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整天欺负我妹妹一个女孩子，就有意思了？”
他淡淡地反问道。
就连最能言善辩的缪斯，都竟一时间无话可说。
“还有，我真不知道你们踢的都是什么东西，人品次就算了，球也踢得这么烂……。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帮山里没进化完全的猴子打架。”
柴玖无聊地活动着脖子，一只手伸进口袋里不知在掏着什么东西。
“带球技术差，动作不规范就先抛开不说。进攻和防守方分工不明确，完全乱成一团，后卫居然比前锋冲得还快。抢不到球就算了，好歹也要守住中路吧？”
他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另一根反手往耳朵上一夹。
“所以中后卫到底在干什么？边路的助攻又在哪儿？”
柴玖用拇指盖顶开打火机，动作十分娴熟地点着了烟。男孩们惊讶地盯着他，只见他歪头深吸了一口，然后用食中两指夹住烟，吐着烟圈说道。
“阵型松散，队伍凌乱，攻守不明，跑位随意，配合垃圾……技巧一点看不见，战略部署完全不存在……”
弗莱德以及身旁的男孩们，或许就是在那一刻起崇拜上柴玖的。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件不合身的校服，下身穿着布料劣质满是破洞的烂裤子，脚上是双旧得看不出颜色的破球鞋。明明是穷困潦倒的打扮，却在男孩子们的眼里，营造出了洒脱不羁的感觉。
他会踢球，会抽烟，在混混遍布的体校念书，看起来很瘦却体能强悍得像个怪物……
在自带了滤镜的男孩们的眼里，简直——
man得一塌糊涂！
——之前都是我们不好！我们道歉！你千万不要在意！以后我们天天请你吃零食！
男孩子们围在柴玫的座位旁边，提着糖果和巧克力。
——小玫，你哥哥他收不收徒弟呀？
柴玫被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弄得格外的茫然无措。
——小玫，你哥有电话号码吗？我们要拜他为师！
——小玫小玫，你一定要在你哥面前多说我们的好话呀！
女孩趴在桌子上捂住了耳朵。
笨蛋哥哥。
一开始还只是七八个人，后来越来越多，多到叫人受不了。
柴玫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什么时候，竟然成为了全民偶像。
——前辈什么时候比赛！我们后援队已经做好横幅了！你看这个T恤怎么样？霸不霸气？能不能给前辈增长气势？
——下周前辈好像有联赛诶！我们几个打算翘课！小玫姐帮忙给兄弟们打打掩护呗？
——哇塞！前辈昨天那场球太帅了！那个射门姿势超酷！
而那所小学也就是从那时起掀起了足球热，在某个吞云吐雾的老烟枪背后指点下，竟然还有模有样的搞起了足球队。这些男孩子们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在大约两三年后，都努力地凭借着出色的体育成绩，考进了那老烟枪所读的体校。
只是……
那个叼着烟的少年，却再也不复存在了。
“季少季少。”十六岁的翟豹还是个两百斤的胖子，他一手拍着同样十六岁的季汩的肩膀，一手举着张入场票兴奋地嚷嚷道，“瞧瞧瞧！我今天手气旺到爆诶！买可乐抽奖，居然抽到了两张球赛门票耶！”
“你不是不喜欢足球么。”季汩被他那胖手拍得肩膀生疼，有点无奈地说，“还有，不是叫你不要再喝碳酸饮料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嘿嘿嘿……忘了。”翟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可是话说，抽到了球票不去看好浪费的诶，而且听说这场挺好看的，是那个啥啥队对那个啥……哎呀反正就是超厉害的，好像里面还有个叫‘硕鼠’小子，挺牛掰的啊。哎呀，季少你就赏个光呗，你也知道我姐最近心情抑郁，我也不好招惹她……”
“不行哦。”季汩遗憾地摇摇头，“你难道忘了，今天叔叔要开酒会宣布订婚，晚上谁都不能缺席。”
“哎呀！是啊……怎么把这茬忘了。”翟豹懊恼地拍拍头。
或许这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奇妙，许多时候，我们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随随意意地迈出一只脚，便会不自觉地走向不同的结局。
很多年后季汩想，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去叔叔酒会，而是迈入了体育馆去看了那场比赛又会怎样？
他会不会提前遇到那个少年，看到十四岁的他曾经张扬，怒放，恣意纵横的样子。
那时的他们，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下次再来看吧，”季汩微笑着，幽默地打趣道，“反正你那个‘硕鼠’也不会随便被猫吃了。”
“嘿嘿，硕鼠硕鼠嘛。”翟豹没心没肺地笑着讲道，“不都说那个啥，硕鼠……猛于虎来着？我看能反过来把猫吃了也说不定呀哈哈哈！”
无心之言，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回归主剧情，会有猫先生和小鼹鼠的互动和车（久不开车的船长是时候来一发了）。。尽管迷弟出没，不过不会威胁到猫先生铁一般的地位哒，在小鼹鼠眼里诸如弗莱德之辈如今再帅，也照样是当年的小屁孩哈哈哈。。
第43章 饿了
74.
弗莱德无法将记忆里的那个人, 与现在这个跌入泥潭的小丑联系在一起。
“前辈, 太叫人失望了。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都是这么难看。”
柴玖蹲在树下愣怔着，目送少年一点点远去, 然后垂下眼帘。
——不拔剑，是因为心中有着不可出剑的‘道’吗？
他的发丝还滴着水, 一点还未干的泥水从顺着他的裤腿，流进鞋子里。
真的, 很狼狈呢。
啪哒一声，一个足球冷不丁地弹到了小鼹鼠的面前。
“弱鸡。”
那个人说。
抱着膝盖发呆的小鼹鼠，茫然地抬起了头。
是大卫。
“哪里来的黄毛小鬼，整天没事干给自己加戏。朱庇特的人都这么闲么？”
他抱着胳膊望向弗莱德离去的方向轻蔑地说，转过头瞥了一眼地上的柴玖, 又是一声冷哼。
“哼，真是不爽。”
他好像十分困扰似的, 抓了抓卷曲的头发, 一脸烦躁地踱着步。
“我怎么会输给这种没出息的废物。”
之后, 当小鼹鼠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在球场上了。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 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跑起来的。
“到你了，弱鸡。”
大卫站在球门前不耐烦地说, 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而认真的。
“哦……”柴玖不慌不忙地盯着脚上的球。
起初是互射点球，花式，到后来变成了任意球, 一人守门，一人射门。
很强，这是小鼹鼠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大卫的名气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都优秀的无可挑剔。
即使退出正选也没有人敢轻看或者耻笑他，所有人眼中这位大爷哪怕退出球队不干了也只是因为心情不好耍脾气，绝对不会涉及到半点能力上的问题。
他强到无人置喙，任姓得理直气壮。
这个世界上不乏有爱钻牛角尖，和自己较劲的人，大卫在其中可以算极致。
花费比别人多出十倍的时间，做着比别人多出十倍的练习。
明明有着不输与人的天赋，却比寻常庸人还要努力。
“弱鸡，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大卫不满地盯着柴玖说。
因为，真的是太不爽了。明明你已经竭尽全力去对待，对方却一直都没有认真起来。
还不等柴玖有所反应，接连几个球便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球门，直擦过他的身体。
无论是速度、力量、精准度，都比刚才又飙升了几个等级，让人一时之间，竟有些猝不及防。
柴玖意识到，这场双人对决并不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够激得起他那死灰一般的斗志重燃了。
所以说，那种无聊的，像小孩子一样的足球，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么？
柴玖的脑子里刚刚这样想着，脚底沾着的泥便让他滑了一跤，就当他做好了脸着地的准备时，却不想一头栽到了大卫的身上。和季汩完全不同，大卫的胸膛硬得像堵墙，小鼹鼠觉得自己就是在地上磕一下，也绝对不会比撞到大卫身上更疼。而大卫自己也并不自在，浑身僵硬。
被再次撞到鼻子的柴玖又开始流血，还顺带着将身上干掉了的泥蹭得对方满衣服都是。
“脏死了。”
某个洁癖狂表示一脸嫌弃。就好像刚才紧巴巴地冲过去扶住对方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饿。”
柴玖两眼直冒金星。
“季主席……”
尽管已经是第二次目睹这个家伙秒晕秒倒的全过程，但大卫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弱鸡！弱鸡！”
他拍拍柴玖的脸。
“少装死！快起来——弱鸡。”
洁癖狂大卫同学觉得，再多碰一下这只脏兮兮的耗子，自己都该崩溃了，果断地将昏倒的对方扔到了地上。
爱咋地咋地。
结果还没有走出去十秒，正直的大卫同学就咬着牙，一脸不可言喻的蛋疼感又烦躁退了地回来，踢了踢地上的柴玖。
“弱鸡！弱鸡——”
一分钟后，彻底认命的大卫，铁青着脸扛起柴玖。这洁癖狂还没走出一步便忍受不了，放平脱下外套裹了起来，这才勉强耷拉着眉毛将这只耗子打包带走，一路收获了无数奇异的目光。
——麻麻快看，那个哥哥好像要抛尸的杀人犯！
大卫的内心是日了狗了的。
“给我吧。”
那个男生一头偏棕色的短发，白衬衫黑领带胸口还别着学生会的金属徽章。
“这位同学，是柴玖同学的队友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大卫手上接过被包裹成一团的柴玖，将他在怀里调整了个姿势，由头冲下的扛变成了公主抱，然后微笑。
“我是A班的季汩，谢谢你能照顾柴玖同学，刚刚真是有劳了。现在能麻烦告诉我一下，贵队的宿舍在什么地方吗？”
这个人的笑容里，带着一股叫人无法抗拒的亲和力。
75.
“你怎么回事？”
柴玖靠在宿舍的床上，眼巴巴地盯着季汩手里拿着的那个超大号的透明玻璃盘子。蓝莓、草莓、桑葚、芒果、猕猴桃……五颜六色的水果被切成小丁装在了里面。季汩正往里面挤着沙拉酱，十分耐心地将它们搅拌均匀。
“你不是……应该已经回英国了么？”
小鼹鼠小声地说。
季汩轻笑了一下，抬起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如果说，是想柴玖同学所以回来了的话，柴玖同学会不会信？”
小鼹鼠哼了一下，斜着眼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
“呵呵。”季汩耸着肩膀笑了起来，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草莓解释道，“家族这边，后半年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主动留下来给叔叔帮忙了。”
是因为……总统换届的事情吗？
柴玖盯着他看了好久，并没有问出这句话。
自五月翟豹和郎馨去了北海道之后很长一阵都没有音讯了，中间除了寄来过一张明信片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而那张署名是翟豹的明信片上的文字内容也中规中矩，遣词用句都都十分严谨，一本正经到完全变了个人，工整规矩的字迹也和翟豹那种写字全靠瞎划拉的狗爬体相差甚远，如果换一个署名，恐怕根本就是另一个人了。
“想什么呢？柴玖同学。”季汩贴着他的耳朵吹着气，将水果塞进他的嘴里。
小鼹鼠那本来容量就不大的小脑瓜里的东西不自觉地就被打乱了，一瞬间不知东南西北是何方。
翘着尾巴的猫先生一爪托着大盘子，一爪举着叉子挑逗着这面前的小家伙。不叫小鼹鼠碰到盘子，非得要对方张嘴乖乖等着投喂，这才慢悠悠地将塞进去。
作死的猫先生大概是不打算考虑，等到对方吃饱了以后自己的下场会如何的问题了。
他故意在投喂的时候，将小鼹鼠的嘴唇上沾满了沙拉酱，最后憋着笑放下盘子拿出手机咔嚓一声，笑嘻嘻地照了张照片。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鼹鼠被那手机突然亮起闪光灯照得有点懵，狡猾的猫先生便趁着这个空档伸出舌头，飞快地俯身将小鼹鼠的嘴唇舔了个干净，然后啧啧地砸吧着嘴一脸得意。
“你……”小鼹鼠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流氓行径，严重怀疑今天的猫先生是被小痞子之类的小流氓附体。
——不让亲，还不让舔了？猫先生一脸无辜地眨眨眼。
“等等。”小鼹鼠突然想到了个要命的问题，他从醒来时身上就穿着干净的衣服，很显然衣服是不会自己长腿跑到人的身上的，也就是说……
季汩托着下巴微笑，一副‘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的表情，还有意地将头凑近了小鼹鼠的脖颈吧唧亲了一口，一只手摸到他的□□，邀功似的感叹道。
“都洗得很干净啊。”
小鼹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禽兽！
他没有意识的时候，这个家伙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秘密哟。猫先生愉快地笑着，眼底露出了一对卧蚕。
“还有就是，柴玖同学在浴缸里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多拍了几张。哦——小柴玖同学也很精神啊。”
删掉！小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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