时后举行，各位董事马上就到，我相信，我们的盈利能力一直很有说服力。我在年前节后，已经与主要股东沟通过一轮，他们都表示会投您一票。所以目前来看，您成为新任董事长一事将马上成为现实。”

　　秦正不动声色地一笑：“那是最好。”

　　☆、不速之客

　　两人一起来到99层，正遇见身兼董秘（董事会秘书）的郑总在最后检查会议安排情况。看到两人，郑总忙迎上前向秦正介绍道：“按流程，董事会将先就您成为董事会成员投票表决，通过后，您就可以加入会议。但对于董事长表决一事，您这次还没有投票权，只能下次开始行使。”

　　秦正点点头，随意看桌上端正摆放的桌签。

　　之前郑总已向他介绍过十一位董事会成员，他基本了解每个人的情况，正待再仔细看一遍时，电梯开处，东方泽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

　　今天东方泽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搭配白色立领的衬衫，显得非常干练。颈上一条黑底带白色六瓣花图案的丝巾，显得严谨而又精致，职业而不刻板，非常精神。秦正立刻笑道：“咦，泽总亲临现场呀？”

　　今天东方泽的心情不错，微笑着走近道：“正总都到了，我不过来捧场，不是有点失礼？”

　　秦正咧着嘴巴笑道：“太难得了，这么给面子！还真别说，泽总一到，马上春光明媚呀。”

　　东方泽用手指划过签到名单，突然问：“神州基金的钱总今天过来吗？”

　　郑总忙道：“是的，昨天跟他助理确认过，他今天会准时出席。”

　　东方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将目光钉在王总的脑门上，王总忙道：“节前我去拜会过他，他没说他会缺席。”

　　东方泽目光一冷，向郑总道：“他如果出席，一般会提前半小时到，现在离开会已经不到25分钟了，可能有变。你马上电话他。”

　　郑总一激灵，嘴上应着，手指已开始快速拔电话号码。

　　东方泽目光从王总脸上扫过，在名单上瞟过，又问：“创新控股的赵总出院了吗？”

　　这回王总识趣地抢先回答：“节后我还跟他吃过饭，就在三天前，他好像没什么问题。”

　　东方泽注视着他，沉声道：“他昨天中午喝酒胃出血，进了市中央医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