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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不慢地开口：“谁让你用我电脑了？我这儿万一有你见不得的东西被你看到了怎么办？”

　　奚棠手下一顿，连忙转过身道歉：“对…对不起，祁总，我今天半路上才想起来忘记带电脑了，回去拿就错过了约好的时间，真的对不起，能不能麻烦您借我台电脑？”

　　祁默洵看着奚棠的后脑勺说：“就用我的吧，我相信奚先生要是真的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也能马上忘了，对吗？”

　　祁默洵越说离得越近，最后一句几乎是贴着奚棠的耳边说的。

　　奚棠猛地朝后退了一步，被自己绊了一下，踉跄着堪堪稳住了身子。

　　这太超过了，奚棠的心脏狂跳不止，他好怕它就么跳出来。

　　奚棠低着头紧紧咬住下唇，不能看的东西…是什么？

　　奚棠不愿意去深究，两个人已经分开四年了，祁默洵身边的人都该换了几批了，奚棠突然感觉很烦躁，好像回到了四年前去余音那里治疗之前的状态。

　　奚棠用力压抑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祁默洵的眼睛说：“当然，祁总放心，我只看我该看的。”

　　说完俯身继续用电脑调出视频和PPT，摆在了祁默洵眼前。

第六章 合作愉快

　　祁默洵简单看了看奚棠带来的初稿，不等奚棠开始讲，就抢先开口：“合同呢？让我看看。”

　　奚棠本来一直低着头站在祁默洵身边，听到这话惊讶得抬起头：“祁总不听我讲讲吗？”

　　祁默洵点点头：“我们怎么说也算旧相识了，奚先生，我信得过，合同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直接签了吧。”

　　说完向奚棠伸出手，奚棠只好把合同拿出来，放到了祁默洵手中。

　　祁默洵接过来大致浏览了一遍，特意看了看奚棠标的价格，看到之后一挑眉，也太便宜了，小傻子，干脆给自己白做算了。

　　可出口的话却是：“奚先生的价格，有些高了吧？”

　　奚棠表情一僵。

　　祁默洵继续说道：“奚先生应该知道，想给SC地产做广告设计的公司从这里能排到地铁站了，各大广告公司都在激烈竞争，奚先生一个小小的广告工作室还把价格抬得这么高，不合适吧？”

　　奚棠为难地看着祁默洵：“可是，我们真的很努力地把价格压下来了，再低的话，我…我连工作室员工的工资都发不起了。”

　　祁默洵听完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奚棠当年本科学的就是广告设计，他看过奚棠的作品，很不错，别具一格又有自己的创意，况且还有薛淮，就算是只靠着薛家，工作室又怎么可能混成这样？

　　奚棠见祁默洵不说话，底气有些不足地再次开口：“我们工作室是诚心想和祁总合作…”

　　“既然奚先生诚心跟我合作，那不如这样，奚先生给我免费做设计，接下来的一年，我来替奚先生给员工发工资，怎么样？”祁默洵慢慢说道。

　　奚棠震惊地看着祁默洵，半晌没说话。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答应祁默洵似乎是奚棠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自己反正还有一些积蓄，节省一点，总归活得下去。

　　奚棠点点头：“好。”

　　祁默洵没想到奚棠能答应得这么快，也没想到他能任自己欺负到这种程度，心里没有快意，反倒有些烦躁。

　　祁默洵别开目光，说道：“那劳烦奚先生把合同的电子版找出来，我改好之后再重新打印一份。”

　　奚棠打开文档，祁默洵改好后，把电脑转到奚棠那边：“奚先生重新看一下。”

　　奚棠垂下眼睫：“不用了，我也相信祁总。”

　　祁默洵半开玩笑地问道：“不怕我临时改合同？”

　　奚棠轻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祁默洵看着奚棠的笑，心里更加觉得堵得慌。

　　重新打印了一份合同出来，祁默洵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奚棠呆呆地看着祁默洵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一切，把合同推到了自己面前，示意他签字。

　　看奚棠没有反应，祁默洵问道：“奚先生后悔了？”

　　奚棠赶紧摇了摇头，看也没看就拿起笔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签，合作关系成立。

　　剩下的时间，奚棠都不知道祁默洵在跟自己说什么，他只是一遍一遍地看着祁默洵，用视线描摹着祁默洵的轮廓。

　　自两人重逢以来，奚棠把每次见面都当作最后一次，想要把祁默洵在自己心里再刻得深一点，这样往后余生只要一想起他的样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祁默洵发现自己说了一大堆，奚棠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突然问道：“我刚刚说什么了？”

　　奚棠这才惊醒一般，支支吾吾地说：“嗯…您放心…我都听到了…”

　　祁默洵好笑地盯着奚棠：“都听到什么了？”

　　奚棠说：“就…嗯…那个，祁总，我们以后有事可以微信联系，要加个微信吗？”

　　祁默洵一看奚棠就知道他刚刚在走神儿，笑了笑，没戳破他。

　　淡淡地看了奚棠一眼，祁默洵说道：“我们，不是有微信吗？”

　　奚棠一抬头对上祁默洵的目光：“啊？嗯，对，有，有的。”

　　祁默洵说：“怎么？把我拉黑了？”

　　奚棠一顿，摇了摇头。

　　祁默洵说：“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有事微信联系。”

　　奚棠低低地应了声“好”，转身往办公室的门口走。

　　打开门，奚棠正要走出去，祁默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奚先生，合作愉快。”

　　奚棠回过身，冲祁默洵挤出了一个笑：“祁总，合作愉快。”

　　出了办公室，奚棠快步走到了电梯旁，却迟迟没有按下行键。

　　奚棠靠着电梯，抓着胸口处的衣服猛喘了几口气，太喜欢了，好像比四年前更喜欢了。

　　奚棠喘着喘着，又红了眼眶。意识到之后，奚棠懊恼地叹了口气，自重逢以来，自己每一次见了祁默洵都有想哭的冲动，好像要把四年前两个人分手那天没有流的眼泪成倍成倍地补回来一样。

　　奚棠平复好心情，进了电梯。

　　这一切都落入了抱胸站在办公室门口，盯着走廊尽头看的祁默洵眼里。

　　祁默洵看着远处的奚棠，皱起了眉，告诉自己不能心软，这次绝对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家伙。

第七章 邀请

　　薛淮回到工作室，找了一圈没找到奚棠。

　　刚好看到小张，薛淮把小张揪了过来问道：“二老板呢？”

　　小张说：“二老板出去了，说一会儿回来，让有事儿等他回来再说。”

　　薛淮又问：“知道他干嘛去了吗？”

　　小张说：“不知道，他没说。”

　　薛淮摆摆手让小张回去工作，自己坐在办公室琢磨奚棠到底去哪儿了。

　　薛淮想了很多个奚棠可能会去的地方，又被他一一否定。

　　奚棠病好了之后，薛淮看他也很紧，怕再出什么岔子，他只希望奚棠能开心点儿。

　　薛淮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明明他还比奚棠小一岁。

　　突然薛淮灵光一闪，这小子怕不是背着自己偷偷去找祁默洵了吧？

　　想到这儿，薛淮拿出手机，在乱七八糟的桌子上翻出了张卓的名片。

　　拨通了电话，简单地寒暄试探了几句，薛淮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坐在座位上运气，准备等奚棠回来“好好”跟奚棠谈谈。

　　张卓也是个人精，放下电话笑了笑，虽然薛淮说话客客气气，但张卓总觉得这个工作室的另外一个老板，说话充满了敌意。

　　奚棠回到工作室，看到薛淮坐在椅子，从自己一进门就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心里“咯噔”一声，选择了“主动自首”。

　　慢慢挪到薛淮旁边坐下，奚棠甜甜地冲薛淮笑了笑：“薛淮，我…刚刚去了SC总部。”

　　薛淮斜了他一眼：“So？”

　　奚棠说：“So，我去签了合同。”

　　薛淮翻了个白眼，手伸到奚棠面前：“我看看。”

　　奚棠支支吾吾不肯给，薛淮上前抢过了合同，打开一看，变了脸色：“奚棠，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奚棠没作声。

　　薛淮接着像机关枪一样地说道：“价格你怎么跟他谈的？什么叫免费做？我们是慈善机构吗？”

　　“可是他会给我们的员工发工资呀。”奚棠继续装无辜，企图萌混过关。

　　薛淮说：“员工？我们工作室加上我们俩一共才多少人？有我薛淮在，还能让我们工作室发不出工来？”

　　奚棠小声说：“可是，那你就要用你爸爸的钱了。”

　　薛淮觉得自己头上都气冒烟了：“用我爸的钱怎么了？用祁默洵的钱你就高兴了？你一见了他就什么狗屁原则都没有了，他就是让你把咱们工作室送给他，你眼睛也他妈不会眨一下！”

　　奚棠低头不说话。

　　薛淮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了一分钟，再开口时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奚棠，余医生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去见祁默洵，避免受到不必要的刺激，你最近状态不好，为什么不肯好好听余医生的话？”

　　奚棠说：“我保证以后不去见他了好不好，我就是想，想再看看他，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们俩的那种，好好看看他，我…我太想他了。”

　　话音还没落，奚棠就红了眼睛，连带着尾音都带上了一丝哽咽。

　　薛淮拍了拍奚棠后背：“知道了，但是你要配合余医生治疗，而且你四年前的病已经好了，不要再给自己压力，我们这次就当复查了，好吗？”

　　奚棠点点头：“嗯。”

　　回家的路上，奚棠坐在副驾驶小憩，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奚棠低头查看，是祁默洵发来的，只有一句话：

　　——奚先生，周六晚上出来坐坐吧？想详细谈谈我们公司这次的广告设计思路。

　　奚棠看了看专注开车的薛淮，低头回了个“好”，接着又像没事人一样，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了。

第八章 忘不掉

　　周六，梁盛送奚棠去了余音那儿。

　　余音再见到奚棠，觉得他和两年前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更瘦了一点，照理说，奚棠应该养胖了一些才是。

　　余音觉得奚棠这两年似乎过得不太好，虽然奚棠在他的帮助下痊愈了，但是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再往下，就不是余音能帮到的了。

　　梁盛送奚棠到诊所就先回了律所，一堆事儿等着他处理，要不是送奚棠来余音这儿，自己也不会扔下一堆事儿就往外跑。

　　奚棠和薛淮几年的友情，梁盛也把奚棠当成自己弟弟了，平时有什么事儿都会帮忙照应。他表弟姓格不算好，真正的朋友没几个，梁盛自然也欢迎奚棠。

　　但是能让他扔下一大摊子事儿来送奚棠的最大原因，大概是因为余音吧。梁盛手指摩挲着方向盘，低头笑了笑，发动车子开回了公司。

　　办公室里，余音声线柔和地问奚棠有没有乖乖听话。

　　奚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坦白：“我…我前几天去见他了，还和他们公司有了业务上的合作。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忍不住…”

　　“奚棠，你要很明确的一点是，既然你们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了，那么远离他，就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余音的一句“像以前一样”让奚棠情不自禁地又回想起了他和祁默洵过去的甜蜜。

　　奚棠知道他们回不去了，从当初他目光决绝地和祁默洵说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余音今天却似乎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奚棠，当初只是你们相爱的时机不对，你选择了保护他和他的前程，你没有做错。”

　　奚棠闭上眼睛，突然生出了些勇气。四年来，奚棠无数次回忆起他和祁默洵在一起一年半的时间里经历的所有，哪怕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吵架，奚棠也能津津有味地一遍一遍回味，独独不敢想起的，就是两个人分手那天。

　　奚棠记得那天自己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才对祁默洵说出那句分手，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嘴唇被他咬出了血，却生生忍住了眼泪。

　　祁默洵看着奚棠，久久没有说话。

　　奚棠一直低着头，假装自己看不到祁默洵的表情，心就不会痛。

　　过了很久，祁默洵才开口，声音都变得嘶哑：“给我个理由。”

　　奚棠低着头说：“没有理由，我，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祁默洵强行抬起奚棠的下巴，他知道这么大力气肯定会弄疼奚棠，平时被自己养得那么娇气，在床上轻轻咬他一口都要喊疼，但是祁默洵此时顾不上这些，他只想让奚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想看看奚棠的眼里有没有哪怕一丝的不舍和心疼。

　　奚棠确实被祁默洵弄疼了，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祁默洵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抬起手摸了摸奚棠红红的眼睛，半晌，哑着嗓子开口说：“我现在是不是就算打你，你也再不会因为我哭了？嗯？”

　　奚棠的五脏六腑都在喊着疼，他光是忍住眼泪就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

　　祁默洵嘲讽地笑了笑，他到最后也不舍得动奚棠一丝一毫，只是摸了摸奚棠的头发，看着奚棠抖动的睫毛，轻轻说：“奚棠。”

　　奚棠听完，身体一颤，祁默洵真的好久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了。

　　祁默洵说完就转身走了。

　　没有争吵，没有眼泪，好像那天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聊天，但是自那以后的四年，奚棠再也没有见过祁默洵了。

第九章 赴约

　　从余音那儿出来