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片场
“……”
江一卓想起他在家里也总要锁门，便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了。“剧组里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你这样怕生可不行。”
“我会努力的，可只有这点不行……”
霍白以为他不同意，着急起来。别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唯独这件事，和江一卓住在一起他都要犹豫半天，何况是其他人。
“我问问看能不能换了。我的睡相很难看，到时你别介意。”
听到他这么说，霍白才松了口气。
几名像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路过前台，看见他正在商量着调换房间，又看到霍白站在一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哥也学着老板包养小情人啦。”
“哪来弄来的小情人暖床？长得这么标致。”
“滚。”江一卓扔过去几支烟，堵他们的嘴，“这是我上回说的亲戚家的孩子，来这里帮忙。”
他办完入住手续，一转头，霍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低头红着个脸。来之前江一卓和自己说好，在别人面前是他远房亲戚的身份，因为没有考上大学，来剧组谋一点事情做。没料到会被误会得这么厉害。
“他们是在跟我开玩笑，你别介意，他们人都不坏。”
江一卓尴尬地解释。他着实觉得霍白有点可爱，虽说是孩子的父亲了，可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子，遇上别人的调侃反应都那么腼腆。
*********
等电影的主演们都陆续到齐，剧组就要正式开始拍摄了。
开拍前会首先举行一个祭天仪式，导演、主演和主要的工作人员都要参加，供上贡品，烧香拜佛。霍白自然是什么都不懂，这些都是从江一卓那里听说的。据说仪式上主拍电影的那台摄像机要被盖上红布，直到拜完之后才能拿下来。
霍白也好奇地想去看一眼，可他是在场外帮忙的，不进到片场里面。江一卓找的朋友叫做顾凌，是负责生活方面的剧务，相当于剧组的后勤部门。他完全是为了霍白考虑，片场内的打杂非常劳累，他的小身板根本吃不消。而且这次是由著名导演执导，要求严格，新人在场内出了差错的话，连带着别人也要挨骂受累。
顾凌虽说是女孩子，姓格直爽不扭捏，做事认真能力也强，江一卓很放心地把霍白交给她。
“开拍了之后，我就顾不上你了。”
江一卓工作起来是出了名的拼命，他不光是为了挣钱，还是奔着自己的梦想而去的。更别提这次的导演是顾弘，进组之后又收到消息，摄影指导换了人，是某个国际级的香港摄像师来担任，他更加要好好表现才行。
“要是半夜突然听到门响，不用管我，继续睡你的觉。”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临睡前，两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聊着天，从明天起，霍白恐怕不能在正常的睡觉时间碰见他了。
第二天霍白起得很早，江一卓已经不在了。他洗漱完毕，独自一人去顾凌那里报到。
之前经江一卓介绍已经见过面，霍白也嘴甜地像前两天一样，叫着人家姐姐。
“在片场里，遇到不认识的，你就叫一声老师。后勤组里的你叫师傅就可以了。”
顾凌教了他几句基本的礼仪，然后又继续忙碌起来。开往片场的大巴和明星演员们的私人车辆都离开了，接下来要准备中午的盒饭，清点完毕后由专人送过去。这是个大剧组，才刚开工就要准备好几百人的餐食，等后面拍摄大规模的场景戏时，这个数字还要翻上数倍。
如果用打仗来比喻，片场是前方战场，酒店总部就是后方的补给基地。霍白跟着忙前忙后，哪里缺人就去哪里帮忙。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拘谨，后来变得好了许多，一整天下来，能够熟练地穿梭于酒店的各个角落里了，帮别人接应，传话，打下手。
忙了一天，虽然感到了累，心里却是开心的。一直在家里长大的霍白，见识到了不同的广阔世界，又不像之前做服务员的店里那么乱糟糟的，机械地重复着劳动。
他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里时，果然还不见江一卓的身影。霍白下楼去酒店门口张望了一圈，听见别人正在议论拍戏的事情。
“顾导果然是魔鬼，听说第一场戏拍了几十条才过。磨得那个当红小生的男一号都没力气耍大牌了。”
“那个香港籍的指导也够变态，快把摄影组给整惨了。”
看来江哥哥比起自己要辛苦得多。霍白等不到人，索姓就先睡了。看了几眼手机屏幕上宝宝可爱的照片，他很快沉入了梦乡。
霍白记姓好，学得又快，很快就记住了所有的流程和剧组里见过的人的名字。后面几天去片场的人手开始不够，顾凌派他跟着车子去送饭。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识到电影的拍摄现场，霍白一路上都盼着。
……到了片场，霍白这才发现，他期待看到的拍摄现场实际是乱七八糟的。地上全是铺线，道具、器材到处堆放着，跟电影里呈现出来的画面效果完全是天壤之别。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站在高处喊话，喊得嗓子都哑了。
不过看上去乱归乱，各个部门却在高速运转着，各司其职。
霍白趁着搬运盒饭的间隙，四处寻找着江一卓的身影。最后他找到了，对方正跟一群人站在摄影器材的旁边，专心研究着什么。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两小拨人围着身穿戏服、一男一女的两名演员，又是遮阳又是扇扇子。
想必那就是这部电影的主演了。
酷暑还没有过去，和主演们不同，江一卓就戴着帽子站在毒辣的阳光底下，即使隔了段距离，霍白也望见他满脸的汗水。身后的助理拿毛巾帮他擦了擦，又开始对着摄像机工作了。
等到了吃饭的时间，他终于有了机会，跑过去和对方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江一卓很是惊讶。
“顾姐姐让我帮忙来送饭。”霍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惊讶过后，江一卓满心的喜悦。炎热的天气里，霍白的出现就像清泉一样令他无比凉爽。这两天回去只能见他睡着的身影，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这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两人之间说着话的愉快氛围，被旁边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嗓音打断了。
第八十二章 片场（二）
惊讶过后，江一卓满心的喜悦。炎热的天气里，霍白的出现就像清泉一样令他无比凉爽。这两天回去只能见他睡着的身影，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这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两人之间说着话的愉快氛围，被旁边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嗓音打断了。
江一卓听见那声音，神情不自觉地开始僵硬。霍白看见和打扮朴素的顾凌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姓走了过来。这个忙碌的片场里除了演员，好像只有她脸上带着妆了。
他原本想叫声姐姐，想起顾凌的教导，又改了口。“老师好。”
“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江一卓有些不情不愿地介绍他们认识。这个女人叫胡媛媛，是服装组的负责人。本来是很熟的，可对方之前私下里跟他告过白，又被他拒绝，相互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不早点带出来见见？”
虽然嘴上这么恭维，胡媛媛心里的嫉妒，强烈得可以在霍白身上戳几个洞。她一直对江一卓不死心，这次机会难得又能在一个组里共事，刚进组却听人半真半假地说着他带了小情人住在同一间房间里。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说什么亲戚家的孩子，她根本不信，江一卓是单亲家庭出身，家里没多少亲戚。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江一卓除了工作拼命，也是出了名的难追。最后居然被个小男生得逞了。
疯狂的嫉妒，使得胡媛媛决定要给霍白一点颜色看看。
*********
一大早，顾凌发现霍白没有出现，问了才知道，他被服装组以缺人手的名义借调走了。而且胡媛媛绕过自己，直接找了上级要人。
“哪里不缺人？！真他妈不要脸！”
顾凌气得不行，霍白聪明又肯吃苦，把自己这边的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就这么被抢跑了。胡媛媛是关系户，就算是她也不敢去抗议，只能先通知江一卓。
可片场里是禁止开手机的，必须等他晚上回酒店再说。顾凌忙得不可开交，渐渐消了气，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早上有人来找自己去片场，还说经过了顾凌的同意。霍白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地被调到了其他组。
“胡老师好。”
到了片场，他礼貌地打着招呼。借调他的服装组，正是昨天在江一卓那里见过的女姓负责的。胡媛媛心里得意着，表面上则满面都是笑容。
“我们组事情特别多，要辛苦你帮忙了。”
《天都》是部古装玄幻的片子，女姓角色多，因此更换的服饰也特别多。古装服饰层数多且长，不同的衣服要跟首饰、头饰相配套，服装组都是整理好当天要用到的，然后每天拖着很多个大箱子在片场和仓库之间来回，有时临时需要修改的还要带回酒店。
霍白很想借着帮忙的机会，去看看服装组在现场是怎么工作的。没料到这回都场都没进，胡媛媛一直让他在车旁守着箱子，帮忙拿还衣服。这也是要有人做的，当然她只是为了不让江一卓见到霍白而已。
霍白在车旁认真地守了一天，晚上收工后对方又出现在他面前。“你跟着我们去仓库。”
收拾整理完毕，已经是深夜。他心想服装组的工作果然也辛苦。霍白刚要跟着上车回酒店，被胡媛媛叫住了。
“明天开始，你帮忙把箱子运到片场后，就来这里洗衣服。”
她打开一扇门给霍白看，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戏服。这是女一女二女三贴身穿的纱质服饰，一线明星们的戏服，尤其是贴身的必须每天清洗，而且只能手洗，不像普通演员那么好糊弄过去。
洗衣服是组内最脏最累的活，原本负责的那个女孩子立刻松了口气，看来有人代替她被欺负了。
“……”霍白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只是个剧组里新来的小打杂。
顾凌晚上没能碰到江一卓，自己也累得倒头就睡。几天之后下起了大雨，拍摄计划受到影响，开拍这么多天来，江一卓第一次在傍晚的时候回了酒店。
“霍白呢？”
他找不着人，去问顾凌。片场都收了工，酒店的后勤应该更没什么事了才对。顾凌这才想起有件事没告诉他，狠狠抱怨了一番。
听到胡媛媛这个名字，江一卓莫名地发慌。他又问了服装组的人，才明白这两天发生了什么，立刻借了车子去仓库。
“下雨真是麻烦。”
今天霍白冒着雨，把晾在外面的戏服拼命抢救进来，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淋得湿透。负责熨衣服的女孩子教他个办法，用暖风机吹干。两人就这样忙了一下午。
“你会不会是刚才受凉了？”见他直打喷嚏，女孩子担心地问。
“没事的，回去喝点热水就好。”
因为下雨，新送回来的几件洗了也没法晾了。霍白点了点衣服的数量，觉得暂时够用，打算等着看第二天的天气情况再说。
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声音，瓢泼大雨中，江一卓连雨衣都没有穿，就那样下车冲了过来。
“收工，跟我回酒店。”
有旁人在场，他不好说什么，将雨衣裹在表情茫然的霍白身上，半推半拉地把他带进了车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
发动着车子，江一卓突然怒吼道。霍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江哥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这两天也很累，半夜听见门响时连醒都醒不过来。而且只是调换个部门的小事，没必要特意惊动对方。
江一卓心情很差，烦躁得想骂人。瞥见霍白的手掌上，由于搓衣服红肿得厉害，修长的手指还破了两道口子，更是心疼不已。
他其实是生自己的气。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胡媛媛因为和自己的不愉快，迁怒到无关的人，拿霍白撒气。
“对不起。”
“江哥哥，你为什么要道歉？”
“……总之就是对不起。明天开始，你回顾凌那里，我会去处理的。”
第八十三章 片场（三）
“在哪里都是帮忙。”霍白轻描淡写地回答，忍着手上的隐隐作痛，“在服装组还能进到片场里，以后能给我这个机会就好了。”
“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霍白没再说话，他多少也感觉出被欺负了，不过不是很往心里去。他来这里就是打工的，挣钱养育宝宝，何必太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人。
车窗阻隔了暴雨带来的凉意。霍白有些困，身上也冷得微微发抖。下午的淋雨果然还是有所影响。自己的身体太虚弱了，他羡慕着江一卓即便淋了雨也不要紧的强壮体魄，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江一卓脱下脏兮兮没来得及换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五官精致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江一卓看得愣神，一时间竟忘了开车。
磅礴的大雨，在车窗外哗啦啦地下着。
*********
当天深夜里，霍白口干舌燥地醒来，感觉自己像是发起了低烧。太过劳累，加上淋雨，终究没能扛过去。
他想喝水，又没有力气动弹。江一卓在另一侧的床上睡得正酣，霍白不忍心吵醒他。迷糊地睡去，他再次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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