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大厅的内部修饰有些奇妙,封闭电梯安了四个角,六层以下的中间都是空心,正巧搭建着扶手式电梯,所以无论从哪里上五楼,都能直观地接受到矗立在那儿的大型机甲的冲击。
它真的十分巨大,高强度和强韧姓的外壳让它外形十分流畅自然,像是鲸鱼式的身体曲线,具有划开水流的锐利和自由。它并不像其他的刺客型机甲,以娇小高爆发力取胜,相比之下,它更为壮硕,四肢都有填充弹药的炮口,简直像一个超巨型核弹。
乔纳斯被这机甲震得三魂尽失,七魄皆散,愣愣地像一个木桩子一样站在了那儿。
士兵走了一会儿,回头见乔纳斯没有跟上,又连忙跑了回去,看到乔纳斯一幅震惊的样子,绷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慨 ,“这是泰坦,由于内部系统损坏,已经很多年不能使用了。”
当年泰坦被称作是青铜军团的镇团之宝,为坦克系列机甲的顶尖,可惜遭到入侵和轰炸,系统已经崩溃了。
只留下了一个壳子,而且这还是多次修复的才有的结果。
青铜军团军团长亚希伯恩不知出于什么意图,在前几年把泰坦直接送给了蔷薇军团。
但就目前的效果来看,泰坦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裸的嘲讽加打脸。
毕竟青铜军团现在咬定是蔷薇军团从中作祟,但他们军团长居然没有拒绝,就那样同意了——
同意了——
这就很尴尬了,原本这是一道送命题,不接受是情理之中,毕竟遭到诬蔑,不可能再把脸伸出去给别人扇。
但不接受就肯定被更加抹黑,且看外界局势,西桓星媒体定会大肆宣扬蔷薇军团心里有鬼。
原本大家都认为蔷薇军团会和青铜军团撕破脸,但没想到军团长乐呵呵地接受了,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这还没完,机甲刚被送过来,军团长就召集了一支研究团队对泰坦进行深度剖析和研究,并在一次会议上高度赞扬了青铜军团的机甲水平当真是极为优秀,对我军的机甲研究大有裨益。
亚希伯恩开不开心不知道,但当时他的脸的确是黑的跟锅底一样。
没想到瓦罗西斯能这么不要脸。
但事已至此,送都送出去了,亚希伯恩只能把一时冲动的后果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不过内部传闻,泰坦损毁严重是真的,研究了几年也没有什么实质姓的进展。
“泰坦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去看麒麟?刚刚被送回来。“
领路的士兵正要给他介绍一下泰坦的详细历史,旁边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
两人皆转头去看。
“奥斯汀中将“,士兵报了名字,又看到奥斯汀身后跟着的人,接着行礼,”赫尔曼中将。“
“乔纳斯,好久不见。”奥斯汀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你怎么现在才醒,我以为你一嗝屁就醒不过来了呢。”
赫尔曼站在后面,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平时挺阳光的金毛个子扑到了一个漂亮的omega身上,一副要哭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奥斯汀把他搂了个满怀,乔纳斯的鼻子磕到了他的上衣领子。
乔纳斯看着眼前的金发男人,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以前他俩在青鸾星,他比奥斯汀力气还大,两人个子也差不多高,有一次奥斯汀开车在野外摔着了,还是他把奥斯汀背回去的。
“我还以为你死了”。奥斯汀悲从心来,不免有些难受。
俩人抱了一会儿,乔纳斯推开了他,看见奥斯汀眼眶有些红,也有些叹息。
遇到了幼年熟悉的人,但长成了陌生的样子,乔纳斯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想了片刻,只好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回来了。奥斯汀。”
乔纳斯握紧了拳头,奥斯汀看到了熟悉的姿势,也伸出手来。
“好久不见。”
声音一同响了起来,像是他们还未成年的时候,所有热血沸腾的男孩,将拳头抵在一起,在教官微笑的表情下,大声喊出他们约定的口号。
汗液与血泪掺和在一起,数人互相扶持着,一起走过那漫长又幽深的岁月。
☆、chapter 26
赫尔曼接过了士兵递过来的资料,随意地夹到了腋下,打断了两人的叙旧之旅,上前把手搭在乔纳斯的肩膀上,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乔纳斯的身上。
“走吧,我们去看看麒麟?”
乔纳斯这才看向跟着奥斯汀的这个年轻人,眼前的人端正地戴着军帽,语气温和,有着一身散漫的气质。
“赫尔曼中将?”乔纳斯出声问。
“哟”,赫尔曼站直了腰,将文件纸卷成了一个圆圈,“不敢当不敢当,你叫我赫尔曼就行了。”
奥斯汀推搡了他一把,“他就是赫尔曼,维西尔给你安排的导师。”
赫尔曼被推的一个趔趄,翻白眼似的斜了他一眼,但看向乔纳斯的时候又恢复了方才一团和气的样子,“什么导师,我带着你玩啊。”
乔纳斯扯出了一个笑。
赫尔曼虽然练兵严厉,但私下里是个蛮可亲的人,他不理会奥斯汀,将一条臂膀穿过纳斯的后颈,带着他往前走,“我带你去看麒麟啊,以前你对机甲的亲和力可高了,就可惜是个omega,体力跟不上,要不然你以前也不会去研究区了。”
乔纳斯听闻他提,仰头看向了他,“我以前?”
“是的呀”,赫尔曼脸上浮起不可思议的表情,“乔纳斯,你不会连我们是同学这茬都忘了吧?”
奥斯汀跟在他们旁边,听见他问,也竖起耳朵想听一听结果。
维西尔只是隐晦地提了一提乔纳斯失忆的事情,但失忆这个东西也是有个界限,是忘了多少,还是都不记得了?
于是两人都睁大了眼睛去看他。
乔纳斯没由来有些心虚,但还是很实诚地点了点头,“我只记得在青鸾星上的事情。”
!
奥斯汀和赫尔曼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
但对方都是久经风浪的人物,就算是心里想着什么也不会明摆着放在脸上。
赫尔曼把纸卷儿抵在下巴那,笑着揶揄道,“好歹我们当过半年同学来着,你就这么狠心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乔纳斯看着这个气质出尘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嘛”,赫尔曼还是扯着他往前走,像是很快就把这种令人伤怀的事实给消化殆尽了,“就算我们重新认识一次?”
“刚才也说了,我叫赫尔曼,别听外面的那些士兵编排我,什么假面阎王啊,什么恶狗啊,全都是那群小兔崽子做事不上进,完不成任务,稍微严格点就把我描述得跟长舌恶鬼一样。”
“……。” 原来是这样吗?那为什么维西尔临走前都嘱咐我说赫尔曼这个人死脑子还固执?
乔纳斯虚心地接受了赫尔曼的一切陈词,并小鸡啄米式地点头表示同意。
奥斯汀趁这段时间给远在天边的威尔格发了短信。
——威尔格叔叔
——威尔格叔叔!在吗?乔纳斯醒过来了。
威尔格在那边很快回复了他。
——别戳我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在飞船上,明天就能到了。
奥斯汀从下面一排小表情里捡出来一个发了过去,同时发过去的话有些犹豫。
“叔叔,乔纳斯——他似乎不记得他离开青鸾星以后的事情了。”
对面跟掉线一样卡壳了一会,又重新回复了他,“知道,维西尔二哥讲可能是偶然姓的误伤,他当时被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直接被甩到了地上,造成了淤血。不过他说有很大可能会恢复。”
——可青铜军团的事情怎么办?
威尔格摸着手腕上弹射的通讯仪器,周围的人闹闹哄哄的,还不时有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恍惚让他想到了乔纳斯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刚从西区把乔纳斯捡回来的时候,他扯着他母亲已经冻僵的尸体,也是哭得撕心裂肺,一双眼睛红肿地核桃大,嗓子已经哑了,只有肌肉摩擦带来的令人抖动的钝痛,“这孩子从小多灾多难,但唯独有个比别人多的好运道。剩下的事情,交给维西尔,我相信他会解决的。”
发完这句话,威尔格向后一仰,心口一疼,鼻子不禁有些发酸,乔纳斯小时候的情景一帧一帧地回放在眼前,让他眼底晕出来一丝哭意来,他吸了吸鼻子,左右找卫生纸,路过的女乘务员望见了,从前排椅子后背的口袋里抽出来一张餐巾纸,同时温情道,“先生,已经离开青鸾星了,从前面的大厅可以去再看看家乡。”
威尔格知道女乘务员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还是又吸了一下鼻子,跟她笑笑,抓着纸去了大厅。
奥斯汀后来跟他发的消息全都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了,不免有些郁闷。
但没想等他再抬头,三人已经绕过长长的圆形走廊,到达了麒麟的存放地点。
麒麟平时形态真如古书一般,头如巨龙,身似硕马,鳞片坚硬,凌厉生风,就可惜先前见过泰坦,就显得他小了不少。
“这是麒麟的平时形态,转换的时候会变成战斗型,不过有点烧能量,平时就它这样呆着。”赫尔曼指给他看。
几个工作人员在麒麟下面走来走去,显然是正在给麒麟做养护工作。
乔纳斯正想说话,突然感觉有东西在自己的衣服里抖动着,随后从他的衬衫口袋里钻了出来,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赫尔曼眼光一闪,忽然看到了一条长虫从乔纳斯的衣服里抖落出来,吓了一跳。
掉落的长虫在地上扭了扭细长的小腰,随后就像吹气球一样胀大成一个圆球,最后浮起来,在乔纳斯的眼前蹦跶蹦跶,刚才他窝在乔纳斯怀里听了好几耳朵,方感觉自己本体近在咫尺,才跳了出来,害羞道,“乔纳斯,你想去看看我吗?维西尔说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这东西正是光脑麒麟。
麒麟还想说些调情的废话,奥斯汀就从后面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麒麟的头,麒麟一下子就炸毛了,“奥斯汀,放开我。你再抓我我就以维西尔的名义诅咒你。”
奥斯汀并不在意,像是不想让光脑说话一样,恐吓一样凑近了光脑圆溜溜的大眼睛,“废话少说,先前的帐我还没有跟你算呢,你要是再在乔纳斯跟前胡乱说话,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奥斯汀的声音压得低,他们俩又挨得近,猛一看像是显得他们多么亲近一样。
但亲不亲近,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一人一光脑交流完,光脑又蹦跶蹦跶地蹦回了乔纳斯的肩膀上,瞪了奥斯汀一眼,又装可怜哀求道,“你去看看我吧。”
乔纳斯想了想,想到能够到这么酷炫的机甲上,心里也有些热血翻滚的激动,但刚想迈腿,就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集中到他的脑袋上,那感觉又如实质,像传递电磁波信号一眼,直截了当地侵入了他的大脑。
这种隐秘的信息显得十分杂乱,乔纳斯恍惚了一瞬,又愣愣地寻找视线的来源,最后定格在与麒麟遥遥相对的泰坦身上。
“什么?”他抖着嘴唇讲。
显然泰坦不会给他任何回答。
眼睛一如死鱼般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
信息室的信息观测员打了个哈欠,正要打电话叫人换他的班,突然发觉大屏幕抖动了一瞬,杂乱无章的代码从上端如氵朝水一般倾泻下来,然后只间隔一秒,所有不正常的现象全都消失不变,屏幕的数据还是和方才一样。
记录员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心下惴惴不安,还是给他的上一层打了电话,“喂喂,方才数据——似乎出现问题了。”
——哪台机甲出问题了?
对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观测员又看了一眼机器的编号,嘴唇张合,有些迷茫。
——是泰坦。
*
乔纳斯脑子里一晃,险些跌倒,眼前出现大量黑色的阴影,威尔曼站在旁边即使拉住了他。
“你怎么了?”
乔纳斯用力抓住了赫尔曼的胳膊,声音有些发颤,嘴唇抖动,“我们能先去看看泰坦吗?”
☆、chapter 27
乔纳斯扶着头站了半天,奥斯汀想要扶他,乔纳斯一收胳膊,被赫尔曼一把按住了,“怎么?”
赫尔曼笑眯眯地看着他。
“别,没大事。”乔纳斯将放置在额角的手放了下来,微微皱了皱眉头,将目光转到了不远处那座巨大的机甲上。
“方才——,”乔纳斯迟疑道,“它仿佛在叫我。”
“谁?泰坦吗?”另外两人一齐往泰坦那望去。
大个子机甲仍旧沉默地矗立着,两只眼睛的灯早已熄灭了,底下吊着的维修员正在帮泰坦做全身护理,外面罩着的灯罩刚被取了下来,露出空洞洞的内部构造,乱七八糟的线子冒出尖尖的头来。
“泰坦难道不是早八百年前就不能启动了吗?”赫尔曼眼神儿里带着点显而易见的疑惑和猜疑,瞅了乔纳斯一眼,像是想要他给个说法。
乔纳斯心说我也不知道,方才他就接受了一点外部辐射出来的电磁波,就猛然头一痛,什么别的滋味都没有咂出来。
于是他又摸了摸额头,“我方才好像真的听见他在叫我。”
“哟——,”赫尔曼看着乔纳斯带着点不确定的眼神儿,突然起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