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温柔。昨天刚说他不会笑,今天就表演给Helen看,他是不是该先交学费啊?当下推门闯入,嘴里大声嚷道:“好饿好饿,这儿有什么能吃的吗?”
里面两人一惊,Helen敏感地扫了一眼东方泽,东方泽镇定地说:“只有秀色,不知对你而言,能充饥否?”
秦正促狭地一笑:“东方泽,你对自己挺有信心呀,你一个就够我和Helen两人吃吗?”语义双关。东方泽说的“秀色”是指Helen,到秦正这儿却成了东方泽“秀色可餐”,还是被秦正和Helen两人男女通吃。
东方泽显然听出来了,瞪他一眼,要还嘴又不想在Helen面前表现得没风度,要装淡定又做不到真超然,光火地放下酒杯,起身就走。
秦正叫道:“我说东方泽,干嘛我一来你就走呀?一起吃嘛。”
东方泽头也不回地说:“没胃口。”背影都显出他一脸嫌弃的样子。
秦正转头问Helen:“你们不是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吧?不然怎么我一来他就走。”说着象开玩笑一样,却目光炯炯地紧盯着Helen。
Helen不确定秦正刚才在门外听到多少,而这将决定她告诉秦正多少。这是对智商和情商的双重考验,秦正需要了解这位助理够不够格。
Helen大方地回答:“是与工作无关的私事。” 十分坦然。
秦正露出一丝坏笑。刚刚她和东方泽在一起的场景,显然这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昨天中午秦正故意让东方泽看到自己与Helen亲密耳语时,他忿然离去,那时并不知道他与Helen暗通款曲,一瞥之下凭本能就让他吃了一回醋,不知不觉间已刺激了他一回。这本事可太厉害了,秦正对自己佩服得不行。
回味东方泽回眸而笑、款款注视的样子,秦正促狭地问:“他向你求婚了?”
Helen不意外他以此开玩笑,还是没料到这玩笑开得如此直白离谱,貌似胡猜、实则犀利,只好半真半假地说:“你这脑洞也开得太大了吧?好吧,他没求婚,可以了吗?”
秦正故意更正道:“问错了。你在等他向你求婚吗?”似乎同一个问题不同角度,却从“东方泽对你有意思”变成“你对东方泽有意思”,总之是对两人关系的双向校验。
Helen不置可否,只笑道:“这想法也太八卦了吧?”
秦正心中有数了,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八卦,是我百无一失的第六感告诉我的。不过,如果有一天在这件事上你需要参考意见,我在这里——记住噢。现在呢,有件事请Helen姐帮忙。我下午要去孔雀庄园一次,路不熟,你安排个司机送我去,派秦董以前的司机就好。”
Helen答应了,问:“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秦正摇头:“不必,我自己就好,毕竟与工作无关,怎么好总麻烦你这位大美女。”Helen只好笑笑,装做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秦正决定放过她一次,转而问:“也不知道那位许昌,什么时候回来。”Helen忙道:“要不要让人事部门给你安排一位新的私人助理?”
秦正摇头:“不麻烦他们了,我还是用秦董的原班人马吧。不过,这许昌休多久了?不会就此‘黄鹤一去不复返’了吧?”
Helen道:“这,我也不太清楚。”
秦正眼神一动:“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Helen说:“还真不好说。平时他都跟在秦董身边,每次秦董到公司,他从不跟上来,只在下面守着,所以我基本上见不到他。不过,他跟着秦董十多年,如果他休假,秦董总会有些地方与往常不同。但秦董发病前一切照常,所以,我一直没察觉到他在休假。”
秦正眼神深邃:也就是说,许昌休假应该在秦董发病后,即一月十日之后,好巧。
下午两点,Helen安排好司机,上来提醒秦正。秦正一出门,发现对面东方泽刚好在,脚下一拐就进去了,一进去就意识到时机不对。
房间里不只东方泽一人,另一人秦正恍惚记得好像是人事总监,正垂手立在桌前。
东方泽端坐椅上,语调不高、声色不厉,却字字如刀、句句带刃地批评道:“这个流程优化项目已经启动十天,这就是你交上来的计划?人事,要争取做到兼顾规则的同时,对人而不仅仅对事;流程,则务必在即便有人参与的情况下,也能最大限度地对事不对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这些所谓的标准流程还有什么价值?想不明白不要急着动手,动手就要保证你写下的每一个字经得起推敲,否则就是对你自己的时间和公司资源的极大浪费。”
秦正暗叫不好,想着悄没声息地退出去,偏偏东方泽在训人的时候还不忘恩赐了他一道威严的目光,他只好讪讪地停住。
东方泽继续训道:“我的要求不高,只请你认识清楚自己的工作重点和任务的关键所在。如果经验和资历不能保证你一次做对,请你用踏实和严谨保证至少不会明显做错。做计划前,先确定你的出发点没有错,有信心至少回答我三个问题再来找我。拿回去重做。”
已过不惑之年的人事总监噤若寒蝉地出去了。
东方泽在秦正异样眼光的注视下,反感地眼帘一撩:“找我?”
秦正本能地否定:“不。”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那到我办公室来干嘛?”
秦正一脸认真地说:“我来学习。”
☆、讲不讲理
东方泽冷脸道:“学习如何管理吗?公司有相关培训。如果还不足以帮你胜任目前的工作,建议回炉重造接受系统教育,以免影响公司效率。”
秦正忍不住道:“公司高管可以这样质疑顶头上司的工作能力吗?”
东方泽脸色一缓:“如果不喜欢可以辞退我。不过提醒你,根据公司制度,辞退十级以上管理人员需要提前三个月书面通知。门在那边,不送。”
秦正终于忍无可忍地叫起来:“东方泽,你脾气这么怪你家里人知道吗?”
东方泽面无表情:“我没有家人。”
秦正一怔,自己再不济还有一个妈妈。一时,他看向东方泽的目光不觉多了些亲近,厚着脸皮说:“我们现在住一起,也算一家人。我代表家人提醒你:人不可以冷酷得不通人情、强势得不讲道理,知道吗?”
东方泽正容道:“每个与我共过事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非常讲道理、尊重人情世故的人。现在你这样评论,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如果与我共事后你还这样认为,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没有判断力的人,你的评论更不足为虑。所以,无论怎样,我应该可以原谅你。”
秦正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能讲歪理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这么主观的自我评价你都能掷地有声地用貌似辩证唯物主义方式讲出来,实在佩服。不过我必须声明一点:我不想反驳你,甚至这里的人这么怕你,只是因为你表现得这么人神共愤地强势。”
东方泽直视着他,目光如有千钧:“这里的人怕我,不是因为我强势,是因为我正直。”
秦正眼睛一亮,想起明信片上那句“正直的兄弟”,立刻道:“真的吗?我最喜欢跟正直的人合作了。”
东方泽习惯姓地想反驳,但又不能说自己不喜欢跟正直的人合作,一下子卡住,居然没能还上嘴,只好狠狠地瞪了秦正一眼,强作淡定地签阅文件,再不理他。
秦正在口头上占了上风,心中好不得意,却不乘胜追击,反而盛情邀请道:“我要去孔雀庄园看看,可不可以邀请泽总大驾陪我走一趟?就当放松一下大脑、呼吸点新鲜空气。”
东方泽一愕,训道:“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去那儿做什么?成天跑来跑去,半天都坐不住,给你准备的资料都看完了吗?”
不愧“教官”出身,这人真是训人上瘾!秦正态度友好地笑脸相向:“按泽总交待,这两天我一直在认真学习,果然大有进益。只是今天灵光一现,我就想:当董事长的每天到底在忙什么?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管理秘笈?这些光靠看会议纪要怎么能领会?可惜办公室里一点端倪都没有,我想去孔雀庄园看看,也许上一任董事长有什么笔记、秘笈之类的留下来。”
听秦正称自己的父亲“上一任董事长”,东方泽眼中震惊、又似悲悯,盯着秦正半晌方道:“秦董从不记笔记,重要的事他都记在心里。所以你不用去找,从给你的打印资料了解公司业务进展,就够了。”语气少见地温和。
秦正诡秘地一笑:“奈何我天生对秘笈之类的更感兴趣,我的世界最容不下秘密,我的特长就是揭密。不过,泽总放心,我去去就回,绝不耽误你安排的功课。”
东方泽起身:“等等。”
秦正回身:“怎么,泽总知道这个秘密?如能赐教,倒也省事。”
东方泽盯着他:“你想知道什么秘密?”
秦正好笑地看着他:“我要是知道,还来问你?你有什么秘密,自己还不清楚?”
东方泽坦然道:“我没有秘密,你不用探听。”目光清朗、神情坚毅,不容质疑。
秦正盯着他,突然一笑:“那就是Helen骗我喽?”
东方泽果然紧张地瞪着他,既想说“Helen从不骗人”,又想问“Helen骗你什么了”,自己似乎知道Helen说的秘密,但又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猜到的这个秘密,他的眼神从正气浩然、锐不可挡秒变成纠结躲闪,落在秦正眼里那真是超强兴奋剂,心情不能更好地一路坏笑着扬长而去。
电梯前正遇到吴世杰和赵总,秦正热情地同两人打招呼。
吴世杰见他春风满面,就问:“秦总心情不错,您这是去哪里?”
秦正答了句:“孔雀庄园。”乘电梯下去了。
赵总笑道:“他精力充沛的样子还真象他父亲。”回头见吴世杰对着电梯门一脸担心的样子,不由问:“怎么了?”
吴世杰目光阴郁:“我只怕,他把精力用错了地方。”
司机叫于勇,体型彪悍话不多,正是那日要送秦正回家的那人。秦正没有按惯例坐后排,而是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于勇表面镇静,内里果然开始紧张。
秦正突然问:“平时许昌坐这个位置?”
于勇意外地瞪着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着启动汽车,答:“不。”
秦正故作意外地问:“总不会是秦董坐这里吧?”
于勇忙道:“不,秦董坐后面。”
秦正当然知道,不发一语地盯着他,等着下文。
于勇只好补充:“许昌和他一起坐后面。”
秦正心中一动,助理或者秘书一般都坐前排,只有一种人,哪怕身份悬殊却一定随老板坐在后面,那就是贴身保镖。他当即追问:“一月十日那天下班,许昌在吗?”
于勇脱口道:“在。”
秦正道:“周五之后,你见过他吗?”
于勇小心地答:“没有。”
秦正轻松地一笑:“是啊,他休假了。”
于勇握紧方向盘,不再说话。
秦正心下了然。所以,一月十日夜里秦天病倒第二天住进医院,他的贴身保镖第二天起再未出现,这绝不是巧合,说明秦正的直觉是对的,秦天的发病绝没有那么简单。
秦正观赏路边风景,开始闲聊。了解到于勇曾是军人,退伍后加入孔雀集团,作为秦天的专职司机已有十五年。他住在孔雀庄园,妻子家人仍在陕西老家。不吸烟、不喝酒、不赌博,除了工作,基本没有什么生活和乐趣可言。
掌握基本信息后,秦正话风一转:“秦董下班直接回孔雀庄园?”
于勇答:“如果另有安排,我随时都在,他只要说一声就好。”
秦正不动声色地问:“一月十日那天你们几点到家?”
于勇答:“七点过一刻。”
记得这么清楚?秦正随口问:“比平常早还是晚?”
于勇说:“差不多。”
秦正盯着他:“早还是晚?”
于勇小心地说:“早一点。”
秦正一笑:“为什么?”
于勇答:“平时,秦董在公司吃完晚餐再回家。”
秦正点头:“所以,当天他是回家吃的晚餐?”
于勇只好勉强答:“是。”
秦正问:“一个人?”
于勇答:“是。”
怎么可能? Helen说当天秦天异常兴奋地早早下班,就为了一个人回家吃饭?秦正笑笑,没有再问。
这时车子已驶到孔雀庄园楼门前停住,于勇悄悄松了口气,不想,一旁秦正的声音响起:“从集团到这里,用了四十五分钟。一月十日那天,他六点就离开集团,路上用了七十五分钟,是因为周五塞车吗?”
于勇强作镇定:“是的。”
秦正点头:“到家后你就下班了?”
于勇说:“不,我需要待命,以备秦董随时用车。大约十点多、不到十一点的时候,陈立通知我们去休息。”
这时,车门被打开,陈立已恭候车旁。
陈立问候道:“正总,您好。”
秦正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一个转,对于勇说:“谢谢。”下车进楼,陈立保持一步的距离跟在后面。
秦正在一楼客厅站住,问:“十日那晚秦董晚餐吃的什么,你记得吗?”
他想查什么,还是在怀疑什么?陈立小心地垂下目光:“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