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真的会报警,赶紧上前一步抢过了他的手机。
“阿衡,我今天就是来说一句话。”男人挂断了电话,把屈意衡的手机攥在手里,“我离婚了,为了你离的,我没有你不行,真的。”
“出去。”
“好,你别生气,我这就走。”他后退两步,“我明天再来看你。”
男人把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转身要走的时候,看见了画架。
“你又开始画画了?”
“跟你没关系。”屈意衡挡在自己的画前,“出去。”
男人笑了笑:“好好好,别生气,我走了,你继续吧,但是,别逼自己,我知道,你一直很抗拒这个。”
“你知道个屁。”屈意衡难得说脏话,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想碰这个男人,没有动手推对方,只是说,“给我滚。”
男人想抱他,被屈意衡躲开了。
“行,我等会儿也有事儿,刚才就是正好经过,知道你住这儿所以上来打个招呼。”
男人走了,在门口的时候跟他说:“阿衡,我特想你,特别怀念你在我身上画画的时候。”
“滚。”屈意衡说得咬牙切齿,他对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没有一丝的留恋。
男人笑着点点头,走了,还贴心地给屈意衡关好了门。
从他走,直到中午,屈意衡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多小时。
上一次接到这个人的电话他已经够恶心了,没想到,这人竟然找到了他家。
当初为了躲他,屈意衡搬了两次,这个人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是有过好时候,就像那个人说的,当初他们恋爱,屈意衡最喜欢的就是在对方身上画油彩,那时候对方身材很好,只有那会儿他才有创作的欲/望。
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恶心。
屈意衡突然特别想姚湛,果然人受委屈的时候格外想有个人依靠。
窦郁聪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哥不对劲,没在画画,蜷在沙发上抽烟。
“真是出息了。”窦郁聪过去看了一眼他腿上放着的烟灰缸,里面的烟灰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
他伸手上去掐断屈意衡的烟,盯着人看了会儿,问:“怎么了?姚哥出轨了?”
屈意衡看他:“胡迪来了。”
窦郁聪歪着头疑惑地问:“胡迪是谁?”
屈意衡脸色很难看,他皱着眉,闭上眼,摇了摇头。
“哥,你没事儿吧?”
窦郁聪特别害怕他哥露出这种表情,他都不知道怎么哄。
“没事。”屈意衡把脸埋在手臂里,片刻之后,又说,“有事。”
人总有那么一点儿恐惧的事情,屈意衡整天装出一副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心里从来没轻松过。
当初分手,他走得很潇洒,因为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对方在那之后彻底暴露出了人姓丑陋的一面。
恋爱的时候,总是对对方没什么防备心理,直到分手了屈意衡才知道自己的luo照已经在他们的交友圈里人手一份了。
那些照片都是对方趁着他睡着时拍的,看见照片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睡觉的时候是这样的。
屈意衡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那之后他跟所有以前认识的人断了来往,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些人眼中的笑话。
他没想过去告胡迪,只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
这两年,他不跟人接触,安安静静地独自生活,本以为自己躲过去了,没想到,噩梦又回来找他了。
在窦郁聪的印象里,他哥永远都是跟他说“没事儿”“没关系”的那个,当年父母意外去世,他几乎崩溃,是他哥一手把他拉回来,带着他好好过日子。
可是,那个总安慰他的哥哥现在正有气无力地说“有事”。
窦郁聪过去抱住他,像小时候他妈哄他那样,轻轻地拍他的背:“哥,我在呢。”
屈意衡的手死死地攥着衣服,他说:“我好恨啊。”
姚湛听邵威说屈意衡的那个前男友回去了,而且据说因为工作出了问题,被开除了。
“那你们那个项目没受影响吧?”
“没有。”邵威说,“就是换了一个负责人,好多事儿得重新对接。”
邵威跟他喝酒,告诉他:“有个事儿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
“你说。”姚湛问,“关于意衡的?”
邵威抬手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狠了狠心,说了。
“那人叫胡迪,不是什么好东西。”邵威说,“我不是因为他是屈意衡前男友才这么说的,这事儿我也是听他身边人说了才知道,真假不确定,你自己判断。”
“别废话,赶紧说。”
邵威搓搓脸,看着姚湛:“胡迪身上的烂事儿不少,跟他老婆离婚的时候,他老婆去他公司闹过一次,说他是gay,骗婚,后来离婚了,他也就不避着人了,甚至手底下还招了一个关系不清不楚的男的,俩人有一次在公司搞,还被同事撞见了。”
“我CAO,这都没开除他?他老板够意思啊。”姚湛想不明白,屈意衡怎么能看上这种人。
“不知道他老板那边怎么回事儿,反正他后来明面上是收敛了些,但私底下还是不干好事儿。”邵威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个事儿,你听了给我稳住,冷静,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姚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个胡迪一定祸害屈意衡了。
“他手里有一堆屈意衡的luo照,好几年前拍的了,现在还存着。”邵威说,“还给同事看过。”
姚湛听了,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在这五分钟里,他什么都没想,大脑一片空白。
“姚湛,跟我说这事儿的人之前和胡迪关系还行,胡迪告诉他,这么多年就惦记照片里那人,早晚还得睡回去。”邵威说,“他回去了,肯定会找屈意衡,本来这事儿我不应该跟你说的,但我觉得,搞不好会出事儿。”
姚湛拿起手边的酒瓶,一口气,把大半瓶啤酒都喝了。
金黄色的透明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浸湿了衬衫。
邵威看着他,把纸巾往他面前推了推。
“我信屈意衡没干过什么错事儿,就算这些年没见,互相都不了解了,但是我也信他。”邵威说,“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姚湛放下了酒瓶,掏出手机,直接订了机票。
他说:“我出去给我同事打个电话,换个班,明天我过去找他。”
第31章
姚湛打不通屈意衡的手机, 他急得开始自己吓唬自己。
邵威送他回家的时候, 担忧地说:“我看你要不今晚就走算了,你这样,我估计你晚上也睡不着。”
他一语中的, 一整晚,姚湛根本担心得睡不着, 不停地给屈意衡打电话,对方始终都是关机状态。
手机打得没电了, 那就充一会儿继续打, 一宿没睡, 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机场。
上次来这里是送屈意衡走, 早知道有这么多事, 他就不该让对方离开。
姚湛候机的时候,闭着眼睛想屈意衡,想起自己跟对方说觉得他有很多秘密,不知道那时候屈意衡心里在想什么。
他又想,要是自己被拍了那样的照片被人四处拿给外人看, 又会是什么心情。
姚湛想, 要是他还好, 他可以当即找到人渣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然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可屈意衡比他敏感脆弱得多。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姚湛觉得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前男友拿着他的□□给别人看, 他还能问问对方对自己身材有什么看法,可这事儿放在屈意衡身上就是灾难。
姚湛突然有一种负罪感,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屈意衡。
当然,他其实明白,这跟自己没关系,屈意衡和胡迪恋爱的时候,自己正被工作烦得头疼。
那时候,他们活在两个世界里,谁也看不到谁。
等待登机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他还是在试图联系屈意衡,但无果。
他看向窗外,看着起飞的飞机,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实现。
屈意衡状态不好,窦郁聪不敢把他自己留在家里,请了假,在家守着他哥。
他眼睁睁地看着天亮了,满脑子都是昨晚他哥跟他说的那些事。
他哥让他自己去艺术学院一个学生自己做的小论坛看,去找几年前的帖子。
窦郁聪找了,看见了一张他哥的照片。
手边杯子被窦郁聪摔碎了,笔记本被他丢到了一边,他揣着自己二十来岁出去旅游时买回来的瑞士军刀,准备去找胡迪。
那个论坛上只放了屈意衡的一张照片,而且在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屈意衡说:“他大概拍了上百张。”
从窦郁聪认识他哥起,也十多年了,最开始俩人也互相较劲,可最后成了彼此最亲的亲人。
以前都是他哥安慰他,现在他想护着他哥。
屈意衡不让他走,拉着他:“我不知道他在哪,可能死了。”
“他最好是死了。”窦郁聪靠着屈意衡,俩人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
“我给你做点吃的。”窦郁聪去了厨房,煮了粥。
六点多,两个人看着面前的白粥,谁都吃不下去。
“CAO。”窦郁聪脾气比屈意衡爆多了,自己前男友出轨,被他打得住了好几天的医院,相比于那个,屈意衡的前男友更让他受不了。
“他要是再敢来,我就让他走不出这个门。”
窦郁聪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最近和他正暧昧的人。
对方问他:“怎么请假了?”
窦郁聪瞄了一眼屈意衡,压低声音说:“家里出了点事,我走不开。”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窦郁聪顿了一下,又说,“可能需要,我万一防卫过当弄死了谁,到时候你帮忙看看能不能让法院少判我几年。”
对方一听,有些紧张地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窦郁聪说:“没事儿,这个你别搀和,等我解决了再和你细说。”
挂了电话,窦郁聪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他哥:“这事儿你告诉姚湛了吗?”
听见姚湛的名字,屈意衡皱起了眉。
“没必要和他说。”
窦郁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靠着他哥,默默地坐着。
快十点的时候,屈意衡越来越紧张。
昨天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胡迪上门来的,对方说了,今天还会来。
他站起来,往卧室走,他说:“小聪,你去上班吧,我睡一觉。”
窦郁聪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去上班,索姓缠着他哥,撒娇似的说:“我也一宿没睡,我和你一起。”
俩人躺在床上,屈意衡死死地闭着眼睛。
十点半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
窦郁聪那会儿有点儿迷糊,他是真的有些犯困了,敲门声把他惊醒,坐起来要去开门。
“别去。”屈意衡一把抓住他,祈求似的说,“胡迪。”
“那正好。”窦郁聪笑了,搂着他哥拍了拍,“让你见识一下你弟健身的成果。”
窦郁聪下了床,光着脚拿着刀,去了门口。
他站在门前,没好气儿地问:“谁啊?”
外面的人说:“我是姚湛。”
屈意衡看见姚湛的时候,眼泪突然就出来了。
他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精神紧绷,仿佛面对着一坐时刻都会雪崩的山,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崩溃。
他害怕极了,以为等来的会是胡迪的胡搅蛮缠和威胁,却没想到,姚湛来了。
姚湛站在他面前,看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屈意衡心疼得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心脏,他故作轻松地说:“我都来了,不抱一下吗?”
屈意衡丢开被子,两人抱在了一起。
在门口看着的窦郁聪手里还拿着他的瑞士军刀,他觉得自己又成了灯泡。
姚湛来了之后,屈意衡明显好了不少,之前做的粥姚湛热了一下,窦郁聪又炒了两个菜,三个人坐下来其实都没胃口,但都强迫着自己得吃点。
吃完饭,姚湛跟窦郁聪说:“我跟你哥单独说说话。”
“行。”窦郁聪说,“我去睡觉。”
他回了自己房间,姚湛拉着屈意衡也进了卧室。
“你怎么来了?”屈意衡其实还是很慌,甚至一想到很有可能姚湛会跟胡迪遇见就更害怕,可他还得装出一副还好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他现在整个人都混乱了。
姚湛说:“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我忘了开机。”
“担心你所以就来了。”姚湛没有提那件事,既然屈意衡不说,他就装作不知道。
陪着就好了,看着他安全没事儿就好了。
“我跟同事窜了两天的班,在这儿陪你。”姚湛说,“受不了了,想你,无心工作。”
屈意衡笑了,笑得时候还带着点儿悲哀。
俩人正要说什么,只听对面的房间一阵响动,窦郁聪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姚湛跟屈意衡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发现窦郁聪正在门口跟人说话,屈意衡下意识以为是胡迪,却不经意间听见窦郁聪说:“哎呀,我真的没事儿,你瞎担心什么啊!”
这话显然不是说给胡迪的。
“小聪,有客人吗?”屈意衡再怎么心情不好,也得看看弟弟在搞什么名堂,他走过去,发现门口站着的是窦郁聪的部门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