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停留片刻，似是察觉到归年看向自己的目光，朝那边扫了一眼。
何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原本凑在一起聊天的三个人，就只剩归年一个人坐在那儿。
于途干脆走了过去，在归年旁边坐下。
归年没有再看他，只是问道：“你在看什么？”
“哦？那你又在看什么呢？”
“你的眼神有点奇怪。”
“啊……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个男主角找的也不那么像。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给我‘惊喜’。”
“你所说的像是指什么？”
于途突然直视归年：“归年老师啊，我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说你像于风烛吗？”
“因为……于风烛就该有这样一张脸呐。”
并不明白于途的话的归年，干脆不跟他聊了，把他的书捧在手上站起来转身走掉，只给于途留了个后脑勺。
关于于途说的话，归年真的一点也不想去细想。
于途轻轻耸了耸肩，又看向戚晋北和曲南风的方向，低声道：“这次没认错人，是因为没想起来吧……”
于途的目光太赤/裸裸，跟曲南风说话的戚晋北不想察觉都不行，他的视线直直地向于途射过来。
于途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拿了根烟出来，咬上，没点。
戚晋北问曲南风：“他是谁？”
曲南风转头一看，乍一看到叼着烟的于途也愣了愣，他不知道原来于途还抽烟呢，“那是原著作者于途。”
戚晋北似乎有些吃惊，不过没再多问什么。继而关心起曲南风在剧组里的情况，“这几天有没有做噩梦？”
曲南风摇摇头：“我本来也以为会呢，结果没有，每天都睡得很安稳。”
看曲南风的精神状态确实不错，戚晋北倒是放心了一些。
只是没一会儿，戚晋北却看着曲南风脸上的妆容出了神。
曲南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
“……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戚晋北回过神来，道。
曲南风睨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哦，你拿了我发给你的那张照片做手机屏保了是不是！”
“喜欢。”
戚晋北运气好，进组的时候，导演给他安排的第一场戏就是曲南风登台献唱的那场戏。
曲南风饰演的于风烛在台上唱着，而戚晋北饰演的方北洋则是坐在下面其中一个听戏的人。
戚晋北听着听着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他也听过另一个人唱过这出戏。脑子里闪过什么模糊的片段，却没有能够及时抓住它。
《来不及说再见》的拍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戚晋北担心曲南风入戏太深的事情完全没发生。
虽然很不想入戏太深的事情发生，但是在还没开机时，光看剧本曲南风就做了好几场噩梦，拍戏了却什么都没发生，这也是让戚晋北比较想不通的一点。
“大概是因为有你陪着我吧。”曲南风倒是自我找了个理由。
上次帮戚晋北的新戏客串不算，这次在《来不及说再见》中，算是两人公开关系后第一次正式合作。每天拍完戏，如果收工早的话，曲南风就会很有兴致地拉着戚晋北在大大的影视城里乱窜，去找好吃的。
最近曲南风的微博画风都是晒美食。注，是晒和戚晋北一起品尝的美食。
粉丝们不但每天要遭受美食报社，还要张嘴接狗粮，过得也是很不容易呢。
导演接受曲南风之前的意见，将于风烛的死安排在了戏台上。
很快曲南风就要拍摄他在戏台上的最后一场戏。
演的时候，曲南风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每一个细节都跟他梦中的一样。
倒下的那一刻，曲南风的心头出现了一个名字——方北洋……
那个梦中没有找到的答案，竟是在此刻被曲南风寻到了。
于风烛死前最后一眼看似茫然的远望，他是希望能看到方北洋的身影，可惜直到他闭上眼也看不到了。
曲南风觉得他不是在演戏，更像是……他仿佛曾经经历过那一回，如此真实。
这场戏拍完后，剧组里忙碌着开始拆除这个为了拍摄临时搭建的戏台。
曲南风远远地坐着，看着戏台一点一点不完整，还没有回过神来。
突然间额上有一丝凉意，戚晋北冰冷的手附上了他的额头，曲南风看过去，对上戚晋北的眼神。
“我……”曲南风顿了顿，“我没事，只是想到那个梦了……”
戚晋北也知道了这场戏是曲南风的建议所以改成这样了。曲南风刚刚演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真实，这就是他梦到过的场景么。
曲南风伸手抓住戚晋北的手，“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刚洗过。”戚晋北说，“我让助理去买了好吃的，我们一起去吃？”
戚晋北知道这个时候再跟他谈戏，谈梦，都是不妥的。还是应该转移掉曲南风的注意力，让他快点跳出来。尽管戚晋北的心里有有些的疑问，但他还是忍住了一个不问。
“不会又是蛋糕吧……”
戚晋北身体一僵，“……吃甜食心情好。”
除了小小的两块蛋糕，还有被切好的芒果。
曲南风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一句进步了，总算不只是蛋糕了，还知道加点别的。
曲南风戳了一块芒果送到戚晋北嘴边：“你尝尝酸不酸？”
戚晋北一口咬下：“甜的。”
曲南风故意道：“那我就放心吃了。”
“要不要先去卸妆，换下服装。”戚晋北巧合曲南风不便的样子提出建议，“今天没你的戏了吧。”
曲南风低头看了看，“以后也不没机会再穿上这个了。”
京剧的戏份都结束了。
不过确实不方便，曲南风便回化妆间找化妆师把脸上的妆容都卸下来，这化一次卸一回都挺费工夫的。
暂时没有戚晋北的戏份，他跟着回了化妆间。
曲南风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也看到戚晋北的，说：“你把握机会最后好好瞧，以后想看我这样都没机会了哦。”
看着镜子里自己真实的脸，慢慢地出现，曲南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卸妆后出现的不该是他这样一张脸。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条，感觉去抓戚晋北的手。
曲南风伸手往后摸了两下没摸着，戚晋北看到他的小动作，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抓住了，曲南风的心里踏实了一点：“我想吃芒果，你喂我。”
“好。”
夜里，因为担心曲南风白天拍了那样一场戏晚上会做噩梦，戚晋北甚至不敢睡得太沉，一直半睡半醒着留神注意着曲南风的情况。
曲南风的确做了一场梦，而且还是一场挺紧张的梦。
他梦见“自己”救下了一个受伤的人，因为情势紧张，他只能将这个重伤半昏迷的人暂时藏起来，然后自己去引开追兵。
等他甩开追兵后，再回来这个地方，却发现那个被他救下的人不见了。
是他自己醒了走了，还是被人发现抓走了？
梦境到这里，突然一闪，出现的是曲南风做过的另一个梦。
“少帅，这位就是畅春园的于春生于老板。”
“于老板啊……真是，久仰大名。”
少帅倚在走廊的廊柱上，抬头的瞬间，曲南风看清了他的脸。
“……晋北！”
“嗒”的一声，黑暗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戚晋北把曲南风搂进怀里，“我在。”
曲南风下意识地紧紧诸啊胡戚晋北的睡衣：“……我又做梦了吗？”
戚晋北低头亲了亲他，带着安抚。
曲南风仔细地看着戚晋北的脸，又抬手摸了摸：“……我好像梦到你了。”
“又好像不是你。”
下半句话出来的时候，本来单纯安抚曲南风的戚晋北，心里反倒一紧，“你……你梦到了什么？”
难道是梦到了现实世界的他？
“我梦到……方北洋好像，跟你长的一样。”
“方北洋？！”戚晋北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他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演了方北洋这个角色，你又太喜欢我了，所以才会做这么个梦。别想太多。”
“……嗯。”
第68章
《来不及说再见》里,感情戏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戚晋北不是第一次跟女演员拍感情戏了,但是这一回却连吃了好几次NG,怎么拍都不能让导演满意。
许导也是很奇怪咧，以前戚晋北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对感情戏尚且把握的很准，导演虽然之前没跟戚晋北合作过，但是有看过他的戏啊，可以说不管什么戏戚晋北都能掌握的很好。对于感情戏这个电视剧中永远的主题，当然也不在话下。
因为演的好，所以之前粉丝们才会入戏，CP粉跟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的冒。
但是怎么恋爱结婚以后，演起感情戏反而弱了呢？不应该更有经验吗？
何珊不是第一次跟戚晋北合作,两人在各自宣布恋情前，还是CP粉眼里一对很强势的CP呢。她也是头一回看到戚晋北在这么一场并不算难的感情戏里，被卡了那么久。
“哎……是不是因为南风在看着,你就不自在了？”何珊打趣道。
何珊说这话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就连曲南风也听到了。
曲南风确实也注意到戚晋北的状态有些不太好，但是他可没有想过因为自己在场,戚晋北才会这样的,在他心里戚晋北应该是一个相当专业的演员才对，真的会因为这样就受到影响吗？
许导听着了,也朝曲南风开玩笑：“清场清场啊，把曲南风清出去。”
“他是不是要想起来了？”
离曲南风并不远的位置,于途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曲南风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就看于途眼睛里似乎泛着光芒，嘴角有一丝玩味的笑，盯着戚晋北看。
其实曲南风并不明白于途为什么会对着戚晋北露出那样的神情，但是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行动了，他默默地往斜前方挪了挪，这个角度刚好挡到于途望向戚晋北的视线。
于途这回是真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曲南风身边。
曲南风斜了他一眼：“于老师。”
于途和曲南风并排站在一块，道：“不知怎么的，我越看越觉得戚晋北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他一样。”
曲南风立刻警醒：“于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于途双手抱胸，目视前方，“听说一开始是你先追求他的？”
“嗯。但是后面他有追回来过，他只喜欢我。”曲南风强调道。
“我看明明是你被他吃的死死的。”
“他都听……”
曲南风的话还没说完，于途便摇着头走开了，嘴里边还说着曲南风听不太懂的话，“每一次都这样啊……命中注定的吗……”
曲南风直觉应该找于途问清楚他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会儿戚晋北走了过来，很快地吸引了曲南风的全部注意力，他便立即把于途抛到了脑后。
因为导演对拍摄效果并不满意，索姓把这场戏推后了，让戚晋北好好找找感觉。
“这场戏对你来说难度应该不大啊，你怎么拍那么多次都没过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曲南风关心地问道。
“我觉得……”戚晋北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找合适的措辞，“感觉不对。”
“嗯？”曲南风没明白戚晋北的意思，“是啊，导演也说你感觉不对啊，所以为什么呢？”
戚晋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止住了，“可能待会儿就好了吧。”
他说的感觉不对，其实不是说他演戏的感觉，而是他对这场戏的感觉——
他冥冥觉得这场戏中，方北洋就该有那种从女主角身上感觉到不太对的感觉出来……
戚晋北拼命想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最后想出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
违和感。
在这场戏中，方北洋跟女主角互诉情衷，然后方北洋不免提起了发生在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一件事，女主角曾经救过他的命。
剧本里所有的逻辑都是顺的，女主角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是他们缘分的开端。之后慢慢冒出了感情的星火，经历身处不同阵营的挣扎，最后发现是其实自己的同志……
可是戚晋北在演的时候，就是觉得女主角的身上应该是有违和感的，特别奇怪的一种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是显然这种莫名的违和感对他影响很深，影响到了他的发挥。
尽管戚晋北很好的调整，但是特别奇怪，每次正式演的时候，他都不由自主地会释放那种违和感……最后没办法，只能靠技术来遮掩情感上的缺陷，这场戏算是过了。
“其实你在拍那场戏的时候，不是找不着感觉，而是太有感觉了吧？”
虽然拍完了那场戏，但是戚晋北对这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免不了私底下多想一点。于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突然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他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从一定程度上理解，于途的话是没有错的。
的确不是没有感觉，而是很有感觉。但是却是错误的感觉。
“我知道为什么。”于途又道。
戚晋北看着他。
“但我现在不告诉你，看你能想起来多少。”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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