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秀,假摔, 假动作,水的一比的射门,还有各种黑哨, 至于输赢么?当然是看赌/场里哪方的观众下注得多咯。至于我为什么要踢那种比赛?用脚趾头想想都可以知道得么,当然是为了钱……”
大卫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浑身颤抖着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
于是,少年手指夹着烟叹了口气。
在中二的笨蛋的世界里,当然不可能会有这些难以理解的东西。
就好像吃饱肚子的人永远不知道路边还有遍地的饿殍。
“啧,钱才是好东西啊。”
他叼着烟自言自语,漫不经心地嘲讽着,全然不顾面前的人那灰败的脸色。
“足球?那种东西,不过是捞钱的工具而已,实话说……”
柴玖的话没有说完,便挨了狠狠一拳。
“混蛋。”
大卫从牙缝地挤出两个字,他的眼眶泛着红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对方,喉结上下滚动着,握紧的拳也在发抖。
“你不配……你不配。”
他哽咽着嗓音,几乎无法控制情绪,最终一拳狠狠地砸向墙壁,然后咬着牙扭头离去。
这下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跌坐在地上的柴玖靠着墙,捂着流血的鼻子倒吸一口冷气。
被宠坏了的你,任姓,孤高,自命不凡的你,像个中二病一样,没有办法和身边的人好好相处,你看不上他们,或许觉得他们肤浅无知,或许认为自己不需要伙伴,格格不入终日踽踽独行,突然在某一日碰到了一个怪物,他偏巧不那么弱,他偏巧打败了你,于是你恼羞成怒,于是你开始对他留意,渐渐你发现他好像很强,发现他和你一样格格不入,你被短暂地吸引住了,你自以为你遇见了同类,你认为你们是相似的。
但实际上,你只是喜欢上了你自己的投影而已。
所以,只要将镜面狠狠地敲碎,将所有的幻想都逐一打破就好了,多么简单的事情。
“怎么样了……小朋友?”电话另一头,fox甜腻的声音响起,“说服大卫回归正选的工作完成了吗?”
柴玖用手背挡住刺眼的阳光,被打伤的鼻子往下淌着血,一直顺着下巴往下沿着脖子流到了球衣上,在胸口染出一大片红。他拾起地上的烟,慢慢抽了一口。
“搞定了。”
以大卫的姓格,柴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接下来会干什么了。
那种纯粹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放任他这种侮辱了足球的渣滓继续呆在在正选的位置上,一定会……恼羞成怒地回来证明自己和他不一样的吧?
“哇~哦,很厉害啊小朋友,要知道我们之前劝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也没有起任何效果。你是怎么让那孩子乖乖听话的?”fox禁不住有些好奇。
柴玖摸了摸鼻子上的血,漠然地说。
“无可奉告。”
“看来过程很不愉快啊~小朋友。”
柴玖掐灭了烟。
“那是我的事情。”
他很久没有抽过烟,其实现在再抽的时候已经很不适应了。
“好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fox难得正经地叹了口气,“离比赛开始的日期越来越近了,我们不能够再放任大卫任姓下去,输掉今年的赛季,因为……今年是马尔斯球队最后的机会了。”
他们很多人过了这个赛季之后,就要面临毕业,绝大多数人会离开EVIL去联邦其他州或者申请国外的大学,马尔斯的球队将面临一次大换血。
就连因为放不下球队而留级数年的fox,也到了该离开去继承家业的时候。
在最后一个赛季,再漂漂亮亮地赢一次,带着最好的记忆离开,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
“话说回来,小朋友,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上球场比赛么?这么将位置让给大卫,没有一点点不甘心么?”
“……”
柴玖沉默着,右手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打火机,攥得那样用力就连骨节都泛起了白。
“随便吧。”
少年扔下打火机,面无表情地擦着淌着血的鼻子说。
与此同时,在万里之外的首都,有个人也在用手帕对着鼻子做着相同的动作。
“形势不太好,叔叔。”
季汩捂着鼻子,努力用冷静地嗓音说。
“街头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了民众组织的示威活动,刚刚发生的一轮冲突已经被压下去了,但下一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的鼻子便是被刚刚在军队镇压示威民众时,被一块扔过来的牌子砸出血的。
就在28小时前,已经代表红派连任两届,即将结束任期的现总统,被爆出最大的一桩姓丑闻,情节之恶劣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夜之间,舆论的大氵朝席卷整个联邦,众所周知,红派现总统十年来纵然遭受过政/治方面的弹劾,但其一向以热爱家庭的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示人,在竞选期间,红派更是以此为卖点向民众打家庭牌,赢得了不少家庭主妇的青睐。而今的姓丑闻,则是彻底颠覆了此前营造出的形象。这位代表红派被正式提名的候选人的支持率下跌至冰点,红派内部希望扶持他连任第三届的计划几乎落空。
“我们没有后备计划吗,叔叔?”
季汩轻声问道。
没有人会傻到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现在的问题是,红派内部并没那么团结,不同系别之间的内斗无休无止,近年来更是呈现出四分五裂的态势,仿佛大厦将倾,一切皆摇摇欲坠。
黑发男人的眉头紧锁着,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种凝重的气氛之中。
“我们只有费家一个选择么?”季汩迟疑了一会,终于说。
那当然是个很傻也很多余的问题。
“我们是贵族,孩子。”
棕发男人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这样回答。
81.
柴玖是在凌晨一点钟接到那个没有署名的电话的。
“嘘——不要说话。我只有三分钟,所以你一定要听好。”
季汩平静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疲倦和无奈。
“抱歉,虽然我很快就要坐飞机回EVIL,但不能够见你。”
“我会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处理一些……麻烦的事情。”
柴玖握着听筒表情茫然,只听见季汩说。
“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里,遇到了什么糟糕处境,有人希望你说什么或者利用你做什么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考虑我。不要试图打探我在做什么。”
这个家伙在自顾自地说些什么啊!
柴玖皱起眉焦躁地想。
“我知道这些话你可能听不懂,没有关系,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永远没有机会懂,那是最好的事情了。”
什么……什么东西?你可以说人话吗!混蛋。柴玖突然有点慌了,那种感觉死毫无来由的,但就好像会失去什么一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报纸上看到……任何有关我的消息,不要追究原因,不要去理会真假。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前,最好,忘掉我吧。”
柴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从手心里滑走,他用力地去抓,得到的却仅仅是一团空气。他尝试着开口说点什么,对方却比他先一步开口。
“最后,祝我生日快乐好不好?”
猫先生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点安抚的作用,让人稍稍平静了一点。
“我的生日愿望是,能够看到柴玖同学的球赛……哈哈,应该可以的吧?”
不要许那么简单的愿望啊混蛋!就好像,就好像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所以,要加油啊,柴玖同学。”
“我……”
那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切断了一样。
柴玖再回拨,却显示空号
甚至连通话记录也凭空消失了,不留下一点痕迹。
就好像,一切都像是幻觉一样。
82.
踩着八月的尾巴,两年一度的EVIL青少年足球联赛,在一区的马尔斯学院如期召开。
足球在EVIL是与游泳、垂钓并列的,被全民所热衷的运动,几乎每十个孩子中就有六至七个曾做过足球梦,它比起网球、保龄球、高尔夫球、斯诺克等贵族运动,显得更加平民化,也普及度更高。
好巧不巧,马尔斯第一局的对手,便是朱庇特。
两支球队积怨已久,早在集训期间双方便因种种琐事数次生出摩擦,此时在赛场碰面,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上半场的赛事超乎意料之外的激烈,双方都各有球员因冲突而受伤。
“我还以为会在球场上见到前辈的。”
中场休息时,裹着毛巾的弗莱德走到柴玖的面前。
“没想到,前辈却像个懦夫一样缩在下面。”
他的神情已经不能算是讥讽,脸上所流露出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悲哀。
“所以,这样真的好吗?”
放下巧克力盒,撕着棒棒糖包装纸的小痞子,很少见地叹了口气。
“柴玖同学明明那么喜欢足球,也明明那么努力的训练了,却只是替补,难道不可惜吗?”
可惜吗?可惜吗?可惜吗?
——你疯了吗?选在这个时候退役?明年你的年龄就够参加职业赛了!
——只是禁赛一年而已,过了这阵子,再复出不也是一样么?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教练这是为你好!先避避风头,再换个名字出来,一样能进职业队!
——你仔细想想!学校为了培养你,投入了多少资金?花了多少心血?你为学校多赚几份奖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
每个人的双眼都死死地那个十五岁的,蜷缩在监狱墙角狼狈无助的少年,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能榨出油水的肥肉,一棵能够带来无尽财富的摇钱树。
于是被‘硕鼠’之名捆绑着的他,活得像一匹没有自由的牲口。
我曾是个糟糕而自我的人,为我所喜欢的事物不顾一切,对我所厌弃的东西嗤之以鼻。所以我生平最讨厌他人的期待,可唯独……唯独。
柴玖想。
——我的生日愿望是,能够看到柴玖同学的球赛。
——所以,要加油啊,柴玖同学。
唯独有那么一个家伙,是叫人无法拒绝的。
柴玖舔了一口手上捧着的布丁,问了个问题。
“全EVIL都能看到这里的比赛吗?”
“只要有信号覆盖的地方,就都可以吧。”小痞子掏掏耳朵说。
柴玖的手指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咽下最后一口布丁,将勺子扔在一边,甩开双腿开始狂奔。
“哎哎!柴玖你去哪儿?”小痞子有点蒙蔽,她抓起帽子扣在头上,起身追去,“等等在下呀——”
柴玖飞快地跑了起来,一路跑到球队的会议室。几个教练和队长正在商量战略,以及接下来的人员布置。
这个瘦小、卑微、懦弱的男孩子闯进来,平复了一下呼吸之后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下半场,换我上。”
那甚至不是询问、不是申请,而是一个带着命令口吻的肯定句。
有人在问‘凭什么’。
柴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下巴,以一种旁人从未见过的骄傲姿态,斩钉截铁地吐出四个字。
“凭我能赢。”
作者有话要说:回归第一天哈哈哈~~~想我了吗小可爱们?!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哒(づ ̄ 3 ̄)づ国庆快乐!
第48章 逆袭
83.
柴玖自记事起到现在, 踢过近百场比赛。或为了超越自我, 或为了赚取钱财, 可从来没有为了某个人踢过。
所以……所以……
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不管你在做什么——
给我好好地看着啊混蛋!
如果说前半场, 马尔斯与朱庇特双方上半场还是不相上下的状态,那么后半场的朱庇特, 就是纯吊打。
那个被换上场的小个子前锋,踢起球来像个疯子一样。
明明瘦的像只耗子, 却将绰号‘老虎’的弗莱德,活生生地虐成了只没有还爪之力的猫。
最可怕的是,那被虐成猫的弗莱德,败北之后非但没有一点懊恼的表情,还望着那个马尔斯的耗子两眼放光, 就差上去抱大腿了。
当柴玖抛下一句‘凭我能赢’之后,他就真的一路在赢。
终于有一天, 人们回忆起了曾经被一种叫做硕鼠的生物支配的恐惧。
他无处不在, 他无孔不入, 灵敏的嗅觉,残影般的速度, 凶悍的战斗力……
每一支交战的球队,都记住了这个瘦弱、矮小的疯子, 就连马尔斯自己的球员,中场休息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不管谁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也不管以前是怎么样子的。今天, 我只想赢。我想赢的这份心情,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再乘一百倍、一千倍都要多……我知道这么说的我看起来像个疯子,我也知道这世界不存在什么相互理解理解,但我更知道没有人会和金牌与奖杯过不去……归根结底,只要目的相同利益相通就够了。”
休息室内的柴玖如是说。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被接纳、被认可,却始终在这个世界里被拒绝、被排斥,直至心灰意冷。
然而,即使无法融入、无法理解,生活依旧会继续下去。所以……所以……
“拜托了。”
这个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