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不破烦躁的：「嗯，要值一个月，所以到时候会住在院部宿舍。」
「为什么没告诉我呢……那不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成天那么忙，哪有功夫告诉你，况且值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周不破说着，看着蓝杉的面容很是失落，皱了皱眉又道，「家里你一个人不是很好吗，想干嘛就干嘛，求之不得才对。」
「我没这样想的，那……那我可以过来找你吗，你不在家，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周不破见他一副可怜兮兮模样，有些厌恶却又有点得意，毕竟无论谁都很享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是蓝杉的上帝，不管蓝杉做什么都要看他周不破的脸色行事，只要得到首肯连抱腿都会让蓝杉觉得开心，哪怕一脚踢开也带不走这种强烈的崇拜，
像颁布圣旨一般，周不破面无表情道：「你要来就来吧，但要等下班以后。」
蓝杉用力的点头：「嗯！那到时候我做好饭菜给你带过来。」
就仿佛一只狗儿终于吃到了主人举在半空的食物，但这个主人并非是真的在乎他是否饿了，而是被这只狗儿那穷追不舍的蠢相逗乐了，才赏了一点甜头给他。
第14章 14
周不破最头疼的就是每次轮到自己值班的时候，这破医院的条件根本没办法和北京他所在的医院相提并论，值班宿舍竟和妇科病房是一层楼，十几平米的房间，里面一个双层床和一张桌子就再放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更糟糕的是，周不破自从住在这里开始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到了晚上，刚动了手术的病人各种痛吟声就跟幽灵似的在耳边盘绕，简直让他抓狂不已，真恨不得注射一支麻药让他们全体睡过去，还有些病人啊，大半夜的动不动就按铃召唤他过去，结果一看屁事没有，要么是待产孕妇睡不着找他聊天，要么是肚子饿了找他要吃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说说，这些人他妈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周不破吃着蓝杉带来的晚餐，忍不住开始抱怨了一通，「就昨晚上，一个刚剖腹产的孕妇也是大半夜把我吵起来，我还真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你猜怎样，她脸上被蚊子叮了个包，居然问我是不是手术的后遗症！我当时真想拿一瓶六神泼在她脸上！」
蓝杉正打扫着房间，一听他这么说，再回头看周不破那副夸张的表情，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这根本就是对我人格赤裸裸的侮辱，这些小事他们就不能直接找护士吗？！我一个月值班补贴才一千元，他妈的连护士的活儿都干了一大半，我凭什么啊！」
「但你也不能全责备病人啊，」蓝杉老老实实的看着他道，「你想想，有谁愿意生病，愿意住院动手术呢，对于病人而言医生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也许看见你出现他们就会感到很安心，当然什么事都要找你啊。」
周不破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道：「你倒是挺会说的嘛……」
「有吗，大概因为我也是一个病人吧，所以有同感而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运气能认识你这个医生啊。」蓝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傻笑道。
「……」
见周不破突然停下动作，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蓝杉莫名紧张道：「干嘛这样看我？我是不是又说错了？」
「哦，没什么，」周不破回过神，急忙又动起筷子，「我只是在想你这个红烧狮子头味道还不错……」
「真的吗？我想你是北方人，所以就多放了些糖，你喜欢就多吃些。」
虽然周不破在这里住得窝火连天，但好在蓝杉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看他，为周不破带着些换洗衣服过来，再把脏衣服带回家洗，而且又是打扫卫生，又是送美味的饭菜，不光是周不破份儿，连其他医生护士的也有，一来二往的蓝杉也成了这里的熟脸，周不破对外说都他是自己远房的表哥，同事们就直夸他这个表哥又能干又亲切，吃的顺嘴了，蓝杉两天没露面，大家还找周不破问他什么时候来呢。
不就是个乡巴佬吗？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周不破就想不通了，怎么到了蓝杉这里好像比自己这个大帅哥还招人喜欢。
话虽这样说，但住在这种地方，周不破心里其实也会偶尔期待蓝杉每次来，但凡三天没出现，周不破就臭屁哄哄的打电话过去质问，怎么还不来啊，自己都没衣服穿了，快带干净的衣服过来种种，然后蓝杉自然就会马不停蹄的出现，而且还充当树洞听周不破骂骂咧咧的各种抱怨。
反正蓝杉来一次，周不破之后的心情总会好个一两天，不厌其烦的故技重施，好像当做了值班期间的唯一乐趣。
「对了，周不破，我上次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吗？都已经好久了……」
闻言，周不破差点被饭呛到，做贼心虚的掩饰道：「你、你说那个啊，是出来了，但我还要想想怎么治你的病。」
本来打算忙完之前那阵子，就把蓝杉的卵子拿出来人工受精，但起初的兴奋过后，现在冷静下来，周不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人类的基因本就复杂，如果通过自交制造出来的生命，很有可能会存在基因缺陷，植入回母体后会不会有排斥反应，周不破也拿不准，搞不好孩子还没出生，就一尸两命了都难说，这么大的风险，在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前他当然不能贸然行事。
「是不是化验结果不太好？我的病果然很难治对不对。」蓝杉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是个医生除了考虑你的病，还得考虑你的安全，到时候病治好了命没了有什么意思。」
周不破被他弄得有些烦躁，口气也不太好，蓝杉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点头道：「嗯，那我相信你，但……如果我的病真的很难治，你就告诉我，治不好也没关系，你愿意为我治病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蓝杉又露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自己眼神充满了信任，周不破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刘小心连门都没顾得上敲便慌乱的冲了进来。
「老大！不好了！前两天的那家人又来了，把病人都抬到病房门了，说一定要你治病！你快去看看啊！」
「什么？！又来了！」
周不破闻言一惊，撂下碗筷，披上白褂就跑了过去，蓝杉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担心的也紧跟了出去。
妇产科病区门口此时已围满了很多病人和家属，人群中恍惚可以看见一个老汉跪在地上和几名护士拉扯着，而旁边的地上一个人正蜷缩的躺在木板上。
「你们别拉我！我要见周医生！」
「先生！这里是病房！你不能这样的……」
「是啊！周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先起来好不好！」
「我不起来！除非周医生肯治我家老伴儿的病，否则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混乱的喧哗声中，周不破已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地上的老汉一见他出现，急忙爬过去拉住周不破的裤管，老泪纵横道：「周医生！周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老伴儿吧，她疼得不行了，求求你了……」
周不破皱眉，看看了木板上面色惨白，被疼痛折磨得瑟瑟发抖的女人，又转眼看向这老汉，神色冷硬道：「你把她抬到这里干什么！我说了不治就不治！你快把病人抬走，否则我就叫保安过来了！」
「我不走！周医生你不治我老伴儿的病，我死也不走，」老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周医生啊，求求你救救她吧，我给你磕头了！磕头了！」
老汉果真弯腰就朝地面磕了好几个响头，周不破被气急了，一把拉起他怒道：「你在威胁我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治了？！未免也太小看我周不破了！刘小心，打110把警察叫来！」
「老大，这……」
刘小心面有难色，正犹豫间，老汉又反抓住周不破的双臂道：「周医生！我们两老口长途跋涉才从山里来到这里治病，就是想治好我老伴儿，找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所以才来求你能够妙手回春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周围不知情的人们皆对老汉露出了同情的目光，蓝杉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就是觉得那老汉的声音很耳熟，垫高了脚尖一看，便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挤了过去。
「虎子爸？！」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老汉朝蓝杉投去视线，辨识了好一会才惊道：「你你……是杉子！真的是你！」
第15章 15
「对啊！是我，你在这里做什么？」蓝杉又看了看躺在木板上的女人，「这……虎子妈她是怎么了？！」
虎子爸摇头叹道：「哎，你虎子妈得了重病，说来话长啊……」
「你们认识？」
周不破见状挑眉问道，蓝杉就用力朝他点头：「虎子爸和虎子妈是我一个村子的，而且还是我家邻居。」
「既然这样，那你快让他们回去！这里是医院，由不得他们这样胡来！」
「周不破，可虎子妈好像很难过啊……」
老汉一见蓝杉和周不破是相识的，拉住他便哀求道：「杉子你认识周医生对不对？！那你快帮我们求求他治一治你虎子妈的病，现在也只有周医生能够救她了啊！」
「那周不破你就快给虎子妈看看吧！」
蓝杉也急了，没头没脑的就冲周不破说道，哪知却被狠狠瞪了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起我来了！就算把天王老子叫来说情，我也不会治她的病！」
「为什么？你不是医生么，怎么……」
还没说完，蓝杉就被刘小心拽到一旁，给他做了静音的手势，在耳边轻声道：「没见老大脸色有多难看么，你可千万别多嘴了。」
蓝杉听得莫名其妙：「那他为什么不治虎子妈啊？」
「哎哟，你是不知道，老大在这个医院治病是有将就的，第一太穷的人不治，第二快死的人不治，第三谢英豪医过的人不治，你这老乡啊，可是三个都占齐全了。」
听刘小心这么一说，蓝杉脑子就更糊涂了，医生的工作不就是给人治病么，怎么会还讲起条件来了，而且这条件听着就奇奇怪怪的，难道大城市里的医生都是这样吗？
「刘小心！你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警察叫过来！」
周不破被虎子爸纠缠得不行，扯着嗓门冲他们大吼，两个人皆吓了一跳，见刘小心犹犹豫豫的掏出手机，蓝杉想都没多想就按住他的手，朝周不破道：「不行！虎子爸又没犯法，为什么要把警察找来？！」
「你个土包子知道个屁！少他妈给我多嘴！他不打，那我打！」
「不能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蓝杉冲上去就抓住周不破的手臂，「虎子爸他们是老实人，不过是想你替他们治病而已！凭什么要把警察叫来！」
两个人瞬间扭成了一团，妈的，这家伙居然还真的造反了，连他的命令都敢不听，周不破的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我都已经对他们说了不治，他们还这样威胁我！不是犯法是什么？！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儿去！」
手上的力度一猛，蓝杉冷不防的就被推到在地，可是摔得够呛，手肘都被擦破了皮，众人惊呼了一声，周不破也霎时愣了愣，他是真的被气急了，没打算伤他来着，周不破失神了片刻，正打算去扶他，就见蓝杉抬眼用力的瞪向自己。
「周不破，你太不讲道理了！」
「……」
蓝杉站起来红着眼眶吼道，周不破也傻了，这个人几时敢对他这么大声说过话，什么时候不是把周不破当做天神般，无时无刻不服服帖帖的，可现在……
趁周不破没动作，蓝杉豁出去了般，大胆包天又道：「我不懂你那些给人治病的讲究！我只知道你是个医生，给人治病是你的职责，不是吗？」
「我……」
「你什么，说穷人不给治，可我也穷啊，你不是也好心收留了我吗，还想尽办法的给我治病，为什么就不能给虎子妈治呢？！」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虎子妈快死了？可又有谁不是病入膏肓了，才求着医生们能治好他们呢？都说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你不能只扶伤，不救死啊！」
「可……」
「他们不就是之前找谢医生看了一下吗，如果谢医生能治好，他们也不会来这样求你啊！还不是因为你比谢医生医术高明么！」
虎子爸闻言，仿佛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求医不得，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来的时候就听说周医生是妇科最好的大夫，但当时周医生的号都挂满了，老伴儿又病重，才情急之下先找谢医生看的，谢医生虽人好，但对我老伴儿的病的确是束手无策，我不甘心，才来求周医生啊！」
「你们说够了没？」周不破冷着脸，实在忍无可忍了，每次自己刚一开口就被打断，根本不听他解释，还真没看出来这个乡巴佬平时唯唯诺诺，这个时候倒在他面前逞起英雄来了，周不破扫了他们一眼，「哼，如果我就是不治，你们又能怎样？」
「那我就去警察局告你！」
周不破差点没笑出来，犀利一瞥道：「告我？！你去告啊！看会不会有人理你，说不定连你一起抓进去！」
这明显是在吓唬他，但蓝杉姓子老实还当真相信了，吞吞吐吐道：「那……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不给虎子妈治病，那我的病也不要你治了！」
「你……！」
周不破气结，咬牙切齿的盯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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